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站著別動,你們這群老賊,今天一個也跑不了!”</br> 王富貴一馬當先,拔腿沖在所有人前面,眨眼功夫就出現在了十幾個城里老頭跟前,抬手指著他們大吼一聲。</br> “又是你?”</br> 這群老頭里面有個領頭的,名叫聶東海,年屆七旬,頭發全白,卻身子硬朗,精神抖擻,聽到聲音后停下撤退的步伐,眼神銳利地盯著王富貴道:“年輕人,你不要太橫,我們這年紀,什么場面沒見過?”</br> 聶東海率先發聲,其余的老頭也停下腳步。</br> 隨后,站在聶東海左側的老頭接茬道:“就是,我們只是閑來無事下鄉看看風景釣釣魚,你搞這么大動靜想干嘛,嚇唬我們這群老頭嗎?”</br> 話音落下,其他老頭索性放下筒子,懶得撤了,倒要看看這群桃花村鄉親能拿他們怎么樣。</br> 聶東海背著手挺著腰桿望著圍上來的桃花村鄉親們,不客氣道:“原以為鄉下民風淳樸,這桃花村就該像那世外桃源一樣,民風淳樸,熱情好客,想不到卻是應了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句老話,這一個個兇神惡煞的模樣,簡直就像沒開化的野蠻人!”</br> 聶東海這話幾乎搞了個無差別攻擊,把所有的桃花村人都罵了個遍。</br> 離得最近的王富貴聽了,肺都要氣炸了,指著聶東海的鼻子狠狠罵道:“你們這群老狗,未經允許,擅自在私人承包的水域垂釣,非法捕獲大量價值不菲的大閘蟹,還有臉說這種話?一把年紀活到狗身上,要不是打死你們不劃算,我分分鐘掄起棒子把你們這群老狗挨個打殺了!”</br> “富貴說得對,這群恬不知恥的老狗,就該挨打!”</br> 陸續趕來的桃花村鄉親開始聲援王富貴,一些性子急躁的村民更是直接上前沒收老頭們跟前的筒子,彼此推搡幾下,眼看要爆發沖突。</br> “年輕人,你說話這么沖,口氣這么臭,嘴里是含了一口糞嗎?</br> 這時,聶東海先是罵了句王富貴,旋即大聲嚷嚷道:“真以為你們人多勢眾,就能肆無忌憚的對付我們這群手無寸鐵的老頭了?!”</br> 他這話說得很有意思,把自己這一方擺在弱勢群體的位置,搞得像是桃花村村民們聚眾欺負他們似的。</br> “沃日,勞資吐你一臉!”</br> 王富貴實在看不慣聶東海這老頭令人作嘔的嘴臉,一口濃痰吐往他臉上,擼起袖子就要動手。</br> 正當王富貴掄起拳頭要打聶東海的時候,馬小健的聲音傳來:“富貴,你干嘛,大伙都是來講道理的,你擼袖子揮拳頭干什么?回來!”</br> 王富貴聽到馬小健的聲音,登時腳步一滯,揮拳的動作也隨即停下,往后看一眼馬小健,滿臉郁悶:“健哥,我……”</br> 馬小健上前幾步,抬手把他拽到身后,淡聲道:“生這么大氣干嘛,在我身后站著,我來跟他們講道理。”</br> 說罷,馬小健站在了聶東海面前。</br> 身后,是怒意未消,憤憤不平的王富貴,還有圍攏過來的數百位桃花村村民。</br> “小子,你又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聶東海盯著馬小健,冷聲問道。</br> “這座桃花潭水庫是我承包的,這水底爬的,水里游的,甚至水面長的,都歸我所有,你問我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我倒是想問問你、還有你們,是什么人,到我的地盤干了些什么?”</br> 馬小健目光掃過聶東海,環顧四周所有的城里老頭,似笑非笑地問了句。</br> 聞言,聶東海呵呵一笑,道:“年紀輕輕,能夠承包這么大的水庫,你倒是有點本事,可惜心胸太狹窄了些,我們都是從上面退下來的,閑著無聊下鄉釣魚休閑,養生娛樂,在你這搞了些不值錢的漁獲,你卻帶了那么多人來挑事,跟我們這一幫上了年紀的老頭過不去,有意思么?”</br> 馬小健聽了這話,心里大概摸清了這老頭的段位,沖他咧嘴一笑,攤開手指,大聲說道:“首先,我聲明一下,我是過來講道理、立規矩的,不是來嚇唬人或者動粗的,你們不用擔心。”</br> “其次,這幾百位桃花村父老鄉親是自發跟來的,大家義憤填膺為我出頭,我攔不住,只好讓大家跟著過來做個見證。“</br> 馬小健義正言辭的說完前兩句話,突然話鋒一轉,盯著聶東海等一眾老頭問道:“最后,我想問一句,你們清不清楚,我這的大閘蟹,一只能賣多少錢?”</br> 聶東海愣了一下,眸子微縮,其余老頭彼此對視,老神在在的沉默不語。</br> 馬小健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場面,目光變得銳利起來,陡然拔高聲音道:“你們都不知道價格,還是故意揣著明白裝糊涂?你們不是城里人么,不是有身份有地位么,沒買過大閘蟹應該也在超市或者網上看過標價吧?”</br> “啞巴了?!”</br> 馬小健聲音高八度,就像是軍訓的教官在對一群新兵蛋子喊話:“行,都不吭聲,我來告訴你們,我這的大閘蟹,兩斤的個頭,統一零售價888元一只!”</br> “看看你們各自的桶里,裝了多少個888元!想想你們這幾天,從我這釣走了多少個888!”</br> 說完,他抬手指著聶東海,寒聲說道:“你剛才勸我大度,行,我大度,之前的那些我沒看見,既往不咎!這回你們釣上來的大閘蟹,桶里有一只算一只,該多少錢就多少錢,一分不少的算給我,給了錢,你們拎桶回家,歡迎下次再來!”</br> 這話落地,聶東海冷笑一聲,終于開口:“呵,說得比唱得好聽,888元一只大閘蟹,你怎么不去搶?”</br> “就是,這錢我們就算給得起,也不會給!”</br> ……</br> 老頭們紛紛聲援聶東海。</br> 馬小健耐心的聽他們說完,眼睛瞇了起來,伸手掏出一副銀針,盯著在場的所有老頭道:“整個桃花村的鄉親們也都在場做了見證,看清了你們的嘴臉,既然你們不講道理,我也就不墨跡了,耍嘴皮子沒意思,手底下見真章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