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吃過海鮮徐秀娥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吃,干脆便將主廚的位置讓給了廖時薇,她則在一邊幫著打下手。</br> “燒個蘿卜絲帶魚,油悶大蝦,蟹肉豆腐,再炒碟子蒜泥白菜,大蒜炒肉片,韭菜雞蛋,一共六個菜夠不夠?”廖時薇問徐秀娥道。</br> 徐秀娥自然是覺得夠了,不但夠了還有多。但因為六道菜有三道是佟潯送來的,就算覺得菜多浪費了,她也沒說讓廖時薇刪減的意思,反而道:“要不要去買瓶酒,白酒喝不了,啤酒也行的。”</br> “酒就算了吧,要不買幾瓶北冰洋汽水吧。”廖時薇說道。</br> 現在雪碧和可樂才剛引進,江城這樣的小縣城尋常的小店買不到,大的如國營商場沒有面子人家也不給賣,都留著做人情了。</br> 徐秀娥咝咝抽了口冷氣,但想到姚老太私下里和她說的話,說道:“行,你去買吧,別買多也別少了,買五瓶吧。”</br> “我走不開,讓我小舅去買。”廖時薇說道。</br> “你小舅和佟潯在走象棋,反正是最后一個菜了,我看著鍋里你去吧。”</br> 話落,徐秀娥伸手接過廖時薇手里的鍋鏟。</br> 待廖時薇走了出去,徐秀娥對灶前燒著火的姚老太道:“嬸,你說他這樣好的條件能看上我們家時薇嗎?”</br> “看不上我們時薇,他能這么大手筆的獻殷勤?”姚老太沒好氣地問道。</br> 徐秀娥想想覺得有道理,但稍頃卻又問道:“那他看得上時薇,他父母呢?他家里人呢?”</br> “你就是咸吃蘿卜淡操心,時薇這么好的姑娘,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上她,就算是眼睛瞎了,那這天底下還有能贏得了子女的父母?”</br> 話是這樣說不假,但不被父母接納的媳婦天曉得日子得有多難,再說父母是血脈親情,夫妻日子長了珍珠也會變魚目,到時候……徐秀娥沉沉嘆了口氣,說道:“嬸,我還是覺得他家門第太高了。”</br> 姚老太“撲哧”笑出了聲,“門第?他們家是祖上出過狀元還是家里有人當官?不就是一家子雙職工嗎?怎么就扯上門第了?行了,這事你別瞎琢磨了,兩人年紀都還小先處幾年再說吧。”</br> 正說著話,廖時薇抱著幾瓶汽水從外面走了進來。</br> “媽,外面好像下雪子了。”</br> 徐秀娥看了外面黑沉沉的天問道:“啊,下雪子了嗎?那是不是要下雪,這雪下起來了佟潯還回得去嗎?”</br> “沒事,真要回不去就讓他住個晚上和春雨擠擠。”姚老太說道。</br> 徐秀娥聽了不由道:“這不大好吧?”</br> “怎么不好了?”姚老太不滿地看著徐秀娥,“難道你還要讓人冒著大雪回去不成?”</br> 徐秀娥想說什么,但在看到廖時薇時卻又悉數咽了回去,本來這餐飯是中午吃的,但因為她中午不在家吃時薇便改成了晚上,說到底都是因為她的緣故。</br> “媽,菜都做好了,我去喊小舅還有佟潯洗手吃飯。”廖時薇說道。</br> 因為天氣冷,屋子反而沒有廚房暖和,廖時薇干脆便把擺攤的小桌支開,幾個人圍著桌子在廚房吃了起來。</br> 佟潯看著桌上的汽水有點傻眼,怔怔問道:“怎么還去買汽水了?”</br> “你又不喝酒,這一桌子的好菜,光吃飯浪費了。”廖時薇說道,說完很快又補充道:“哎,早知道要下雪了我就該買瓶酒回來,大家晚上喝點酒也暖和點。”</br> 佟潯連忙道:“那我去買吧。”</br> 說完拔腳便往走,廖時薇急忙上前阻止,“外面下雪子了,地上很滑別去了。”</br> “沒事,我穿的是大頭鞋,這鞋結實抓地緊不會摔跤。”佟潯說道。</br> 話落,還不忘伸了腳給廖時薇看。