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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那個紅衣女人她看到了江蘭佩的真實資……

    賀予、謝清呈、陳慢三人當中,  只有謝清呈因為獨自一人在醫院,是無法知道機場實時情況的。
    他正和院長說著事。
    院長道:“這的治療『藥』配置起來應該不很慢,不像你‘她’研究的『藥』一樣,  這都幾年過去了,  還………”
    謝清呈正要說么,手機忽然震了一下。
    他一看,是賀予發來的消息。
    他立刻對院長道:“下,  我回信息。”
    院長若有所思地:“誰啊?你以前回你老婆信息都沒那么快……”
    謝清呈盯了他一眼,  那眼神就和刺刀似的。
    院長:“……當我沒問。”
    謝清呈還是解釋了一下:“我這有正事,  是案子的消息。”
    他說完就點開微信打開了和賀予的聊天框。
    賀予:“黃志龍死了。”
    入眼就是那么驚悚的內容,  謝清呈一驚,死了?他身上有那么多秘密,  怎么可以就這樣輕易死了?
    緊接著第二條消息來:“情況危急,他挾持人質了,不得不擊斃。”
    謝清呈受不了賀予一條一條地發消息,  他在這方面『性』子是很急的,  他直接回賀予消息:“蔣麗萍呢?她怎么樣?”
    ——
    “嗚嗚嗚……”警鈴瘋狂旋轉著,一行浩浩『蕩』『蕩』的車隊打著警燈,  呼嘯著駛向了滬州市公安局。
    這其中一輛車上,坐著一直低著頭,  沉默不語的蔣麗萍。
    蔣麗萍沒死。
    黃志龍的槍法沒有那么精準,他『射』出的那顆子彈最后擦著蔣麗萍的身子飛了過去,只打中了她前面不遠處的機場防彈玻璃墻。
    此時此刻,她臉上濺著血,  目光略顯渙散,似乎心事重重,完全還沒從剛才的驚變中緩過神來。
    盡管一切都已結束了,  黃志龍死了,但蔣麗萍的情緒看上去不知為何,依然不太高。
    她甚至是有些失落的。
    警察她做完簡單的包扎,她淡淡道了聲:“謝謝。”
    然后又問:“能我一支煙嗎?”
    警察身上沒煙,只得問事討了一根男煙,遞她。
    “介意嗎?”
    “不介意,男的的都一樣。”
    蔣麗萍說著,嚓地一聲點亮了火,湊近了點燃,慢慢抽了一口。
    小警察看著她的眼神里帶著七分打量,三分敬畏:“聽說你就是那之前一直在暗中和鄭敬風接洽的線人?”
    蔣麗萍哼了一聲,神情說不上是冷淡還是倨傲。
    小警察由衷地感慨:“真厲害……我們一直以為是男的……”
    蔣麗萍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和冰碴子似的。她叼著煙含糊地又道一句:“我說了,男的的都一樣。”
    “姐,我不是這意思……”小警察有點尷尬,連忙擺手,“我的意思是,那,你很厲害,比很多線人都厲害……”
    蔣麗萍打斷了他,叼著煙:“你手機借我放首歌好嗎?”
    “哦哦,好的呀。”
    蔣麗萍雖然是線人,但她之前確實也犯下過許多罪業,她的私人通訊工具被收繳了,一只手還被銬在了警車的車窗柵欄上。
    但隨警對她的態度都不錯,他們很清楚,如果這次沒有她,黃志龍的擊殺任務絕沒有可能這樣輕易地完成。
    小警察手機遞她。
    “謝謝。”蔣麗萍接過了,點開音樂播放軟件,調到了一首童謠上,開始播放起來。
    “丟呀,丟呀,丟手絹,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訴她……”
    隨警們頓時起了一陣雞皮疙瘩,面面相覷,都不明白為么蔣麗萍忽然放這樣一首之前殺人時才用的歌。
    “放心。”似乎覺察到他們的不安,蔣麗萍淡道,“我沒想殺人。”
    她閉上眼睛,靠在座上。
    “我最想親手殺掉的那一,已死了……”
    歌聲里,她的神情居然有些愀然,隨即又慢慢變得平靜。
    這首參了廣電塔和成康案的警察都覺得萬分詭譎的歌,對于蔣麗萍而言,似乎真的只是一首簡簡單單的童謠。她就這樣隨著歌聲,陷入了一段久遠的回憶里……
    “孫蘋!你這蠢豬!每次測驗你都拖我們后退!”
