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呈在赴美拜訪了秦容悲后,  識到了有一個犯罪組織在尋找“初皇”。
    秦慈巖當年為了保護他，杜撰出了一個計算機驗算系統(tǒng)，所有的數(shù)據(jù)檔案都是那個信息系統(tǒng)計算出來的,  給那個不存在的系統(tǒng)起了個名字,  叫做“初皇檔案”。
    結(jié)果有人信以為真了。
    他們先是從謝清呈家竊取資料，發(fā)有任何與初皇相的信息后，就認定謝清呈和秦慈巖的系還有到可以如此互通有無的步,  于是猜測秦慈巖是把初皇數(shù)據(jù)交給了他女兒報管。
    結(jié)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秦容悲因此受累,  對方組織在拷問她的過程中既使了酷刑,  又使了『藥』物,  美國精神病院的醫(yī)生認為她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已經(jīng)受到了不可逆轉(zhuǎn)的毀壞，終身都只能這樣渾渾噩噩度過。
    她的丈夫非常愛她,  將她接回了家悉心陪伴，可不久之后，丈夫發(fā)秦容悲在被綁架期間,  犯罪分子朝她體內(nèi)注『射』了多種禁『藥』,  導(dǎo)致她的身體機能嚴重受損，各器官——尤其是大腦,  開始逐步萎縮。
    秦容悲的生命進入了倒計時。
    那一年，老秦的孫女,  也就是秦容悲的女兒，才只有八、九歲……
    謝清呈正是在這兩件事的催化之下，重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找到了秦慈巖的舊友，美育私人病院的院。
    他：“需要請你幫一個忙。”
    “什么？”
    “需要重使rn-13。”
    其實,  謝清呈在初皇的異能上，完欺騙了賀予——正如賀予擁有血蠱異能一樣，謝清呈作為精神埃博拉給『藥』完的初號病案,  他其實是有特殊能力的。
    rn-13在奪取他正常生命的同時，賜予了初皇兩樣昂貴的禮物：
    非同尋常的適應(yīng)『性』。
    以及，極高的大腦運算能力。
    適應(yīng)『性』的提升，能夠讓謝清呈進行那些以自己身體為樣本的生命試驗。極高的大腦運算能力，則讓他能擁有了同時深入好幾個領(lǐng)域的可能。
    在秦慈巖還活著的時候，謝清呈正是因為握著初皇這兩種特殊異能，才能將生化試驗和醫(yī)術(shù)學(xué)習(xí)同步進行。后來他為了當一個正常人，放棄了這樣強大的頭腦，選擇了服治療『藥』，回歸到平靜的生活中去。
    在，他為了盡可能修復(fù)秦慈巖的實驗數(shù)據(jù)，兌諾言，完成給秦老的著述整理。又為了研制出能夠延緩秦容悲器官衰竭的『藥』物，決定重服rn-13。
    他需要初皇的那兩種異能。
    可因為他曾經(jīng)服過治療『藥』，對精神埃博拉進行過完『性』的壓制，重服rn-13對身體造成的影響甚至比之前更大。
    耐『藥』『性』加重，他不得不多次服，每一次『藥』之后，他都能獲得一段時間異常敏捷的思維，以及還算康健的身體。
    可很快，rn-13的副作就開始變本加厲在他體內(nèi)擴張，重衰弱下去的時候，他五臟六腑的情況會比服『藥』前更為嚴峻。心、肝、脾、肺……視力，耐力，都會迅速走向下坡。
    他不得不加大治療『藥』的量，來盡量平衡rn-13對于臟器的傷害。
    他的身子就像一個破漏的『藥』罐，他在不住往『藥』罐里填入所需要的『藥』物，拆東補，想要讓自己活得更久一點。
    畢竟秦容悲的情況還未完好轉(zhuǎn)，秦慈巖的著述他也有完整理結(jié)束，他知道那些東對于老秦言有多重要，幾乎就是秦慈巖的靈魂疊加著生命。
    至于他自己——
    他是算得很清楚的。
    他是一個已經(jīng)離婚的男人，有孩子，不打算再婚，妹妹已經(jīng)出落得很優(yōu)秀，足以照顧日漸年邁的黎姨，至于對因為調(diào)查他父母因犧牲的陳黎生，他也有了一個交代，他已經(jīng)讓陳慢漸漸從兄亡的陰影中走出來了。
