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吼,這大閘蟹個頭這么大,還有這么強的生猛活力,絕對是蟹王啊,這口感絕對差不了哪去!”</br> 原本擔心口感的圍觀群眾,被大閘蟹威風凜凜的一番橫行所震撼,原本研究了半天的銀發大爺發生一聲贊嘆。</br> “小哥,你這大閘蟹怎么賣啊?”</br> 有個身材臃腫的大媽上前詢價。</br> “三百一斤,不議價。”</br> 馬小健言簡意賅,淡淡一笑。</br> “三百元一斤,還不議價?”</br> 大媽眼珠子瞪得老大,一臉吃驚。</br> “這也太貴了!害,我看這只螃蟹至少有五斤,得一千多啊,算了算了,這么多錢都夠我一家三口一個月的菜錢了,吃不起吃不起。”</br> 大媽撥浪鼓似的一陣搖頭,隨后不作過多停留,扭身走了。</br> 大媽前腳剛走,一個燙著波浪卷的紅發大姐上前:“小帥哥,你這螃蟹200元一只賣不賣?我女兒最喜歡吃大閘蟹,你讓個價,我買回去給她嘗個鮮。”</br> “不賣。”</br> 馬小健搖搖頭,這位紅發大姐砍起價來就像騎著赤兔馬的關二爺,上來就拿青龍偃月刀一頓猛砍,這誰遭得住啊。</br> “小帥哥,賣東西講的是公道和長遠,兩百塊一只,你賣不了吃虧,我也買不了上當,好吃的話下次我還會繼續買,你要不再考慮一下。”紅發大姐耐著性子勸說。</br> “不考慮。”</br> 馬小健咧嘴一笑,旋即目光越過紅發大姐,繼續吆喝著叫賣起來。</br> 紅發大姐在攤位前猶豫了好一會,有些不大高興,嘴里罵罵咧咧的走了。</br> 馬小健并不在意,賣貨這事不能心急,尤其是好東西,想在農貿市場這魚龍混雜的地方賣出理想的價錢,有三個必要條件——判斷要準,姿態要高,心態要好,三者缺一不可。</br> 片刻功夫,又有不少買菜的人圍上來看螃蟹,不過這些人基本上都是圍觀,鮮有人問價。</br> 馬小健聽著這群大叔大嬸的議論,腦子里嗡嗡的,就像有一群蒼蠅圍著轉。</br> “嚯,這不是我們桃花村的馬小健嘛,這可真巧,在這破旮旯的農貿市場里頭,還能遇見大名鼎鼎的小神醫。”</br> 這邊馬小健的心情正煩躁著,耳邊突然又傳來一聲滿是嘲諷的言語,抬頭一看,竟是碰見個熟人。</br> 這熟人正是劉阿八,額頭上沒長幾根毛卻梳了個背頭,穿著貂皮大衣,脖子上掛金鏈子,腳上蹬著一雙油光锃亮的黑色皮鞋,摟著一個年紀不大打扮卻特別成熟,穿著也頗為暴露的女人走到了馬小健跟前。</br> “我說小神醫,你今兒個是抽的哪門子瘋,不在村衛生站坐診忽悠病人賺黑心錢,反倒跑菜市場賣菜來了?幾個意思啊,是狗皮膏藥不管用,還是忽悠大法行不通了?”</br> 劉阿八的嗓門就像喇叭筒一樣,噼里啪啦的一頓說,就像是揪住了馬小健的小辮似的,瘋狂地擠兌他。</br> 劉阿八本以為馬小健會受不了這般嘲諷,當場跟他吵起來,彼此鬧個不可開交,讓鎮上的人都來看看這桃花村小神醫的笑話。</br> 沒成想馬小健淡淡的抬頭看他一眼,理都沒理他一句。</br> 目光轉動,落在他摟著的那女人身上。這姑娘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畫著濃妝,掛著純銀的雙環耳墜,挺冷的天,也就穿一身豹紋露臍裝,露出兩條細腿,眉宇間沒有絲毫少女的氣息,完全是超乎年齡的妖艷和成熟。</br> 這姑娘也是馬小健的熟人,跟馬小健同姓,叫馬思秋,桃花村人,跟馬小健有過四年的同窗之誼,她爹是村里唯一一間小賣部的店主馬洪波,從小家庭條件比同齡人好一大截。</br> 念書的時候,馬思秋總是像只跟屁蟲似的喜歡跟在馬小健身后。</br> 馬小健剛開始挺煩她,后來是她每天從家里拿來大把的辣條和零食給他吃,拼了命的討好他,硬是把馬小健慣出吃人的嘴軟這破毛病,久而久之也就默許她跟著了。</br> 上了初中,學校里關于她和馬小健早戀的謠言傳得滿天飛,班主任找兩人談了幾次話,還把雙方的家長叫來,不由分說狠狠一頓揍之后,馬思秋才逐漸跟馬小健保持距離。</br> 初二的時候,馬思秋突然輟學,獨自去了嶺南,據說是學藝術去了,具體干什么,誰也不大清楚。</br> 幾年不見,馬小健對馬思秋的印象早就淡了,不過內心深處還是挺認可她的,沒到到這番相見,倒是讓他大跌眼鏡。</br> 他想不明白當初那天天拿零食討好他的跟屁蟲,怎么會變成眼前這般妖里妖氣的模樣,而且還跟劉阿八這樣的家伙勾肩搭背走在一起。</br> 劉阿八見馬小健不搭理他,反而把目光落在馬思秋身上,心里憋氣之余,便陰陽怪氣的說:“思秋,我聽說你以前跟我們這小神醫關系很不一般,初中的時候還曾有過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是嗎?”</br> “切,你聽誰嘴碎亂嚼舌根瞎傳謠言呢,我又不瞎,怎會看上一個擺地攤的。”馬思秋撇了撇嘴,搖頭道,言辭之間,似乎特別看不起馬小健。</br> 聽見馬思秋這么說,劉阿八特地看了一眼馬小健那有些錯愕的表情,心里感覺很爽,卻又夾雜著難以掩飾的氣憤。</br> 馬思秋和馬小健的關系,壓根就不是什么謠言。</br> 劉阿八好歹也是桃花村人,就算比馬小健虛長幾歲,沒上過學,卻也是常年帶人到學校堵門口敲詐勒索的村霸,馬思秋和馬小健從小是什么關系,他還不是門兒清,需要別人傳謠言嗎?</br>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把馬小健從小“喜歡”的女人弄到了手,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他面前,享受地看著他羨慕嫉妒恨的表情,這一手橫刀奪愛,干得真他娘痛快。</br> 劉阿八一臉暗爽,可也沒爽幾秒,卻見馬小健臉上的錯愕一閃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不在意,無所謂。</br> “賣螃蟹咯,六斤六一只的大閘蟹,新鮮生猛有活力,男人吃了活血壯陽,女人吃了美容養顏……”馬小健清了清嗓子,吆喝起來。</br> 看他吆喝時笑容燦爛,面如春風,顯然是壓根沒把劉阿八嘲諷當一回事,更沒把馬思秋的奚落放心上。</br> 裝!</br> 你小子真能裝,老子橫刀奪愛,你還能裝無所謂,真特么孫子。</br> 劉阿八在心里狠狠鄙視馬小健,倒想看看他能裝到什么時候。</br> “這大閘蟹看起來不錯,阿八,你掏錢把它買了吧,中午蒸著吃。”冷不丁的,馬思秋發話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