    老舊簡陋的鄉村教樓在回憶中出現了。
    因為日子過得太痛苦,又單調,一切都是黑白『色』的。
    她那時候還不叫蔣麗萍。她叫孫蘋,在易家村的那所希望中里念。
    她的腦子不算太聰明,成績常常都是墊底的,因此遭受到了許多的嘲笑。
    “太討厭了……”
    “看她那蠢樣子。”
    她是班級里最不受歡迎的,校體育課組織丟手絹的活動,十次有九次,她都是那被丟帕子的人。
    她驚慌地跑起來,因為發育不良,跑得也不快,她像一只驚弓之鳥倉皇爬起逃走的樣子,能引起們的哄堂大笑。
    “跑快點啊孫蘋。”
    “你們看她那兩條腿,好像竹簽啊。”
    “她就像我們家養的那種瘟雞!”
    孫蘋不知道自己是為么沒有放棄。每一次她都被這樣欺辱,但每一次她都咬著牙,像一顆羸弱但不服輸的豆芽菜,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在一片令人面赤的嘲笑聲中,鼓著一口氣,踉蹌著往前跑。
    最后的結果,往往是笨重地撲倒在地上。煤砟子鋪成的老『操』場,嗆她一鼻子一臉的灰——天空,土地,人……塵土飛揚中,一切都是昏暗的。
    直到有一抹嬌艷的紅『色』,出現在少的視野中。
    那是一很漂亮的人,高顴骨,挺鼻梁,眉目間透著一股英氣,但又顯得慵懶嫵媚。她戴著太陽鏡,踩著『性』感的紅『色』高跟鞋,燙著時髦的卷發,一身『蕩』領v字型紅裙裹著萬種風情,萬種風情又盈于不盈一握的腰肢。
    蔣麗萍那時候對于“美人”沒有么清晰的概念。
    但那一刻,她的內心仍然被這種剛毅妖嬈并存的美貌深深震撼到了。
    人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操』場,看到丟手絹丟了一半,摔在地上的蔣麗萍,她屈指摘了墨鏡,『露』出一雙古典韻味十足的丹鳳眼來:“疼嗎?”
    “不、不……”蔣麗萍頓時覺得自己又笨又丑,在天鵝面前,丑小鴨只想找地縫鉆去。
    人見她磕磕巴巴的樣子,笑了,她手伸她:“小姑娘,我攙你起來。”
    那是蔣麗萍第一次見到她——
    黃志龍的妻子。
    金秀荷。
    金秀荷確實是易家村仁恒希望中的校長,但和謝清呈他們最初猜想的并不一樣,金秀荷并不知道丈夫的所作所為,她是非常善良的『性』,辦校的事原本是她一主持,旨在鄉村少年們一更好的習環境,他們提供更多的習機。
    是黃志龍在知道妻子的規劃后,心一計,想要借著這所校,為自己搜羅合適的犯罪目標。
    當時金秀荷并不知道自己所托非人,她見丈夫那么熱心地想要幫助自己,不但主動要求幫她籌措資金,招募老師,還幫她去鄉里打點,動員村民孩子送到這所校讀。她心里非常感動。
    這讓她有了更多的時間,可以投入到教育工作中去。
    “丟呀,丟呀,丟手絹……”
    仁恒的『操』場不大,們課業之余,最喜歡玩的就是丟手絹的游戲,金秀荷當校長的時候,常站在『操』場邊的泡桐樹下,微笑著看著他們玩耍。
    “金老師!我找到一片四葉草,送你!”
    “金校長金校長,我抓了一只小蝴蝶,你喜歡嗎?”