    生活中，所有必須他完成的事情，他都已經(jīng)完成。
    再也有誰，是不能離開他的。
    所以，那個把自己東拼湊，縫合完畢，回到了人間的破布熊偶，終于可以放心離開了。
    謝清呈回到教工宿舍樓時，已經(jīng)很遲了。
    他想到自己家門口還坐了一個人。
    “……賀予？”
    賀予原本在他門口瞇著眼打瞌睡，都已經(jīng)睡著了，聽到謝清呈的聲音，立刻醒過來，起身道：“謝哥。”
    “……你怎么會在這里？”謝清呈剛做完治療，身子還很痛，又虛弱，實在有辦法應(yīng)付眼前這個小鬼。
    他下識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把腕上的痕跡遮去了，他不想賀予看到他接受治療時銬的勒痕，否則還要面對賀予的詰問。
    走道里光線黯淡，賀予有注到他的這個動作，他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單肩背包，又提起里拎著的塑料袋，朝謝清呈笑了：“晚上路過一家唯『奶』茶店，和們在清驪縣去過的那家看上去差不多。進去一看，哇，果然有賣兩元一杯的珍珠『奶』茶。就給你帶回來了。”
    “……”
    男生半是埋怨半是玩笑：“也不懂這玩兒哪里好喝。”
    “……”謝清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治療做完太虛弱了，連同心臟都變得無力，以致于它面對賀予，竟然有些承受不住的岌岌可危感。
    片刻沉默。
    賀予見他不話，又問：“會開完了？”
    “什么……哦。”謝清呈想起自己在治療室內(nèi)和賀予的謊。
    他自己去開會，賀予就真的相信他去開會了。一點也懷疑他，謝清呈在他眼里的形象是高大的。
    他只在原默默等他。
    謝清呈心里那種分崩離析感就更重了，他覺得賀予今夜站在這里，就像要碾碎他的城防。
    他：“對，開完了。”
    賀予又笑了，很溫柔：“累不累呀。這么遲了，肯定累著了吧，飯吃了嗎？”
    謝清呈發(fā)賀予一邊話，一邊下識動動腳，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在已經(jīng)步入六月了，蟲多，賀予又只穿著學(xué)生款運動褲，『露』出大半截小腿，也不知道在這兒喂了多久的蚊子。他一想，賀予還有點蟲咬『性』過敏體質(zhì)，于是也不和孩子站門口侃了。
    他知道應(yīng)該趕賀予走，這才是對的。
    但對上男生滿懷期待的一雙明亮的眼，話到嘴邊，到底還是能出口。謝清呈后把門打開，對賀予道：“先進來吧。”
    謝清呈一進宿舍就在沙發(fā)上靠著了。他太累，治療后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一次比一次明顯，賀予也不是什么人，謝清呈便懶得招待他。
    甚至還松了松領(lǐng)帶結(jié)，使喚他：“能去燒點水嗎？”
    賀少爺?shù)故侨蝿谌卧梗阉疅耍B同『奶』茶一起遞給謝清呈，然后站在沙發(fā)邊，待機的大狗似的看他。
    謝清呈是真不舒服，喝了口水，對賀予道：“你忙自己的去吧，想躺一會兒。”
    “你是開的什么會，搞得和跑完馬拉松似的。”賀予嘆了口氣，他走過去，把謝清呈的居家鞋脫了，然后在沙發(fā)邊坐了下來。
    謝清呈微微睜眼，想把腳收回來，但是賀予已經(jīng)握住了，他就那么低著頭，把謝清呈的腳擱在自己腿上，然后慢慢『揉』按，給他放松。
    謝清呈他不喜歡讓那些小姑娘半跪在上收拾客人們的疲憊，那會令他感到極不舒適。
    但賀予不一樣，他和他的系確實過于親密，所以這件事他做起來，謝清呈的排斥感有那么高。再加上賀予也不知哪兒學(xué)來的這么好的技巧，『穴』位按的很準，足底『穴』位給他拿捏住了，酸脹的感覺涌上來，實在也什么掙扎出去的力氣。
    謝清呈因為做了治療，這會兒身體的各種抵御力都弱，被按得舒服了，忍不住抬遮額，喉結(jié)上下滾動，發(fā)出了一聲悶哼。
