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執著啊。”</br> 馬小健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沈清秀，上前想要托起她，結果她往后挪了挪。</br> “師父，先看看我給你準備的拜師禮吧。”</br> 沈清秀托著手里那黃綢緞包裹的禮物，含笑遞給馬小健：“我是發自內心地熱愛武術，也是誠心誠意拜您為師的。”</br> 她說這話的時候，眸子清澈明亮，顧盼之間，有著一股青春飛揚的氣息。</br> 清秀的臉頰上，透著認真。好像讓人找不到拒絕的理由。</br> 馬小健伸出雙手，將她托起，笑著說道：“行吧，你起來吧，師父都喊上了，我還能拒絕么？”</br> 沈清秀見他答應，臉上的笑容愈發明媚，欣喜地將手中的禮物塞在他懷中，嬌俏的說道：“那師父收下這份禮物，我便回去了，過幾天再來。”</br> “你就是特地過來送禮的？”馬小健問了句。</br> “嗯……”沈清秀嗯了一聲，發現四周有村民在看她，有些害羞的扭過頭去：“師父，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找你。”</br> 說罷就邁開步子走遠了。</br> 馬小健目送她走遠后，拿著她送的拜師禮，回到了醫館。</br> 打開黃綢緞看了眼，里面裹著的是一本書，《道家八段錦》，看起來平平無奇。</br> 馬小健正打算收起來，耳邊卻傳來師父的聲音：“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好書啊，剛才門外那姑娘送你的？”</br> 馬小健抬頭看一眼師父，笑著答道：“她是來拜師學武的，特地送了一份拜師禮。”</br> “又收徒弟？”</br> 陳二狗眸光一閃，頗為贊賞的點點頭道：“你這法子不錯，比為師當年高明得多，要是每個徒弟都像仙兒那樣，就最好不過了。”</br> 馬小健聽了這話，眨眨眼睛，不置可否。</br> ……</br> ……</br>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br> 忙碌了一下午，陳二狗和馬小健師徒二人終于得閑。</br> 陳二狗躺在藤椅上，悠哉悠哉地看著天邊的夕陽，馬小健在身后給他捶肩捏背。</br> 片刻，一輛紅旗轎車，停在了醫館門口。</br> 陳二狗眸光一閃，抬手按住了馬小健手腕：“不用捶了，跟我見客去。”</br> 說完就站起身來，帶著馬小健走出醫館。</br> 紅旗車的后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女子，衣裝質樸，身上沒有任何首飾點綴，也沒有挎包，站在夕陽的余暉下，氣質就像三月的清水河那般溫和、高雅。</br> 這樣的氣質，渾然天成，似乎與生俱來，再加上她本身面相慈柔，給人一種恬淡，親切的感覺。</br> 陳二狗背著雙手，緩步走到她跟前，笑瞇瞇的問道：“你是怎么過來的，那么快就到了？”</br> 她見了陳二狗，眸子亮晶晶的，好像有淚光閃爍，邁步湊近了，小聲說道：“你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好在金華，離這不遠，所以直接趕來了。”</br> “疏彤，你還是像當年一樣，沒什么變化。”陳二狗笑了笑，有些感慨道：“我卻已經老了。”</br> “你還是我記憶里的那個小陳，一點也沒變。”</br> 唐疏彤輕輕搖頭，而后看一眼站在陳二狗身邊的馬小健，微微愣了一下，低聲問道：“小陳，你身邊這位年輕人是？”</br> “我徒弟，馬小健。”</br> 陳二狗笑著介紹道。</br> “是徒弟啊？”</br> 唐疏彤仔細打量馬小健幾眼，眉目中含著柔和的笑意。</br> “小健，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師父在京都的老朋友，京都高院的院長，唐疏彤女士。陳二狗道。</br> “不用那么正式，叫唐阿姨就好。”唐疏彤笑著道。</br> “唐阿姨。”</br> 馬小健很自然的喊了聲。</br> “哎，乖。”</br> 唐疏彤越看馬小健越覺得親切，聽到他喊阿姨的時候，真想伸手摸摸他的腦袋，卻又有些不好意思。</br> 不過，她的注意力更多還是放在陳二狗身上，久別重逢，內心有抑制不住的情愫。</br> “小陳，你陪我走走吧，第一次過來，感覺這里風景不錯。”唐疏彤忽然提議說道。</br> “我帶你去山對面的桃花潭走走。”</br> 陳二狗笑著上前，臨走時對馬小健說道：“小健，晚上我跟你唐阿姨在農莊吃飯，你也一起。”</br> “好的。您跟唐阿姨先過去走走，我一會去。”</br> 馬小健答應一句，隨后拿出手機給何婉君發消息，讓她提前預留出農莊最好的包廂。</br> 唐疏彤挽著陳二狗的手臂，兩人緩步往對面的桃花潭走去。</br> “第一眼看到小健的時候，就像是看到了年輕時的你。”唐疏彤邊走邊說道。</br> “他確實像我。卻也年輕氣盛，總惹麻煩。”陳二狗淡聲說道。</br> “小陳，你找我過來，是為了他吧？”唐疏彤含笑問道。</br> “主要是想見你，那么多年不見，心里總惦記。”陳二狗道。</br> “我也想你，十九年了，我這心里頭，還時常想起當初第一次遇見你的畫面。”唐疏彤道。</br> “你是個念舊的人啊。”陳二狗道。</br> “你不也是嗎。”唐疏彤咬著唇道：“不過，你有那么多紅顏知己，未必只想我一個。”</br> 陳二狗笑了一下，不作回答。</br> 唐疏彤也沒在這個話題多說什么，抬眼看著遠處的落日，蒼翠的山林，流淌的清水河，還有四周炊煙裊裊的農家小院，笑著說道：“這桃花村風景真美，很適合養老。小陳，你以后就在這里，哪也不去了嗎？”</br> “對，就在這，哪也不去了。”陳二狗點點頭道。</br> 聞言，唐疏彤便伸手握緊了他的手掌，一臉認真的說道：“那等過幾年，我退下來了，來這陪你好了。”</br> 陳二狗笑而不語。</br> 唐疏彤知道他的心思，轉移話題道：“你先說說，小健他犯了什么事，需要我幫什么忙？”</br> “他把白景言的兒子打傷了，對方放話要讓他在牢里待十年。”陳二狗道。</br> “白景言的兒子？”唐疏彤眉頭一挑，稍稍琢磨，道：“應該是白少杰，他傷得很重嗎？”</br> “躺在ICU，昏迷不醒。”陳二狗道。</br> 唐疏彤抬手托了托下巴，略作沉吟道：“白景言不是省油的燈，他兒子白少杰在京都臭名昭著，簡直就是個衙內，小健把他打傷，一定是有原因的，但也確實會攤上很大的麻煩。”</br> “不過，我既然來了，一定會全力保他平安無事。”</br>m.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