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還是跟以前一樣羞澀,身材卻是越來越好了。”</br> 馬小健聞了聞手中余香,賤兮兮的笑了笑。</br> 沒過多久,小甜甜帶著一個中年人從內堂走出來。</br> 馬小健淡淡的瞅他一眼,這家伙四十來歲戴金絲眼鏡,高高瘦瘦的,眼神看起來有些陰沉,正是仁安堂的負責采購的管事吳大用。</br> 這個吳大用,馬小健之前跟他打過幾次交道,知道他是個不好對付的家伙,見到他時,臉上的笑容就收斂了起來。</br> 吳大用見了馬小健,也是報以冷漠的表情,甚至眸光深處還露出幾分嫌棄。</br> “聽甜甜說,你小子有珍稀藥材要出售?”吳大用淡淡地瞟了馬小健一眼,漫不經心的問了句。</br> “對,我在山上,挖到一顆野生靈芝。”馬小健沒心思跟他墨跡,開門見山道。</br> “野生靈芝?”</br> 吳大用先是微微一愣,隨后嗤之以鼻地笑了一下:“在哪挖到的?我可沒聽過這清平鎮附近的山里頭出產過稀罕的靈芝。”</br> 干藥材這一行的,心里都有數,國內有四大靈芝產地,長白山、武夷山、大別山和山東,其他地方也有出產,但絕大多數都是人工培植,就算有野生的,品相也一般,算不上什么珍稀藥材。</br> 至于清平鎮附近的大山,長出優質野生靈芝的概率微乎其微,因此,吳大用根本不信馬小健剛才那句話。</br> 要不是以前馬小健確實弄過幾顆稀罕草藥過來,吳大用甚至懶得跟他多說,直接轉身離開,或者讓甄甜甜趕人。</br> 馬小健聽了吳大用剛才那番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沒聽說過,不代表山里沒有。”</br> 吳大用瞥他一眼,皺著眉頭,很不耐煩的說道。“那你倒是拿出來給我看看,別是挖到了一顆蘑菇,拿出來丟人現眼。”</br> “蘑菇?你未免也太小瞧我馬小健了。”馬小健冷笑一聲,從懷里掏出一個包裹,層層剝開,拿出里面的靈芝,擺在柜臺上,敲了敲臺面道:“你睜大眼睛看清楚,我這顆是不是靈芝?”</br> “我偏就不信了……咦?”</br> 吳大用昂著腦袋,自命不凡的樣子,本來還想損馬小健兩句,可當他低頭看了下柜臺上的東西,眼皮忽然狠狠的跳了一下。</br> “這……”</br> 吳大用愣住了。</br> 隨后,出于職業習慣,他走上前來端詳了許久,又聞了聞氣味,托著下巴仔細思考了許久,才緩緩的回過神來。</br> “你這個,的確是野生靈芝,品相也非常好。”</br> 吳大用雖是狗眼看人低的貨色,但在藥材評價這方面,他倒是很專業。</br> 當然,他能給出這樣的評價,確實因為馬小健拿出來的這顆靈芝單從品相來看就是上品中的上品,而它的稀有程度和藥用價值,更是難以估量。</br> “你不必跟我拐彎抹角,直接說多少錢收購。”馬小健抬了抬眼皮,淡聲說道。</br> “等等,你先別急,我還沒確定這靈芝是哪個品類,要確定了才好給你報價。”</br> 吳大用慢條斯理的回應一句,旋即,再仔細地看了兩遍后,拿著掂量一下,又補充道:“你只挖到一顆嗎?”</br> “這是靈芝,你以為是大白菜?”馬小健輕笑一聲,卻是直接拿布把靈芝重新包裹好,雙手抱臂道:“喊你們老板娘親自過來一趟吧,這東西的收購價,估計你做不了主。”</br> 馬小健這番話,讓吳大用有些尷尬,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想錯了,現在仁安堂我說了算,類似品相的靈芝,我半個月前剛收了一顆,三千元。”</br> “三千?”馬小健挑了挑眉。</br> “這是最高價,不能再多了。”吳大用雙手交叉,道:“你這靈芝能值三千已經很不錯,其他地方,收購價最多兩千,甚至更低。”</br> “三千,還是最高價?”馬小健盯著吳大用,表情好像在說,你特么仿佛在逗我?</br> “沒錯,最高三千,你賣不賣?不賣就走人,我這還有很多事要忙的。”吳大用板起臉,拿出平時對付小藥農的慣用伎倆。