    她家是官宦人家,她嫁也嫁了地位不低的男人,但她早已厭倦了大都里爾虞我詐的商政活動,飯局上收到的再好的禮物,都不如這些孩子們仰著純真的小臉笑著送她的小花小草來的珍貴。
    人心是能感受到人心的。
    她的慈愛也換來了們真心實意的仰慕。
    這其中最喜歡她的一孩,就是當時的蔣麗萍。
    因為知道從校長室的窗子里望出來,就能看到『操』場上的他們,因為知道金校長有時候走出辦公室,叼一支煙笑『吟』『吟』地看著她的孩子們玩耍,所以蔣麗萍努練著跑步,慢慢地,讓自己從只摔在地上滿身狼狽的丑小鴨,變成至少能靈活跳躍,贏得校長脆掌聲的那一。
    當丟手絹的歌聲結束,蔣麗萍輕巧地贏了其他時,她笑著回過頭,去尋找那美麗的人。
    從小到大,沒有任何人認可過蔣麗萍。
    金校長是第一鼓勵了她,夸獎過她的老師。
    對于一而言,老師的認可有多重要呢?那或許可以讓灰白里出鮮紅,可以讓黑夜中亮起明星,那或許是能改變一人的一的。
    所以金秀荷笑一下,蔣麗萍就覺得自己放后吃再多苦,跑再多路,都不累了。
    她不想讓她的老師失望。
    “金老師,您為么抽煙呀?”
    隨著蔣麗萍和金秀荷的關系漸漸親近起來,蔣麗萍有時候主動去金校長的辦公室幫忙打掃衛,小姑娘好奇,沒見過世面,就這樣問金秀荷。
    金校長:“我之前去國外留,課業壓太大了,在那時候染上的習慣。”
    “我還以為男人才抽煙呢。”
    金秀荷磕了煙灰,淡淡地:“男的的都一樣。”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嘴唇『性』感地抿了一下,一雙漂亮眼睛望著窗外連綿群山,陽光在她臉上描一層金邊。
    柔美中是說不出的剛硬。
    “那我能試試嗎?”
    “不行,你還小,而且抽煙對身體不好。”金校長回頭,遞了她一顆糖,“來,吃這吧。”
    蔣麗萍小心翼翼地接過了,又問:“我么時候才可以變成像金老師一樣的人呢?”
    “好好讀,走出這座山去,然后你們都變成比我要優秀得多的人。”
    蔣麗萍望著她的側影,輕輕地說:“沒人比您更優秀了。”
    “謝謝您,您改變了很多人的人。”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蔣麗萍畢業了。
    她考取了一所非常出『色』的校,將要到滬州去念。畢業那天,金秀荷她叫到了辦公室,送了這小姑娘一包裝精美的禮盒。
    盒子拆開,里面是一條做工精美的紅裙。
    “恭喜你阿蘋,是大姑娘了。我知道你喜歡我的打扮,去香港出差的時候,你選了一件,是少款,希望你能喜歡。”
    金秀荷微笑著,站在窗邊對她說。
    窗外的花開得很漂亮,盈滿了枝頭。
    “我就知道,你長成一既聰明又善良的好姑娘。”
    蔣麗萍滿心歡喜,感激的淚水盈在她的眼眸中,她捧著那禮盒,向金秀荷連連鞠躬,保證自己從今往后一定端正做人,努習,絕不辜負金老師的一片期望。
    可她沒有想到,那是她收到的,來自老師的最后一件禮物。
    因為很快就要去外地了,蔣麗萍回到家中,趕著時間繡了一副萬紫千紅迎春圖,想要當做回禮贈她的老師。為此她日夜趕工,熬紅了雙眼,她爹娘走得早,這樣熬夜也不有人去管,接連忙了一禮拜,繡品終于完成了。
    她想要第一時間送金校長,于是也沒管那天夜『色』已深,都已晚上十點多了,她還是興沖沖趕著夜路跑了十幾里地,要去校宿舍這件禮物奉上。
    結果她看到了金秀荷在和一男人爭吵。
    “你今天我說清楚!那些到底去了哪里?”
    那男人是誰呢?
