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我不想念書了,我想跟你學功夫,學成以后就再也不會被人欺負了,你覺得怎么樣?”</br> 返回臨安公館的路上,林思齊忽然朝馬小健開口道。</br> “學功夫可以,不想念書,堅決不行。”馬小健回應道。</br> “那我跟你去鄉下種田,可以嗎?只要別讓我讀書,干什么都行。”林思齊目光閃爍,一臉期待道。</br> “你會種田么?”馬小健反問一句。</br> “不會,但我可以學啊,我學東西可快了。”林思齊道。</br> 馬小健笑了一下,道:“學東西快,說明你有天賦,有天賦就要放在學業上,將來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br> “噗。”林思齊被他逗樂,撇撇嘴道:“姐夫,你這套勸人上進的說辭,也太老掉牙了吧,簡直跟爺爺如出一轍。”</br> “你還小,不懂事,我這是過來人的經驗。”馬小健正向引導道。</br> “我哪里小了。”林思齊撅著唇道:“姐夫,你也沒比我大多少好吧。”</br> “別不服,你要是真覺得自己長大了,就好好讀書,考不上清華,怎么著也得考個北大。”馬小健道。</br> 林思齊瞪了瞪眼,哼唧道:“我姐那么厲害,也才考個臨安大學,我就算往死里學,頂多考個江寧職業學院。”</br> “江寧職業學院是個啥大學?”馬小健有些疑惑地問道。</br> 林思齊小臉一垮:“野雞大學……”</br> “……”馬小健一臉無語,道:“你這想法不對勁啊,好歹是將軍的孫女,就這點出息啊?”</br> “將軍的孫女又怎么了,既沒有保送,也沒有額外加分,還不是靠自己努力學,努力考么。”</br> 說罷,她又有些氣惱地擺擺手道:“算了算了,想起讀書考試我就煩,姐夫,你帶我回家種田吧,我真的只想種田啊。”</br> “行,回頭我跟爺爺說一下,他要是同意,你就可以種田了。”馬小健點點頭道。</br> “你跟爺爺說,他非得打死我不可。人家跟你說正經事,你卻以為我在開玩笑,不理你了。”</br> 林思齊氣呼呼的扭過頭,不看馬小健。</br> 馬小健也沒說多什么,專心開車。</br> 林思齊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幾分鐘后,偷偷瞄了馬小健兩眼,隨手拿起車頭的A4紙和碳素筆,嗤嚕嗤嚕的在紙上涂涂畫畫起來。</br> 起初,馬小健并不知道她在畫什么,直到余光發現這丫頭時不時抬眸看他,才發覺她似乎在畫肖像。</br> “估計是照著我的樣子,畫個蠢萌的大豬頭來故意氣我。”</br> 馬小健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車子轉彎,進了臨安公館。</br> “到家了,下車吧。”馬小健提醒林思齊道。</br> 林思齊放下手中的碳素筆,抬頭看一眼馬小健,道:“姐夫,你不跟我一起進去嗎?”</br> “我還有點事要忙,下次吧。”馬小健道。</br> “哦。”林思齊哦了一聲,打開車門,臨走前把手里的A4紙遞給馬小健,一臉認真道:“這個送你,感謝姐夫在關鍵的時候出現在我面前。”</br> 馬小健伸手接過,低頭看了眼。</br> 嚯,這丫頭竟是畫了一張他的肖像,而且出人意料的好看,在這張普普通通的A4紙上,林思齊的碳素筆如同萊卡相機般,將馬小健剛才嘴角帶笑的那一瞬間輕松捕獲,表現在這幅肖像作品中,形神俱在,令人眼前一亮。</br> “那么優秀的繪畫天賦,將來當個畫家也行啊。”</br> 馬小健笑著贊嘆一句。</br> “我就隨手一畫,沒打算拿來謀生。”林思齊笑笑,旋即又眉頭輕皺道:“姐夫,今天的事,我還是有些擔心。”</br> “別怕,這幾天你最好在家里待著,不要亂跑,我會把后續的麻煩解決。”馬小健道。</br> “對不起,姐夫,我給你添麻煩了。”林思齊臉上露出了愧疚之色。</br> “不怪你。進屋去吧。”馬小健淡聲回應,旋即調轉車頭,駛出臨安公館。</br> 林思齊目送馬小健驅車遠去,咬了咬唇,轉身進屋去了。</br> ……</br> ……</br> 馬小健離開臨安公館后,給李有容打了通電話,交代些事情后,隨即直接開車返回桃花村。</br> 村里一如既往的安寧祥和。</br> 馬小健心思稍定,只要村里無事,家宅平安,任憑外面風起云涌,大浪滔天,他也能泰然處之,鎮定應對。</br> 隨著桃花村的經濟發展顯著提速,村里的面貌也有所改變,很多戶村民陸續拆除了住了幾十年的破房子,準備蓋新房。</br> 馬小健開車路過的時候,發現杜云溪正拿著圖紙,跟村民們圍在一起議論著什么,想必是讓大家蓋房子的時候盡量按照圖紙上的構造統一規劃。</br> 馬小健瞄了一眼,便繼續開車往前,停在了醫館門口。</br> “師父,你回來啦。”</br> 秦仙兒見到馬小健,甜甜地喊了句。</br> “嗯。”</br> 馬小健點了下頭,隨后目光落在了問診臺處,師父陳二狗正坐在臺前,替患者把脈。</br> 看得出來,師父服用了天醫金方后,身體恢復得非常快,而他是個閑不住的人,能夠下床走動之后,便主動幫忙診治患者。</br> “師父,我來吧,您注意休息。”馬小健邁步上前,準備接手。</br> 卻見師父擺擺手道:“不用,我這段時間休息得夠多了,再休息人都廢了,你讓我做點事,我這身子骨反而更舒暢。”</br> 說完,他又笑著詢問道:“小健,我打算以后就在這醫館幫你做事,你意下如何啊?”</br> “當然不行,您來我這,是要享福的。”馬小健搖搖頭道。</br> 聞言,陳二狗眉頭一挑,有些哭笑不得道:“傻小子,師父幫你做事,你還不樂意?這可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事情。”</br> “還有,你這醫館里不是新招了那么多實習生嘛,我抽空也可以幫忙教一教。”陳二狗接著說道。</br> “從來都是徒弟給師父做事,哪有師父給徒弟做事的,更何況您現在身體還沒完全康復,必須靜養一段時間,不能操勞。”馬小健很堅定地說道。</br> “師父剛才把話說到那份上了,你還堅決不肯,需要我跪下來求你不成?”陳二狗忽然來了個激將法。</br> “師父,我……”馬小健驀地一愣,抿了抿唇,欲言又止。</br> “我渴了,你去端杯茶來。”</br> 陳二狗話鋒一轉道。</br> “我來吧。”</br> 秦仙兒看了眼這情形,笑著轉身,用師公的杯子,給他老人家沏了杯菊花茶,隨即又把馬小健喊了出去。</br> “師父,剛才杜支書來找過你,好像有要緊事跟你商量,你去找她一趟吧。”</br> ……</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