</br> 吳大用這一套激將法,誆過很多人,尤其是一些手頭緊張的農村采藥人,屢試不爽。</br> “你這壓價手段,真夠下流,老板娘讓你負責仁安堂的藥材采購,真是砸了招牌。”馬小健搖了搖頭,帶著靈芝轉身就走。</br> “哎,等等,先別走啊!”吳大用眼看馬小健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趕緊追上來,拉住他的胳膊,道:“兄弟,你急什么,價格方面,可以再商量。”</br> “你剛才不是一口咬定,最多三千嗎,沒什么好商量的吧?”馬小健道。</br> “兄弟,做生意嘛,討價還價,正常的正常的。”吳大用干笑兩聲,把馬小健拉回大堂,又給甄甜甜遞了個眼神,道:“甜甜,你還站著干嘛,給客人倒杯水啊。”</br> “小甜甜,你站著就行,不用麻煩,我不渴。”馬小健笑了笑,隨后一本正經的盯著吳大用道:“你也別跟我來虛的,誠心收購的話,報個數。”</br> “額,這樣吧,我出八千!”吳大用咬咬牙,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br> “呵呵,真有意思。”馬小健冷笑回應,甩開吳大用的手,大步流星的走了,絲毫不給他再次挽留的機會。</br> “艸!臭小子,真是給臉不要臉,挖了顆野生靈芝了不起嗎,神氣個什么?”吳大用見馬小健直接走了,愣了一會,忍不住破口大罵。</br> “吳管事,剛才小健拿出來的靈芝我看著眼熟,好像老板娘上回收了一顆,花了近二十萬呢?”甄甜甜小聲嘀咕一句。</br> “你懂什么!”</br> 吳大用聽見聲,回頭狠狠的瞪了甄甜甜一眼,臉色陰沉道:“一會要是還有這種穿的破破爛爛的鄉下人進店,直接轟出去,別來煩我。”</br> “哦。”甄甜甜挨了訓斥,噤若寒蟬的點了點頭。</br> 馬小健走出仁安堂,陸續進了十多家規模差不多的中藥鋪,得到的收購價有高有低,有的開價一萬兩萬,也有八百一千,甚至還有出價二三百想撿漏。</br> 馬小健全都不搭理,耐著性子尋找買家,之后,他運氣不錯,碰到個外地的土豪老板,見了這顆靈芝后,請鑒藥師仔細鑒定,開價十二萬,勉勉強強達到了馬小健的心理預期,正準備成交的時候,老板接了個電話,轉身就讓伙計把馬小健給請了出來。</br> 再往后,很多中藥鋪的老板見到馬小健拿出這顆靈芝,都不愿報價就直接趕人了。</br> “媽的,看來我還是低估了薛氏中藥的勢力。”</br> 馬小健碰了一鼻子灰,一臉郁悶的從中藥集散區走了出來,在心里默默問候薛氏的十八輩祖宗。</br> 到了集散區門口,馬小健抬頭看了眼四周,忽然眼前一亮。</br> 柳玉香竟然沒走,她坐在摩托上,拿著一支口紅,在后視鏡前輕輕涂抹著性感的唇。</br> “這么久才出來?進去前答應的好處呢,拿來。”</br> 柳玉香在透過后視鏡,看見朝她走來的馬小健,收了口紅,把手往他跟前一攤。</br> “你不是說不稀罕嗎?”馬小健聳了聳肩。</br> “我不稀罕,你就可以說話不算數嗎?”柳玉香扭過身,抿著唇翻了個大白眼道。</br> “我又沒說不給你。”馬小健瞪了瞪眼,大大咧咧的往摩托上一坐,笑著道:“就沖你在這外面等我半天這份情誼,等我辦好大事,肯定給你大好處。”</br> “少套近乎,我跟你有個錘子的情誼。”</br> 柳玉香一臉嫌棄,本想把馬小健推下車,卻看他笑容里帶著愁,狐疑道:“你故意碰瓷,訛我帶你到鎮上,是打算賣草藥的吧?”</br> “你才看出來啊?”馬小健笑了笑。</br> “我早看出來了!看你這模樣,肯定是碰壁了吧。我祖上三代都是采藥的,敢不敢把你揣在胸口的草藥給我看一眼?”柳玉香斜睨著馬小健道。</br> “想看就看唄,用什么激將法啊。”馬小健從胸口取出,剝開包裹后,遞到柳玉香面前。</br> “這是……”柳玉香只用余光一瞟,卻猛然瞪大了雙眼。</br> “居然是五色靈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