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孩子的病,有得治嗎?”</br> 秦仙兒站在馬小健身旁,低聲問了句,這丫頭心善,剛才給孩子涂藥的時候,切實感受到她那錐心刺骨的疼痛,眼眶泛紅,道:“她從出生到現在,不知遭了多少罪,看著好心疼啊。”</br> 醫者父母心。</br> 馬小健看見這孩子渾身皰疹疼痛難忍的模樣,心里也很難受,既然送到醫館,那無論如何都要全力以赴的救她:“我試著治一治,通過外用藥膏加中藥內調的方式,就算不能根治,也應該可以最大程度的緩解病痛。”</br> 孩子的病情嚴重且復雜,馬小健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但只要有一線希望,他都會盡全力去醫治。</br> 而且,他記得很清楚,《玄門醫經》上記載著一種皮膚外用膏藥,對各種罕見皰疹都有良好的治療效果。</br> 只不過,配制這種外用膏藥所需用到的十六種藥材,有六種是市面上難得一見的珍稀藥材,醫館里沒有存貨,只能臨時去鎮上或者城里的藥材市場去找。</br> 救人如救火,馬小健也不墨跡,先從藥柜里取出一瓶治療“帶狀皰疹”的藥膏,隨后又寫了個內調方子,一并交給秦仙兒:“先給孩子涂上這種藥膏,再按照方子煎制湯藥,加少許蜂蜜,放涼后再服用。”</br> “好的。”秦仙兒點點頭,旋即有些納悶的追問一句:“為什么要加蜂蜜?”</br> 身為中醫,秦仙兒深知良藥苦口的特性,中醫湯藥都是不加糖的,因為糖分會稀釋藥材,甚至與某些成分相斥,起到反作用。</br> “這副湯藥太苦,容易嘔吐,患者的情況,一旦嘔吐,后果難料,所以要加少許蜂蜜中和苦味。”</br> 馬小健耐心解釋一句,隨后叮囑秦仙兒道:“我準備配一份更有針對性的膏藥,醫館里缺了幾分關鍵藥材,必須去趟藥材市場,你照看好醫館和患者。”</br> “好的。”秦仙兒點點頭:“師父安心去吧,醫館交給我就行。”</br> 聞言,馬小健愣怔一下,仙兒這句話不對勁啊,什么叫“安心去吧?”</br> 但他沒時間糾結這些,轉身離開,驅車直奔清平鎮藥材集散市場。</br> 入冬后的藥材市場,人氣并沒有因為天氣變冷而顯得寂寥,反而在多種應季藥材上市的當口,變得格外熱鬧。</br> 鎮上的市場規模雖說不及城里,但這里的藥材品類卻十分齊全,而且很多散賣區經常有稀罕的野生草藥出售,內行的中藥商人,最喜歡在散賣區游逛,就像“淘寶”似的,留意著各個攤位上擺著的諸多藥材。</br> 馬小健這半年多時間里,來這市場的次數比跟林子柒見面的次數都頻繁,哪些是固定攤位,哪些是臨時散賣,哪個賣家是真正從山里出來的藥農,哪些是種植戶,心里門清。</br> 馬小健兜了一小圈,最終來到一個熟悉的攤位前,俯身撿起一片曬干的草藥,笑著問了句:“李叔,這龍骨草怎么賣?”</br> 話音落下,原本坐在攤前翻看著一部厚厚小說的李天河抬起頭,瞧了眼馬小健,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喲,是小健啊,今兒個怎么自己一個人過來,你那長得天仙似的徒弟呢?”</br> “徒弟在醫館做事。”</br> 馬小健淡淡一笑,手里掂量著龍骨草,目光卻不經意的落在旁邊的首烏藤上。</br> 他這細微的動作,沒能逃脫李天河的目光觀察,笑瞇瞇的說道:“龍骨草不單賣,你要是買首烏藤的話,可以把它送你。”</br> “您這是捆綁銷售啊。”馬小健笑了一聲,順嘴問道:“首烏藤怎么賣?”</br> 李天河抬起一只手來,嘿嘿笑道:“這個數。”</br> “五塊,一斤?”馬小健眨眨眼道。</br> 李天河瞪他一眼,直接說道:“五十,一兩。”</br> 馬小健也瞪了瞪眼,順手摸住心口道:“嚇我一跳,還以為您要獅子大開口。”</br> “五十一兩可還行,再貴我就買不起了,最近藥價漲得太厲害,再這樣下去,我家醫館都得倒閉了。”馬小健撇撇嘴繼續說道。</br> “嘿嘿,咱知道你小子是個好中醫,開價才這么厚道,剛才有個老板打算花一百五一兩打包全收,我都沒舍得賣呢。”