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都到這時候了，您還要跟馬小健斗下去么？！”</br> 客廳里，白景言話音落地之際，他兒子白少鋒的聲音突然響起。</br> 白少鋒坐在輪椅上，出現在二樓的樓梯口，目光灼灼地盯著客廳里的父親，臉上露出深深的憂慮。</br> 白景言看一眼白少鋒，抬手一揮道：“長輩們開會議事，沒你說話的份，回屋睡覺去！”</br> “我是為您著想，為整個白家著想！”</br> 白少鋒拔高聲音，大聲說道：“以馬小健的能力和手段，加上他手里掌握的資源，絕不是集結破曉組織所有成員，再拉上一些隱世高手就能干掉的，貿然行動的話，只會耗盡破曉組織的元氣，繼而給我們白家帶來滅頂之災！”</br> “住嘴！”白景言冷喝道。</br> 這時，白榮盛突然開口：“少鋒說得有道理。”</br> “那個馬小健，我也聽說過，是個才華橫溢，醫武雙絕的年輕人，而且是林劍南的孫女婿，他的師父，則是十九年前名震京都的陳大師，京都高院的院長唐疏彤，與他私交甚篤。”</br> “這樣的人物，我們白家不拉攏就算了，何必斗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br> 白榮盛瞟一眼白景言，淡聲反問道。</br> 他這番話，倒是跟之前白少鋒在臨安醫院勸阻白景言時說的那些，如出一轍，都是從白家的整體利益出發，考慮全局。</br> “馬小健害死了我老婆和兒子，還差點把我弄死在醫院里，當時要不是阿福拼死保我，我現在已經裝在盒子里了！”</br> “還有鋒兒，他也險些被馬小健活活打死在醫院病房！”</br> 白景言紅著眼，大聲回應。</br> 白榮盛抬手敲了敲桌面，眼睛微瞇，沉思片刻后，緩緩說道：“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不能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錯誤判斷和決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我們白家度過眼前這一劫，再抽出手來對付馬小健也不遲。”</br> “三叔，這件事我心意已決，不會再改。馬小健必須死，否則我們白家永無寧日。”白景言一臉決然道。</br> 卻聽白少鋒喊道：“父親，讓我去跟馬小健談一談吧！”</br> “不必了！生死大仇，沒什么可談的。”</br> 白景言斬釘截鐵地拒絕，盯著白少鋒道：“你在家里好好養傷，養好之后，立即回部隊。”</br> 白少鋒微微一愣，還想再勸，卻不知如何開口。</br> “景言，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獨斷專行了？”</br> 白榮盛忽然重重拍桌，起身斥責道：“聽不進你兒子的勸也就罷了，連我的話也不聽？照這樣下去，白家的滅頂之災，恐怕隨時會降臨啊。”</br> “三叔，你不必多慮，只要滅掉了馬小健，一切都會好轉。”白景言道。</br> 白榮盛深深看他一眼，輕哼道：“好，就當我多慮了吧，沒什么好說的，回去睡覺了。”</br> 說完，白榮盛氣呼呼地走了，客廳里的那幾個跟著過來議事卻從頭到尾一個屁都沒放的人，也跟著離開。</br> 他們走后，白景言索性抬手一揮，讓破曉組織的核心成員們也退下了。</br> 白景言邁步走上二樓，看一眼遲遲不肯回屋休息的兒子白少鋒，嘆了口氣，道：“阿鋒，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那馬小健害死你弟弟，還差點要了我們的命，你為什么要幫他說話？”</br> “我沒有幫他說話，我也想弄死他。”白少鋒捏了捏拳頭，語氣冰冷，卻帶著些許無奈：“可惜，我不是他的對手。”</br> 聽到這話，白景言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br> 正要出聲寬慰，卻聽白少鋒繼續說道：“我了解他的實力，也清楚暗部的力量。為了對付他，我們白家已經一只腳陷入泥潭，您還要義無反顧地邁出第二只腳么？”</br> “踏進泥潭，頂多濺自己一身泥，只要不是全身都陷進去，就還有抽身而出的機會。”</br> “阿鋒，你記住我的話，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斗爭，從我選擇開戰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沒有退路。”</br> 白景言一臉平靜的說道。</br> “您當初就不該選擇開戰。”白少鋒道。</br> 白景言忽然笑了一下，而后很認真的說道：“世上沒有后悔藥，即便有，我也絕不后悔。”</br> “父親，真的要一敗涂地，您才收手么？”白少鋒反問一句。</br> 白景言道：“我們白家能在京都立足，都是靠拼出來，斗出來的，如果連一個鄉下小子都斗不過，還有什么資格立足于京都？”</br> “如果我連自己老婆孩子都護不住，那白家再強，再有權勢，又有什么用？”</br> “阿杰死了，寶蓮也死了，你和我都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這樣的血海深仇，必須拿馬小健的命來償還，而且，我要他全家死絕！”</br> ……</br> ……</br> 翌日清晨。</br> 馬小健剛睡醒，就收到了暗部的消息，是海妖發來的。</br> “老大，最新情報，破曉組織環京大本營有異動，觀測動向，極有可能是朝臨安方向而來。”</br> “很好。我們暗部的人全部就位了嗎？”馬小健問了句。</br> “除了林隊，暗部全員到位，共計九百八十人。”海妖回應道。</br> 海妖口中的林隊，正是林無涯。</br> 眼下，林無涯還在燕郊養傷，短期內是沒辦法回臨安與暗部的兄弟們并肩作戰了。</br> 不過，暗部在臨安集結了九百八十人，相當于兩個營的隊伍，而且全都是經過層層選拔，秘密訓練的精英，戰斗力堪稱恐怖。</br> 整個暗部坐鎮臨安，即便破曉組織傾巢而出，馬小健也毫不畏懼。</br> “暗部所有人員進入備戰狀態，密切關注破曉組織的所有動向，等他們到了臨安，暫時避免正面沖突，等我命令。”</br> “東南亞的那些殺手，有沒有什么動作？”</br> 馬小健又問了句。</br> “已有二十名頂級殺手入境，最快今晚抵達臨安。”</br> ……</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