    蔣麗萍沒有看清。
    她剛蔣麗萍房間的門推開一道縫,就有一只水杯迎面飛來,砸在門上摔了粉碎,嚇得她連忙站住了,不敢再動。
    扔杯子的人是金校長,那男人背對著門站著,身形很高大,山岳一樣。
    “你消消火,我都和你解釋了,就是去行演藝培訓,你也明白的,這種公司之后,對外聯系就是變少,哪里來的么人口失蹤案啊,而且咱們這都還是和滬傳合作的項目,能出么事?你千萬不要聽信外面的閑言碎語。”
    “滬傳合作?”金秀荷瞇起眼睛,步步『逼』近說話的那男人。
    她啪地一拍桌子。
    “你以為我完孩子之后就真傻了是嗎?你以為我就么也都不管,在這里下鄉教,兩耳不聞窗外事,你說么我信么了是嗎?你自己看!你他媽我看清楚這是么東西!”
    嘩地一疊紙朝著那男人甩過去。
    男人接了,一頁一頁地翻動。
    翻了幾頁他就沒翻了。
    不知道是不是孩子的第六感比較靈,蔣麗萍當時在那突如其來的沉默中,嗅到了一絲非常恐怖的味道。
    遇鬼般的,『毛』骨悚然的感覺。
    男人那疊紙收了,低頭走近金秀荷,紙放在了她的桌邊。
    紅衣人憤恨至極地盯著他,目光怨恨交加,如針一般刺向他:“怎么?你還有么要解釋的嗎?”
    男人垂著臉:“你既然都已知道了,為么不和你爸媽去說?”
    “他們都已八十好幾了,你想讓我氣死他們嗎?!而且我要聽你一句真話!你來告訴我,這上面的信息是不是都是真的!你是不是在和那澳大利亞的地下組織搞這種……這種……”她攥起其中一張紙,氣得手都在顫抖,然后紙團了一團,猛地丟在了男人臉上。
    “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是你做的嗎!!”
    紙團從男人肩頭彈下來,往前滾了滾,滾到了門縫邊。
    蔣麗萍看到了……
    那上面赫然是一張少被肢解后的照片!!
    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門縫里光影晃動,是男人走的又離金秀荷近了些:“你既然都已掌握了那么多的證據,還愿意來問我一句真話,我說不出是感到欣慰,還是感到遺憾……是的。秀荷,這些是我做的。”
    “你——!”
    “但我也是沒有辦法。我不想再在校里當一普普通通的老師了,他們所有人都看不起我,瞧不上我的才華,逢年過節我去你家里,你爸媽我的也不過是一張敷衍嫌棄的臉。我真是受夠了。你知道我曾是我們村里最優秀的那,我是雞窩里飛出去的金鳳凰——我這人注定是不該平凡的,我要飛黃騰達,你覺得當一老師能夠飛黃騰達嗎?當一老師么也做不了!”
    啪的一記響亮的耳光。
    金秀荷一巴掌摑在男人臉上。
    她啐出口水,渾身都在發抖:“放你媽的狗屁!——一好的老師,可以改變許多人的人,這就是為么我放著城里那么好的日子不過,偏要來這里當校長的原因!但你呢?你在做么?你在殺人!!你在犯罪!!!你簡直……你簡直豬狗不如……我不敢相信……我居然之前輕信了你……讓你從我手里拿走那么多的……”
    她說到這里,情不自禁地打了寒戰。
    “你從我手里拿走那么多的……他們都……他們都……”
    男人輕聲道:“那是不得不做出的犧牲。我們做的也不是完全喪盡天良的事情,不是販/毒也不是純粹的拐賣人口,那澳洲的組織,如果你了解過,你就應該知道,那是科組織,一切都是為了更了不起的成果,只要——”
    “只要?”金秀荷厲聲道,“只要?!!”
    “……”
    “你瘋了嗎!那是人命!活的人命!”
    “那不過都是一群活在底層的,螻蟻一樣的孤。”
    男人試圖過去抱住她,讓她冷靜下來。
    可是金秀荷撞了鬼似的猛地他推開了。
    “你瘋了……你這畜……你完全瘋了……我要去報警……我要去報警!!”
    他們的爭執激烈地爆發著,而就在這時——
    蔣麗萍看到男人從背后掏出了一刀。
    ——這男人帶著兇器。
    從一屋,他就有這一重預料。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出尖叫,那男人的刀就已朝著她揮了下去!!