李天河笑道。</br> “一百五一兩,這可是難得的好價錢啊,干嘛不賣?”</br> 馬小健有些詫異,反復看了幾眼攤位上的首烏藤,品相和年份確實都是上好的,而且是道地的野生藥材,若是100元一兩,算是正常價格,去到150元一兩,就算溢價購買了,李天河卻不賣,不是故意吹牛皮,就是嫌錢燙手。</br> “價錢雖好,但我看他面相不好,所以就沒賣。”李天河笑著嘟囔一句。</br> “賣藥還看面相?”馬小健感覺李叔這話說得真有個性,忍不住問了句:“那您看我怎樣?”</br> 李天河瞇著眼瞅瞅馬小健,嘖嘖嘴道:“紅鸞星聚,面帶桃花,女人緣極好,命中注定有很多好女人圍在你身邊,給你帶來源源不斷的福運,財運和氣運。”</br> “臥槽。”</br> 馬小健故作驚訝,道:“這么說來,我可以什么都不干,專門吃軟飯?”</br> “就你這長相,去對面的一條龍休閑中心玩,估計姐兒們愿意倒貼錢給你。”</br> “哈哈,一條龍服務中心的老板跟我挺熟,免費有可能,倒貼怕是難喲。”</br> 馬小健爽朗一笑,不再多說:“得了,不跟您扯了,我要緊急患者要治療,給我來一斤首烏藤,還有這龍骨草,全要了。”</br> “行。”</br> 李天河也爽快,嘴上答應一聲,動作麻利地拿藥上稱。</br> 就在李天河稱藥之際,馬小健目光閃爍,瞧見他凳子下放著一團黑乎乎的像醬肉又像膏石的東西,仔細打量幾下,不禁詫異道:“李叔,您凳子下面的東西看著稀奇啊,賣不賣?”</br> “非賣品,甭惦記,我留著拿回去泡酒的。”李天河瞟他一眼,態度相較之前來了個九十度轉折,有些漠然。</br> “別啊,這東西泡酒可惜了。”</br> 馬小健對李天河這漠然的口吻恍若未覺,厚著臉皮笑嘻嘻的,態度很誠懇的說道:“我正準備配一副藥膏,有了它,效果能增加三成,您多少勻我一點,價格好商量。”</br> “其他都好商量,這東西沒商量。”李天河搖搖頭。</br> 馬小健還是笑笑,繼續說道:“李叔,這東西藥性偏陽,你是潮熱體質,泡酒喝了,容易上火,得不償失啊,真不如給我拿來救人,順便我也教你個方法,把這東西的藥效最大化,怎么樣?”</br> “哦?”李天河有些意動,琢磨了幾秒點點頭道:“行吧,也就你面子大,換了其他人絕對免談。</br> 說完,李天河下意識的問了句:“你要多少?”</br> “來個一斤吧。”馬小健大手一揮,很豪氣的說道。</br> “一斤?”李天河眼皮一跳,極為肉疼道:“我這寶貝總共也就一斤五兩,你拿走一大半,我心痛,不行。”</br> “李叔,我是趕著配藥救人的,一斤剛好夠用,少了效果要打折扣。”馬小健義正言辭,苦口婆心道。</br> “我支持你救人。但我舍不得給你這么多,這玩意有價無市,我是撞了大運才弄到這一小塊,割肉也不能直接拿大砍刀割啊。”李天河咋舌道。</br> “那……給我九兩吧,再少我都沒法配藥了。”馬小健終于退了一步。</br> 聞言,李天河伸手拿出凳子下面的東西,寶貝似的放在手里摸了摸,隨后又藏起來:“九兩也不行,頂多給你二兩。””</br> 馬小健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玩意,越看越眼熱,但臉上卻絲毫不表現出來,眨眨眼,委屈巴巴的說道:“李叔,二兩都不夠塞牙縫,我那患者可是全身都要用藥,不用藥只能等死了啊。”</br> “這么嚴重?”李天河聽著這話,動了惻隱之心:“那我給你五兩吧,別想再多了哈,再多一厘我都給不了你。”</br> “各退一步,六兩!”馬小健還是順著桿子往上爬了一段,見李天河面露難色,他笑著說道:“這東西市面價三千元一兩,我出三千三,六兩剛好湊個整,兩萬,行吧?”</br> 李天河沒說話,沉默著猶豫片刻,最終再次拿出凳子下的“寶貝”,咬咬牙,忍痛割愛道:“行吧,也就看在你是拿去制藥救人的份上了。”</br> ps:二合一。晚上還有,比較晚,明天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