“媽，她為難你了？”廖時薇問徐秀娥道。</br> 徐秀娥搖頭，“沒有，就是堵著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話。”</br> 王秀紅瞪了徐玉麗一眼，“這么大個人話都說不清楚！”</br> “我……”</br> 對上王秀紅帶著警告的目光，徐玉麗委屈的咽下了后面的話。</br> “嫂嫂，你說玉麗干什么？”廖時薇牽了徐玉麗的手，“咱們玉麗是個善良正直誠實的孩子，你再說她我可不高興了。”</br> 徐秀娥也跟著說道：“是啊，玉麗是個好孩子你別說她。”</br> “好，不說了，走，吃飯去，菜都要涼了。”</br> 一行人說笑著離開。</br> 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時候，廖時薇不動聲色地回頭看了眼，嘴角挽起抹嘲諷的笑。</br> 果然生活就是一面照妖鏡，時間長了是人是鬼都會現了原型。m.</br> 徐秀娥最初嫁進老廖家的時候，廖家二房和大房住的是同一幢房子，東半邊給了二房，西半邊給了大房，同住一個屋檐下哪有不吵嘴的，廖老太是個嘴巴比刀子還利的，二奶奶卻是個笨嘴的，常常被廖老太罵得還不了口，每每兩房吵起來，徐秀娥總是冒著被廖老太遷怒的風險把人半扯半勸的拉開。</br> 誰會想到，離婚后最先跳出來為難她的會是二奶奶的娘家人！</br> 可真是……</br> 廖時薇惡心的差點把隔夜飯都吐了出來，不過想到她媽還沒和她爸離婚，二奶奶就想把娘家侄女嫁給她爸……蘭奶奶的娘家侄女？廖時薇突然抬頭問王秀紅道：“秀紅嫂，蘭奶奶是不是還有個女兒，嫁人了嗎？”</br> “你說的是文娟吧？”王秀紅問道。</br> “應該是吧？”廖時薇不確定地說道：“我媽和我爸還沒離的時候，二奶奶去找我奶，說要把她娘家侄女給我爸。”</br> 王秀紅目光錯愕地看著廖時薇，似乎很難相信還有這樣的騷操作，廖時薇篤定地點點頭，示意王秀紅她沒聽錯，確實就是這么回事。</br> 徐秀娥不高興地嗔了廖時薇一眼，“都過去的事了，你還提它干什么？”</br> “我又不是故意的，這不是話趕話說到這上面來了，還有我挺好奇的，我爸都三十好幾的了，是什么樣的姑娘會上趕著給人做后媽。”廖時薇說道。</br> “文娟長得挺好的，身材高挑，圓盤子臉，皮膚也白，只是……”</br> 廖時薇瞪大眼看著王秀紅。</br> 王秀紅笑了笑，壓低聲音說道：“只是，她這里不大好。”</br> 話落，王秀紅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br> “是個傻的？”廖時薇問道。</br> 王秀紅搖頭，“不傻，就是……”</br> 徐玉麗見她媽一句話斷幾次，沒忍住接了她媽的話說道：“我知道，文娟姑姑她是花癡。”</br> “花癡？！”</br> 有關花癡的專業解釋是，鐘情妄想癥是妄想型精神分裂癥的一種，也是存在于病理基礎上的歪曲信念、病態推理和判斷，俗稱“花癡”。通俗點說法就是，想男人的一種病！</br> 廖時薇有些傻眼。</br> 王秀紅有點尷尬，瞪了徐玉麗一眼，訕訕著說道：“別聽玉麗瞎說，到底是不是我們也不好說……”</br> “可是村子里大家都這樣說，狗娃子還說看見文娟姑姑追著一個路過的男人跑，把那男的嚇得摔了好幾個跟頭。”徐玉麗服氣地說道。</br> 王秀紅：“……你這么會說話，你怎么考試總考不及格？”</br> 徐玉麗有點傻眼，她會不會說話和考試有什么關系啊？不過知道她媽不高興了，她也不敢再往下說，揍著碗扒飯不吱聲了。</br> 訓過徐玉麗，王秀紅這才接著對廖時薇說道：“時薇，你別誤會，我沒有幫她們家的意思，我就是覺得這些事和玉麗沒關系，她得了那樣的病已經夠倒霉的，沒必要再把她牽扯進來。”</br> 廖時薇點頭，“嫂嫂，我明白的。”</br> 她是真心的，但王秀紅卻似乎覺得沒有和她站在同一條線上，一餐飯下來神色都是惴惴的，吃完飯，大家又坐著聊了會兒天，廖時薇和徐秀娥謝過王秀紅的招待后，這才起身回家了。</br> 徐秀娥的本意是想繞過蘭奶奶家走另一條小路，可廖時薇不同意。</br> 被太陽曬過的青石板踩在腳下暖暖的，想到二奶奶想要把有花癡病的徐文娟嫁給她爸，廖時薇就忍不住的想笑，突然就有點理解那些年廖老太對二奶奶的深惡痛絕了，這人是真的又壞又蠢啊！</br> “嘩”突然一杯水照著母女倆人潑了過來。</br> “時薇。”</br> 徐秀娥拉著走神的廖時薇急急往后退，可就算是躲得及時，廖時薇的褲子還是濕了半邊。</br> 廖時薇抬頭看了過去。</br> 蘭奶奶端著個茶杯皮笑肉不笑的站在院子里，“呀，你說你們倆走過來怎么也不出個聲，不過也沒事，這水是干凈的。”</br> 徐秀娥氣紅了臉，隔著墻半人高的墻問蘭奶奶道：“我們倆這么大的人走過來，你能沒看見？”</br> “人老了，眼睛也花了，還真是沒看見。”蘭奶奶笑嘻嘻地說道。</br> 廖時薇氣笑了。</br> 她就真是服了，為什么總有人記吃不記打呢？大正月的非得給自己惹不痛快！</br> “我看你不是眼花了，你根本就是眼瞎。”沒等蘭奶奶接話，廖時薇又接著說道：“沒關系，人在世上偶爾遇上條瞎眼狗是在所難免的事，我一個堂堂正正的人總不能跟條狗計較不是？”</br> “廖時薇，你說誰是狗呢？”蘭奶奶臉紅白赤的指著廖時薇吼道：“別以為賺兩臭錢你就了不起，你是個什么東西？這下溪村還輪不著你來稱王稱霸，你一個外姓人……”</br> “說得好像你姓徐一樣，我是外姓人，你不是？”廖時薇嗤笑著打斷蘭奶奶的話，“你想怎么著？想喊了村長來，還是想請了誰來？沒事，你想請誰盡管去請，我等著。”</br> 正吵著的時候，蘭奶奶家的堂屋里突然走出了一抹身影。</br> 不過是遠遠的一個照面，徐秀娥便僵在了原地，她扯了廖時薇，“時薇，我們走。”</br> “我不走，我就不信了這世上還沒個講理的人，她潑我一身水，我還得被她罵不成？我就算不是下溪村的人，可我也是下溪村的外甥女，是客。”廖時薇厲聲道。</br> “時薇……”</br> “你什么時候變成了這副德性？”廖國興大步走了出來，滿眼厭惡地看著廖時薇，完了又對徐秀娥道：“你就是這樣教她的？你看看你把她教成了什么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