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健坐在醫仙館堂前，就像坐在自家保健堂似的，泰然自若地接診患者，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br> 秦仙兒剛開始還有些看不懂他的操作，等到患者們進門后全都往馬小健那邊走，她才有些愕然。</br> “他究竟是上門拜會，還是上門踢館？”秦仙兒目光注視著忙得不可開交的馬小健，那張如霜似雪，仿佛不會被任何事打動的臉，終于有了情緒變化。</br> 秦仙兒的免費義診，與馬小健的當初在桃花村的那兩次義診并不相同，醫仙館打的是免費的旗號，卻只是部分免費。</br> 開業前十五天，簡單的病情診斷和普通的中醫手法治療，不收費。慢性病、疑難雜癥，或需配制中藥按療程治療者，都要自掏腰包。</br> 雖說并非完全免費，但也不影響醫館的人氣，開業以來，每天接診的患者不下百人，而且日漸增多，秦仙兒一個人忙不過來，請的幾個普通醫護人員又幫不上什么忙，以至于每天下午，秦家老爺子秦漢嵩都會親自過來一趟。</br> 如今，醫館里坐著馬小健，秦仙兒倒是閑下來了，但是今天醫館的收入，恐怕要血崩。</br> 馬小健這家伙是真正的免費義診，給患者診斷病情后，能夠當場治療的，都會毫不猶豫地動手治療，針對慢性病和疑難雜癥，他也會給出緩解之法，寫個處方，讓患者自己抓藥配藥。</br> 很多慢性病患者久病成醫，對中醫方子多少有個一知半解，一看馬小健寫的處方就兩眼發光，如獲至寶似的千恩萬謝，帶著方子離開了。</br> 中醫常說“寧舍千副藥，不舍一秘方”，馬小健卻從不在意秘方是否外泄，只要方子能治病，能救人，大大方方拿去給患者用就是了，藏著掖著做甚？</br> 當然，他這種做法，在秦仙兒這樣的中醫世家出身的人眼中，不僅很傻，還很氣人。</br> 秦仙兒越看越生氣，卻又不好說什么，只能忍氣吞聲，坐在那注視著他忙碌接診。</br> 偏偏馬小健樂此不疲，在堂前一坐就是兩個多小時，接診了幾十名患者后，這才作罷。</br> 忙完之后，馬小健看都沒看秦仙兒一眼，自顧自的起身去倒了杯茶，大馬金刀的坐在茶幾前，一邊喝茶，一邊玩手機，瞬間就從忙碌轉換到清閑，狀態切換自如。</br> 他閑下來了，秦仙兒自然就要忙起來，可是這回進來的患者，一個個都好像性情大變似的，很不好相處。</br> “不是免費的嗎？怎么要收費了？”</br> “你們醫仙館門外拉著橫幅免費義診，剛才進來的那幾十個患者也都得到免費治療，到我進來，扎個針灸都要收費，開藥也收費，這是個什么鬼玩意的免費義診啊？”</br> “搞收費也可以，治病花錢，天經地義，但是不要做免費的廣告，不要欺騙患者，我在外面排了幾個小時隊，結果就這樣？”</br> 患者們一個接著一個的進來問診，最初都是滿懷期待，結果聽完治療方法和收費標準后，幾乎都感覺上當了，很不愉快的當場甩臉走人。</br> 原本秦仙兒開業以來，一天也就遇到幾個這樣的患者，眼下被馬小健一搞，接連遇到十幾個患者尖銳質疑，結果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br> 然后，這些患者走出去后，跟等在外面排隊的患者們的一番溝通交流，很多人都大呼上當，直接離開。</br> 短短半個小時，醫仙館門庭若市的景象就不復存在，只剩一些從遠方趕來求醫的患者，還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咨詢。</br> 此刻，醫仙館內，只有秦仙兒，馬小健和柳玉香三人。</br> 馬小健一臉淡定地坐著喝茶，柳玉香則眸光忽閃，時而看看他，時而望向秦仙兒。</br> 秦仙兒的臉色很難看，她已經確定了，馬小健絕不是上門拜會，而是上門踢館！</br> 馬小健的招數很損，也很明目張膽，可是秦仙兒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沖他干瞪眼。</br> 偏偏馬小健壓根不抬頭看她一眼。</br> 哎，這也太氣人了吧！秦仙兒要不是顧著女兒家的矜持，真想上去揪著這家伙打一頓了。</br> “你干嘛這樣看著我？”</br> 馬小健喝完一杯茶，終于抬頭看了眼秦仙兒，發現她眼睛瞪大，臉色復雜，不禁一笑：“動怒了？”</br> “我真的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秦仙兒瞪著馬小健道。</br> “哪樣的人？”馬小健有些無辜，聳聳肩說：“看你忙不過來，順手幫個忙，你不謝我，反而怒目而視，這不合適吧？”</br> “明明是暴力踢館，你卻覺得是助人為樂？”秦仙兒輕哼一聲，她本身就是冰山美女，生氣的時候，說話自帶幾分寒氣。</br> “我什么時候使用過暴力了？我是個文明人，手腳特別干凈，你可別往我身上潑臟水啊。”馬小健眨了下眼，氣定神閑的回應道。</br> 秦仙兒聽到他這般淡定且略帶嘲諷的回應，實在氣不過：“你剛才坐診兩個多小時，分明故意搞事，破壞規矩，馬小健，你這是軟暴力，欺負人！”</br> “嚯，就準你上門挖我墻腳，不準我上門搞事？”馬小健也不準備繼續揣著明白裝糊涂，直言不諱道。</br> 秦仙兒微楞，一時語塞，望一眼坐在不遠處的柳玉香，踟躕片刻后開口：“我不過是……”</br> 馬小健打斷她后話道：“不過什么？三倍薪酬挖我的人？”</br> 秦仙兒又是一愣：“我……”</br> 馬小健繼續打斷：“你要做義診，搞同行競爭什么的，盡管弄，我壓根不在乎，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須搞清楚！”</br> 秦仙兒眉頭皺起。</br> 馬小健聲音拔高：“柳玉香是我保健堂的人，也是我馬小健的左臂右膀，你打她主意，就是跟我過不去，你跟我過不去，我肯定不會讓你好過！別以為你長得漂亮，我就不欺負你，明跟你說，我馬小健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