    血濺了出來!
    這一刀下去,魔鬼的枷鎖就像被打開了。
    那男人鉗制著金秀荷,打她,刺她,捆她……
    屋子里混『亂』不堪,兩人從這邊扭打到那邊。
    小姑娘又驚又怒,魂飛魄散間,又有一股勇氣沖上心頭,她正要沖出去救她,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金秀荷忽然抬起頭,從門縫中看到了她。
    那一瞬間,骨髓都像成了冰。
    金秀荷的頭被砸破了,血淌滿了整張臉,只有那雙漂亮的,天寫滿倨傲的眼睛,還能讓蔣麗萍認出來,這就是她的老師。
    人紅裙委頓于地,被踩臟撕爛,像一朵『揉』碎的玫瑰花。
    蔣麗萍站在門縫后面,定定地金秀荷對望著,一時間腦中嗡嗡,說不出半字來,視野里的人逐漸模糊又清晰,原來是淚水盈于眶又潸然落下。
    她手捧著要送老師的萬紫千紅迎春圖,眼睜睜地看著。
    她看到金秀荷沾滿血的嘴唇喃喃地動了又動,無聲地重復著幾字。
    她一開始以為她是在求饒或者喊疼,然而幾遍之后,她發現她的眼神完全是聚焦在門后面的自己身上的。
    金秀荷在說:離開這里……
    離開這里。
    那是她的老師留她的最后一句話。
    還未蔣麗萍有反應,那魁梧的男人又一次舉起了刀,朝著金秀荷的后背處就扎了下去!!
    靜極了。
    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似雷鳴轟響。
    幾秒鐘后,金秀荷滿臉是血,一聲未吭地倒在了地上……
    轟然。
    倒地。
    ……
    蔣麗萍后來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這一切的發,對于一孩子而言,都太過于荒誕了。她根本不理解為么有人有想法、有能耐戕害金秀荷。
    噩夢中唯一清晰的,是她最后看到的,為首的那男人的臉——
    那是金秀荷的丈夫。
    黃志龍。
    黃志龍殺人了……黃志龍殺了人!他殺了自己的妻子!他殺了她的老師!他殺了他們的老師!!!蔣麗萍那時候太天真了,她從失魂落魄中掙扎出來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清驪縣的警局報案。她瘋了般地去嘶吼,去狀告,去無語倫次地描述:
    “殺人了……都是血……是黃志龍殺的……他殺妻……他殺了我的老師……是他!就是黃志龍!是黃志龍!!你們快去查!肯定有證據的!在那房間里!肯定有血!!有血!可以驗dna!你們快去查啊!!!”
    可是當地黑網重重,她此舉便如蛾子落入蛛網,警方最后她的回復居然是:“金校長忽然身體不適,回滬州去治療了,哪里來的么兇殺案?”
    她在得到這反饋之后,迅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她知道,自己是被盯住了。
    蔣麗萍反應快,她和金秀荷不一樣。金秀荷一幾乎都被她父母保護得很好,因此她不容易人往最壞的地方去想,哪怕看到了黃志龍這樣的資料,她也沒有第一時間去報警,而是決定先問問自己的丈夫。
    蔣麗萍則從來對人『性』沒有那么強的信心,她知道這種冤案都能被壓下,自己作為狀告人,是絕對不能再留在這小縣城了。于是她迅速逃離了清驪縣,東躲西藏,幾次匿名上訪,發出去的舉報函都如石沉大海,不見回音,反倒是她自己,好幾次從□□組織的追殺中勉強逃出,拾回一條『性』命。
    她沒有再去讀,那副萬紫千紅迎春圖一直被她揣在懷里,提醒著她,要金秀荷報仇……
    這一路下來,她受了多少苦難,歷多少險阻,早已不必多說。
    她明明可以選擇過好日子的,可是她忘不掉金老師倒在血泊里的樣子,忘不掉第一次見到她時,她手伸倒在泥塵中的自己,她笑得那么美,說:“小姑娘,我拉你起來。”
    這小姑娘沒有父母,沒有親人……孤苦伶仃,備受嘲笑,是金秀荷改變了她原本晦暗的人,了她一條從山村里走出去的路。她怎么能忘記掉那一次兇殺?她怎么能讓金秀荷得不到瞑目?
