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用了一個小時左右,馬小健帶著胡桂蘭,輕車熟路地穿過茂密的叢林,再往前走,已經是到了山谷地帶,荊棘叢生,視野卻變得開闊起來。</br> 這一路上,馬小建收獲頗豐,但還有幾味相對罕見的藥材還未能尋到蹤跡,再往前走,可以通往百草山的山頂。</br> 馬小健相信,前往山頂的路途中,肯定會有更好的收獲。</br> 從遠處看,百草山是一座雄偉壯觀的大山,巍峨的山峰,雄渾的氣勢完全不輸南天山,郁郁蔥蔥的覆蓋著整個山體,山頂上,生長著一大片松林,松冠蒼翠,數百年屹立不倒,山上繚繞著一層薄薄的云霧,給整座大山平添一份神秘感。</br> 兩人所在的這片區域,正好是山谷與頂峰之間相隔的斷裂帶,橫亙著一條河,連接河兩岸的是一座年久失修的鐵索橋,橋下水勢湍急,氣浪滔滔。</br> 鐵索橋經久失修,早已殘破不堪,上面的木板都腐爛了,鐵索也銹跡斑斑,不堪使用的樣子。</br> 早些年,桃花村或外地的許多藥農涉險過橋前往對面采摘一些稀罕少見的珍貴藥材,現如今絕大多數進山采藥的藥農已經不敢輕易越過這座鐵索橋去到對面。</br> 畢竟,與那些值錢的貴重藥材相比,人的性命才是最珍貴的,而對面的那些生長在懸崖峭壁間的珍稀藥材,往往是大自然賜予那些能夠豁出性命以身犯險的藥農們的饋贈。</br> 富貴險中求,尋找珍稀藥材的過程也不外如是。</br> 馬小健往前幾步,一腳踏在鐵索橋的木板上,板面咯吱作響,好像隨時都要斷掉。</br> "小健,這鐵索橋很危險。"胡桂蘭上來拉住他,道:"要不我們就在這附近尋找藥材,別過去了吧?"</br> "都到這了,不過去找找看,我有點不甘心。"</br> 馬小健笑了笑,把背上的竹簍放下,背對著她蹲下身。</br> "這樣吧,你上來,我背你!"</br> 馬小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笑著說道。</br> "這不行吧?"胡桂蘭有些猶豫。</br> 這鐵索橋,一個人單獨走都很難渡過,如果讓馬小健背著她,兩個人的重量加在一起,鐵索能不能撐住都是個問題,怎么可能過得去?</br> 想想都太危險了。</br> 前兩年胡桂蘭為了貼補家用,也曾冒險進山采藥,過這座鐵索橋不下十次,好幾回都差點失足落水,至今想起來都心有余悸,后來再有幾回進山,到了這鐵索橋前,心驚膽戰的看一眼底下湍急的河流,也就停下來不再往前走了。</br> “你就放心讓我背你過去吧,我背著你,重心下沉,反而更穩,就像雪地上挑重擔的人比空手的人走得更穩的道理一樣?!?lt;/br> 正猶豫著,馬小健卻已經說了一通頗有意思的理論,而后抱住她的雙腿,輕輕往上一提,然后挺直了腰桿,站起身來。</br> "可別走神,這段路不好走,千萬抱緊了!"</br> 馬小健叮囑一聲,他和嫂子,相處得就像姐弟一樣,因此背著她的時候,心理也沒什么負擔,步伐輕快的往前走,穩穩當當的樣子,好像這座鐵索橋他已經走過幾百遍一般。</br> 直到中間的位置,鐵索嘎吱作響,晃動不止,好像承受不住二人的重量,隨時要斷裂一樣。</br> "小健,這橋晃得厲害,怪嚇人的。"</br> 胡桂蘭的腦袋趴在馬小健肩頭上,感覺到鐵索的劇烈晃動,瞅了眼橋底下洶涌的水流,有點心驚肉跳。</br> "你閉上眼,心里默默數幾個數,我一會就帶你過去了!"</br> 馬小健藝高人膽大,毫不在意地笑著叮嚀一聲。</br> "好,你小心點,要是過不去,就往回走,別蠻干。"</br> 胡桂蘭很聽話的把眼睛閉上,卻還是很耐心的叮囑一聲。</br> "放心吧。"馬小健點頭應下,重心往下,緩緩定住雙腳,穩住身形。</br> 隨后,馬小健雙腳同時發力,鞋底蹭著兩側鐵索,陡然加速,像是在冰面上滑行一樣,憑借超乎常人的靈敏和協調,噔噔噔直奔對面!</br> 胡桂蘭閉著雙眼,只覺耳邊有風聲呼呼吹過,眨眼功夫,馬小健背著胡桂蘭,輕松渡過鐵索橋,走向對岸的龍嶺山。</br> "小健,你把我放下來吧。"</br> 進了龍嶺山后,胡桂蘭睜開雙眼,挪了挪身子,低聲道。</br> "這一段上山的路非常的不好走,還是我背著你上去吧。"馬小健提議道。</br> "那怎么行,我這么沉,你背著我,怕是沒到山頂,就把你給累壞了。"</br> 胡桂蘭搖了搖頭。</br> "沒事,你別亂動,一會滾下山坡就不好了。"</br> 馬小健叮囑一聲。</br> "哦,我不動了,你小心些。"</br> 聽到馬小健這么一說,胡桂蘭頓時不敢再動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