    “……”賀予上一次給他按摩，就感覺到謝清呈應(yīng)該很吃這套，想到這次他疲倦狀態(tài)下更顯『露』出了享受和脆弱。那一聲帶著痛苦和舒服的低啞嗓音像是撓了他的心，賀予覺得就沖這一嗓子，自己在門口喂了幾小時蚊子等他都值回票價了。
    他眸『色』深了些，『揉』著謝清呈的腳，過了一會兒，低聲道：“幫你把襪子脫了？”
    謝清呈略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又想把腳收回。
    賀予按住了他，除了他黑『色』的中筒襪。
    謝清呈這人挺規(guī)矩的，因為經(jīng)常穿褲，搭的都是不會讓自己行動時失禮的中襪，到小腿的位置。
    這樣遵守社交禮儀的穿搭，在賀予看來其實很欲，他慢慢把謝清呈的黑襪脫了，『裸』『露』出下面蒼白微涼的足。
    謝清呈清醒些了，睜開眼睛：“你怎么也不嫌臟。”
    “有啊，覺得你的腳生的很漂亮。”
    這倒是真的，謝清呈的腳型勻修，踝骨和淡『色』的青筋都很明顯。他又愛干凈，透明的指甲蓋就像冰面，覆著下面透一點血『色』的足尖。
    脫了襪子，指上的力道能抵更深，更精準，謝清呈就像被『摸』了下頜的獵豹似的，雖然平時威風厲害，但畢竟抵御不了撓下巴的舒適，一時也就有再反抗，著賀予盡心盡力給他按著。
    “嗯……”
    和在云雨時不一樣，被按摩的謝清呈不那么在自己會不會發(fā)出聲音，賀予把他按舒服了，他就會低沉沙啞對賀予的技術(shù)有所回應(yīng)。
    那嗓音男人自己聽得感覺，男孩子卻很喜歡。
    還一邊按摩，一邊問他：“舒服嗎？”
    “這樣力度夠嗎？”
    “要不要更力一點？”
    “……輕點……”謝清呈被他按摩著了酸脹的涌泉『穴』，忍不住皺起眉喘息著止住他，“疼……”
    “習(xí)慣了就好了。”
    “啊……”謝清呈的劍眉都微微皺起來了，這個『穴』位一直按著實在是酸痛，但又令人欲罷不能。
    賀予按著按著，眼底的『色』澤越來越深了，忽然輕咳一聲，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
    謝清呈疲倦與舒泰間問他一句：“你累了？”
    “不會。”賀予嗓音都有些啞了，“能讓你舒服，又怎么會累。”
    他著，繼續(xù)心給謝清呈『揉』捏著足底，按摩蒼白的足背……然后按到腳踝，到足三里……
    按到后面，謝清呈確實是放松下來了，賀予卻有些受不了了。
    什么叫玩火自焚，大抵如此。
    他按摩著，聽著謝清呈不設(shè)防的低聲，漸漸情難自禁，終于克制不住，握著謝清呈的足尖，然后低頭，輕輕吻了他一下。
    這實在太了，謝清呈松弛間想過會受到這個的刺激，一個戰(zhàn)栗回過神來。
    “賀予，你——”
    這在賀予看來實在也什么，他是他心儀的男人。
    他愛他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連缺陷都是珍貴的，又怎么會介這個？
    可謝清呈不是這樣想的。
    他的目光與賀予癡戀他的目光對上，心下大顫，是確確實實被震撼到了。
    兩人就這樣互相看了對方好一會兒，賀予為愛與欲所『迷』，握著他的腳，如捧雪，似懷玉，后他垂眸望著那冰白『色』的足背，睫『毛』微顫……
    他又輕吻了他一下。
    謝清呈：“……”
    空氣中的那種燙熱在不斷攀升，曖昧幾乎已經(jīng)要實化成沉重的半流質(zhì)，縈繞在他們身周。
    賀予望著謝清呈的眼神逐漸癡纏，男孩眼里是對男人不加絲毫掩飾的『迷』戀。
    “哥……”
    他的嘴唇輕觸著他的皮膚，如蜻蜓點水。
    紅蜻蜓拂過足背，掠了心跳的漣漪，慢慢往上飛……
    后賀予牽起謝清呈的，以鼻尖輕蹭謝清呈的，一根一根吻著他的指，后將溫熱的嘴唇，虔誠溫柔貼在了謝清呈的背上。
    “哥……想和你在一起……”
    “想要你的人……還有你的心……”
    “謝哥……你答應(yīng)吧，和談戀愛，給一個名分，好不好？”
    謝清呈像是被一柄看不到的利劍刺了一下，猛醒了。
    他眼里倦怠又朦朧的『迷』霧散去了。
    他想到了自己今天的病檢單，想到了自己是男人賀予也是男人，想到了一切……他只有五六年的時間了……
