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br> 王富貴低聲回應一句,搓了搓手,俯下身子,把手探進缸里,配合著馬小健一起用力將第一只箱子搬了出來。</br> 這箱子看著不大,重量卻是極沉,搬出來放在地上的時候,貧瘠的地面被壓得沙沙作響。</br> 很快,三只箱子都被搬出來,箱子上有鎖,但是已經銹跡斑斑,馬小健抬手按住鎖扣,稍稍用力一擰,咔嚓輕響,連鎖帶扣全都應聲落地,箱子打開。</br> 箱子打開的瞬間,王富貴瞪大眼睛瞧了瞧,卻是一愣,有些失望道:“什么玩意啊,這么好的箱子,里面就裝個花瓶?”</br> 聞言,馬小健笑而不語,陸續打開另外兩只箱子,第二只箱子,裝的是書,王富貴看得懵了,等到第三只箱打開,他終于兩眼發光,臉上露出激動之色。</br> 這第三只箱子里面,裝著的是錢幣,隨意撿起一枚,放在嘴邊一吹,錚錚的脆響,格外悅耳動聽。</br> “健哥,這是銀元吧!這一箱子的銀元,得值多少錢?咱,咱這回發財了啊。”王富貴興奮的搓了搓手,激動之下,說話都有些打顫了。</br> “你小子,見錢眼開啊。”</br> 馬小健笑著打趣一句,隨后把手里的那枚銀元交到他手里,也沒多說什么,而是伸手從第二口箱子里取了一本封面泛黃的書,借著光瞧了瞧書封上的字,起初看書名好像是醫書,感覺沒什么奇異之處,等他看到著書人的署名時,眼睛不禁瞪大。</br> “陳二狗著!”</br> 四個略顯潦草的宋體字,落入眼底。</br> “這……”馬小健徹底愣住了。</br> 陳二狗是誰,或許這世上沒人比他清楚,這書封上熟悉的字跡,幾乎一瞬間將馬小健拉進當年的回憶里,眼眶泛起了紅。</br> “健哥,你怎么了?”王富貴摸著銀元,臉上興奮不已,當他發現馬小健臉色復雜時,忍不住疑惑地出聲問了句。</br> “沒怎么。”馬小健回過神來,搖搖頭,對王富貴說道:“趁著沒人注意,抓緊時間把這些東西弄回去,銀元和花瓶的箱子歸你,我要這箱書。”</br> 馬小健直接做出分配,而且是不容質疑的口吻,王富貴愣了幾秒,猶豫著說道:“健哥,我是個粗人,要花瓶沒用,我只要這箱銀元,你看行不?”</br> “傻不傻,這箱子里的花瓶是個古董,比銀元值錢多了!”馬小健瞪他一眼。</br> “值錢我也不要,我有這箱銀元就夠了。”王富貴倒是一點也不貪,說完反倒催促馬小健道:“健哥,咱動作快點,別耽擱太久,被人發現了,那就不好弄了。”</br> 馬小健深深看他一眼,點了下頭,二人配合著行動起來,搬起箱子,沿著小路,小心隱蔽地離開。</br> 晚上十點半,馬小健和王富貴終于搞定一切,兩只箱子連帶那口缸,都弄進了老馬家,那箱銀元則是王富貴獨得,搬東西的過程緊張而刺激,萬幸沒人看見,放進各自家里藏好之后,再回荒山上把挖掘出來的坑洞重新掩埋,鋪上雜草,這才作罷。</br> 忙活完這些,已經是深夜11點25分,馬小健讓王富貴回去睡覺,臨走前特別叮囑他一定守口如瓶,連他老媽也不能透露半個字,得到王富貴的鄭重承諾后,便各自返回家中。</br> 馬小健回家沒待多久,后院沖了個涼換身干凈衣衫,心里惦記著躺在重癥監護室的秦嵐和正在醫院守著她的林子柒,也就懶得休息,騎上摩托趕往臨大附醫。</br> 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凌晨,馬小健特地在夜市買了兩份小龍蝦和凍頂烏龍奶茶,像是送外賣的小哥似的,拎著東西走進醫院大樓。</br> 凌晨時分的臨大附醫依舊燈火通明,除了住院大樓相對寂靜之外,其他的門診大樓、急診科室,手術室等都還是人流不斷,尤其是急診科,每天都是24小時連軸轉,幾乎從來就沒停歇過。</br> 城市越來越繁華,人口越來越多,像臨大附醫這樣綜合實力強大的三甲醫院,就越是人滿為患,甚至一床難求。</br> 馬小健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一位患者家屬跪在醫生面前苦苦哀求,希望能給他的母親盡快安排手術,再安排住院,但是醫生也一臉為難,目前醫院的普通病床非常緊張,安排得了手術,安排不了住院,只能擇期再排。</br> 但是患者的情況既緊急,又嚴重,醫生左右為難。</br> 馬小健看著心里不是滋味,卻也沒說什么,這是大醫院的普遍現象,管得了一個,管不了其他的千千萬萬個。</br> 不過,他最終還是邁步上前,放下手中的小龍蝦和奶茶,對那位跪地的患者家屬說道:“你先起來,帶我去看看你的母親。”</br> 這位患者家屬大概四十歲出頭,面色黝黑,身上穿的是干工地的短衫,腳下一雙破舊的解放鞋,聽到馬小健的聲音,愕然的抬起頭來,眼角帶著淚,有些疑惑的問了句:“你是?”</br> “我是這里的中醫科主任,馬小健。”馬小健回應一句,而后繼續說道:“帶我去看看你的母親,或許我能幫到她。”</br> “好的,好的。”中年人一聽馬小健是主任,眼皮一跳,站起身來,握住馬小健的手腕,便是心急火燎的帶著馬小健往急診科方向走去。</br> 此刻,偌大的急診科人頭攢動,里面的床位早已滿員,醫護人員忙得焦頭爛額,室外的座椅上,還坐著很多患者,其中一位老人抱著小腹,眉頭緊皺,面如菜色,坐在椅子上顯得格外痛苦。</br> “主任,這位就是我的母親,腸胃病鬧得厲害,已經快三天沒吃東西了,只喝水,前兩天死活不肯來醫院,今天晚上實在疼得受不了,我就背她來臨大附醫求診……”</br> 中年人說著說著,或許是想到求診過程的艱難和母親經受的病痛折磨,實在說不下去了,眼淚大滴大滴的往外淌。</br> “別急,我先看看情況。”</br> 馬小健走上前去,俯身蹲在了老人跟前,先是低語幾句,而后溫和的伸手摸住老人的脈搏,幾分鐘后,抬起手來,探了探她小腹的情況,整個腹周觸感很僵硬,似乎里面的皮肉、骨骼和臟器都凝固在一起似的,情況的嚴重程度,遠超馬小健想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