</br> 土黃色翻毛皮的防滑大頭鞋除了保暖,最大的作用就是防滑了,是儀器廠的勞保用品,每年都會發,佟潯雖然是學徒工但因為李自強的關系,今年才剛入冬給他也發了一雙。</br> 一旁的徐春雨看得眼熱,問佟潯道:“這鞋子不便宜吧?”</br> “是廠里發的,小舅你喜不喜歡?喜歡的話我給你弄一雙。”佟潯說道。</br> 徐春雨還沒說話,廖時薇先就不樂意了,她看著佟潯問道:“你怎么也喊小舅?”</br> “我跟著你喊啊,我不喊小舅喊什么?”佟潯問道。</br> 廖時薇:“……”</br> 見廖時薇不說話,佟潯再次看了徐春雨說道:“我姨父還有好幾雙沒穿的,小舅你穿多少碼?要是碼數合適趕在過年前我給你拿一雙過來。”</br> “這樣不好吧?”徐春雨猶豫著說道。</br> 雖然嘴里說著拒絕的話,但臉上卻寫滿了想要,目光更是渴望地看著徐秀娥,好像只要徐秀娥點頭批準他才能要。</br> 佟潯將徐春雨臉上的神情盡收眼底,當下笑了說道:“廠里其實每年都會發,但這鞋子質量實在太好,一雙鞋子穿過兩三年絕對沒問題,小舅你要是能穿是替我姨父解決問題,省得我大姨總說鞋子太多占了地方。”</br> “真的啊?”徐春雨不再看徐秀娥,而是眼巴巴地說道:“我穿42碼的。”</br> “42碼?太巧了,我姨父也是42碼,小舅,明天我回去下午就給你送過來。”佟潯說道。</br> “這……這不太好吧?”</br> “沒事,你看我都不和你們客氣,你說叫我留下來吃飯,我就留下來吃飯了。”佟潯說道。</br> 徐春雨還在猶豫,佟潯已經說道:“就這么說定了,明天我就給送過來。”</br> 佟潯知道廖時薇她們不回村里過年,要到年初二才會坐車回去拜年,但徐春雨卻是要回去一起過年的,但他想趁著年底再多賺幾天錢,這才到現在都沒走。</br> 為了不給徐春雨再拒絕的機會,佟潯跑去買酒了。</br> 他一走,徐秀娥便瞪了徐春雨一眼,“多大的人了怎么還跟個孩子一樣?”</br> 徐春雨訕訕笑著解釋道:“姐,你不知道那鞋子是真的好,鞋的前頭特別硬又不硌腳,做我們這行的東西砸到腳又或者是踢到腳趾頭難免的事,我很早就想要一雙這樣的鞋了,以前……”m.</br> 話聲嘎然而止。</br> 以前徐春雨見廖國興穿過,也表露過想要一雙的意思,但廖國興即要孝敬廖老頭又要顧著親弟弟廖國民,哪里還有他的份。</br> 徐秀娥聽完徐春雨的話,責怪的話再說不出口。</br> “一雙鞋而已,給就給了拿就拿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廖時薇對徐春雨說道:“以后咱們有機會再還他這個人情就是。”</br> “時薇說得對,什么大不了的事。”姚老太附和道。</br> 徐春雨打蛇隨棍上,“時薇,佟潯不是說他姨父有好幾雙,她姨還嫌棄占地方嗎?你說我們能不能……”</br> “不能。”廖時薇不等徐春雨把話說完,便打斷他的幻想,“他說你還真信啊?就這42碼還不知道他跟誰去調換的呢,小舅有你一雙就知足吧,別再想著去討好你未來的老丈人、大舅子,小舅子了哈!”</br> 徐春雨卻是不服氣地說道:“誰說我要去討好他們了,我是想著給你大舅也弄一雙,你大舅一到冬天就生凍瘡,這鞋子是羊毛的肯定暖和。”</br> 廖時薇:“……”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br> “他走的時候我跟他再說說吧,不行我們出錢買。”</br> 徐春雨一聽要出錢買,臉上便有了肉疼的神色,“要不,把我那雙給你大舅,反正你大舅和我穿一樣的碼。”</br> 廖時薇搖頭,想著她這兩天也有去儀器廠的打算,說道:“不用,年底了我打算去儀器廠賺一撥賣雞的錢,到時候是買是換問題都不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