    于是——
    那么多年,飽受萬苦千辛,磨滅姓名,蔣麗萍在一次次地逃難,一次次地游走黑白兩道,一次次地了解背后深水之后,她變了。
    漸漸地,從懵懂無知,到心懷城府。
    從惶然無措,到兇狠悍猛。
    從……一普普通通的肄業,潛藏到的黑暗面。
    孫蘋死了。
    蔣麗萍從蛹內蛻出,她懷著一腔恨意,滿腹算計,無數驗,而后改容換貌,最后竟了黃志龍的公司,竟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她成了組織內的人。
    她知道了更多不堪入目的臟事丑聞。
    在她成為黃志龍的肱骨之后,她終于徹徹底底地了解到了當年黃志龍是怎么樣利用澳洲的神秘科研組織勢,怎么樣鋪設關系,掩蓋掉那一晚觸目驚心的血跡。
    這男人在殺了妻子之后,就仁恒中完全籠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過了不久,黃志龍辭去了校教授的工作,引薦了王劍慷接替位置,自己轉而去開設了娛樂公司,借著向國外輸送練習的由頭,更方便掩人耳目。
    他裝的很好。
    他裝得太好了。
    在眾人面前,他總是深情款款的黃總。
    辦公室的桌角,永遠放著一張金秀荷的照片。
    “我是在教時,認識我太太的。她那時候是我隔壁班的,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為了要參加校演而忘了穿校服而急得團團轉,我就走過去,借了我的工作服她——我那時候就是在逗她玩,她果然就破涕為笑了,說,教工制服又用不了,黃老師,這衣服還是穿在你身上最合身。”
    蔣麗萍歷種種困難,披著她的畫皮,終于成為了黃志龍身邊最親近的人。當她第一次來到黃志龍辦公室時,黃志龍見她盯著金秀荷的照片看,就這樣笑著解釋道。
    他沒有看到蔣麗萍那一瞬間捏緊泛白的指節。
    “小蔣,你穿紅『色』也很漂亮,就和她一樣。”
    蔣麗萍以為自己的視線一直膠著在那張老相片上的,但是她最后還是目光移開了,她甚至朝著那男人微微笑了一下。
    “黃總喜歡就好。”
    她就這樣,在志隆集團潛伏了下來。
    一顆心,滿是鮮血傷痕。
    還潛伏著。
    她每天看著殺害金秀荷的那男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晃動,她多少次眼睜睜瞧著他們草菅人命不能阻止。
    她不得不竭地扼殺掉自己心里的柔軟——她不能『露』出任何的脆弱,哪怕是在睡著的時候,也不能說出半句令黃志龍懷疑的話來。
    可哪怕是這樣,黃志龍防備她也防得很嚴,蔣麗萍始終沒有拿到最有的證據。
    她對這些人了解越深,知道越多幕后真相,就覺得自己越不能輕易地暴『露』。那些黑網中的人,在蔣麗萍看來,沒有一是無辜的。她必須要讓他們全都付出血的代價,然后再——親手殺了那禽獸不如的男人。
    她以為自己的恨意不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流『露』出半分的。
    直到成康精神病院案爆發,她接觸到了這一條之前組織從未放她接近過的線,她得知那精神病院藏著一改名換姓的人。
    “那死者江蘭佩,對黃志龍而言很重要。”
    組織通過內部傳訊,任務檔案發她。
    “梁家老宅存有她的原始資料,你幾周時間,你得去處理干凈。”
    她干過太多次“清潔”的活了,因此一開始也沒注意,隨手就接了任務檔案。原本邊走邊看,只是隨意一瞥,可那一瞬,天崩地裂,差點一踉蹌跌坐在地。
    她看到了……她看到了么?!!
    她找到她!
    她以為她早已死了,沒想到她還活著!只是她找到她時,她終于徹徹底底化作劫灰……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蔣麗萍渾身發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
    組織傳來的那份機密任務檔案上,清清楚楚寫著幾行字。
    死者江蘭佩。
    原名:金,秀,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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