    他如夢初醒，想把賀予推開。
    賀予卻還回神。
    小年輕滿腔都是對謝清呈的愛欲，哪有這么容易醒過來。
    他還識到謝清呈的反常，他尚沉浸在剛才兩個人難得的美好氣氛中，情難自禁起了身，撐在了謝清呈身上，把他困在沙發(fā)與自己之間。
    他溫柔又瘋魔，癡『迷』又病態(tài)凝視著他。
    “謝清呈……”
    低頭吻了下去。
    謝清呈猛把臉轉(zhuǎn)開了，賀予的吻就落在了他的頸側(cè)動脈處。
    一吻落下，謝清呈心中似有什么在分崩離析，心弦隨著動脈搏動，他在劇烈的震顫后開始激烈推拒賀予。
    “別……不要，今天心情，賀予……賀予你停下來！”
    他是真的怕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怕什么。
    是怕賀予會發(fā)他治療疾病時在上留下的銬印？
    還是怕賀予看到他頸后的注『射』紅痣重撕裂，尚未愈合？
    還是……
    還是怕自己會再不自覺與賀予深墮其中……怕賀予深埋進他心里的那只蠱蟲又要蠢蠢欲動。
    他在怕什么？
    賀予對謝清呈的癮太深，男人身上好像有看不見的磁極，吸引著他不斷靠近。他一時間因謝清呈心中『亂』，眼眸『迷』離，完有聽進去對方的話，依舊炙熱吻著他。他覺得他好漂亮，就像一朵只屬于他的玫瑰。玫瑰艷麗，危險，帶著刺，可他忍不住要摘。
    心愈『亂』，愈『迷』。
    惡龍吻著花，伸擁撫著那朵顫栗的玫瑰。
    “賀予，你……夠了……松……你松……”
    “謝哥……”
    少年聽見，他太沉『迷』了，眼睛里的每一寸光暈，都能詮釋什么叫做情至深，情到深處，自然與欲糾葛，賀予不自覺就要去解謝清呈的扣。謝清呈終于被『逼』到了極點，忽然掙扎著抽出被賀予緊握著的，“啪”一記耳光，又重又狠打在了賀予臉上。
    “……！”
    這一耳光太重了，又是那么冷不防，賀予驀清醒了，看向打他的人。
    謝清呈攥住自己的衣袖和衣扣，竭力隱藏了自己治療后的痕跡，一雙桃花眸混『亂』又狼狽。
    “……別碰。”
    目光相觸，賀予臉『色』驟沉，神情一時間非常復(fù)雜，本能透出些瘋勁，看得謝清呈甚至有些不寒栗。
    但很快，那股子天生的瘋狂就被賀予硬生生壓了下去。
    賀予：“你怎么了？”
    他想去抓他的，卻被謝清呈猛掙開了。
    “別碰。”他又一次。
    “……”
    兩人四目相對，良久后，賀予慢慢從謝清呈身上起來，坐在沙發(fā)邊，垂著碎劉海，低頭不語。
    其實剛才抽賀予耳光的只要不是謝清呈，換成任何一個人，都要被他給弄了。
    只因是謝清呈，賀予有任何的辦法，甚至還會覺得愧疚——因為他從謝清呈眼里，突然看到了再鮮明不過的恐懼。
    謝清呈這么堅強，這么勇敢的人，幾乎每一次流『露』出恐懼的神『色』，都是因為自己。
    賀予微微側(cè)過臉，無聲看著沙發(fā)上的謝清呈——那個男人額發(fā)散『亂』，五根白玉似的指扯緊了衣襟，脖頸處尚有自己方才留下的吻痕，可軒昂眉目間寫著的只有不可侵犯的威嚴——以及壓抑著的惶然。
    賀予看著他這樣，忽然非常的，不是滋味。
    “哥……”他啞聲道，“是不是『逼』得你太緊了？”
    “是不是又讓你想起之前……那樣對你的時候了？”
    “知道……知道你有時候晚上做噩夢，甚至?xí)鋈话l(fā)抖……”
    謝清呈：“……”
    “……哥，對不起。”賀予見他一直也不回答，頓了頓，忽然這樣對謝清呈。
    “……有非要和你做這種事……如果你累了，或者你有心情……你和好不好？都不會再強迫你。你別這樣的眼神看著，好不好？”
    少年起身。
    “、先去你書房做作業(yè)吧……把門鎖上，讓你好好休息……不會『逼』你的，只是想請你和在一起……”
    “你不要……”賀予的聲音到了后都有些顫抖了，是壓抑的，是傷心的，也是茫然的——那聲音傳遞出來的情感讓謝清呈又一次莫名心顫。
    賀予略帶哽咽——
    “……謝清呈，你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