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翰林親自開車，將馬小健從江漢送回桃花村，時值正午，高速上沒什么車，這一路暢行無阻。</br> 回到家的時候，正好是飯點，馬小健留陳翰林吃了頓午飯。</br> 下午有兩件重要的事情要忙，其一是跟肉聯廠的副廠長劉云虎談合作，其二是陪林子柒去人民北路，敲定鳳鳴樓分店的鋪位合同。</br> 吃罷午飯，馬小健便坐在自家院子里，拿著馬小北送來的肉聯廠合同草案，仔細地翻看起來。</br> 馬小健文化程度不高，對合同這方面涉及的法律條款也不是很懂，仔細看了一遍后，抬眼瞧著坐在身邊的馬小北，開口問道：“小北，這份合同，你通篇看過了吧？”</br> 馬小北點點頭道：“我看了十幾遍，幾乎每一節條款都仔細研究過了。”</br> 馬小健對他這種認真的態度頗為滿意，微笑著順嘴問了句：“你有沒有發現問題？”</br> 馬小北斟酌了幾秒，臉色認真的說道：“大體上沒問題，肉聯廠的合作誠意很足，給出的條件很寬松。”</br> 馬小健點點頭，隨即笑著問道：“大體上沒問題，細節有沒有問題？”</br> “這個……”馬小北猶豫了一下，他雖是大學生，但是畢竟不是學法律專業，對于這些合同條款，仔細研究了十幾遍，也沒看出什么端倪。</br> 這時，林子柒走了出來，馬小健抬頭看她一眼，隨手把合同遞過去：“子柒，幫忙看看這份合同有沒有問題。”</br> “喔，好的。”林子柒輕輕點頭，接過合同后，撩起裙擺坐在了馬小健身旁，仔細翻看了幾分鐘。</br> “這份合同的第12條和第15條，都有問題，與肉聯廠的合作，僅限單方授權，而非獨家，以桃花香豬現有的優勢地位而言，應該是隨時可以更換合作方，而不是在合同期內只能與肉聯廠合作屠宰和分銷。”林子柒直切要害，一針見血地說道。</br> 與馬小健和馬小北這兩位門外漢相比，林子柒顯然是專業的，她本身大學就兼修法律專業，要不是畢業后選擇創業，或許她現在是某家律所的的執業律師。</br> 而且，之前馬小健與林子柒也簽過一份獨家合作協議，條款都是林子柒親自擬定的，里面精巧地設計了幾個“坑”，馬小健毫不猶豫地跳了進去……</br> “哦？”馬小健拿起合同，再看12條和15條，發現上面的條款的確標明的是“獨家”而非“授權”，這樣的合同一旦簽了，以后想變更合作方或者自產自銷，都會受到約束。</br> “還有沒有其他問題？”馬小健翻看之后，繼續問道。</br> 林子柒輕輕搖頭：“沒有了，肉聯廠誠意很足，心機也蠻深，這也是他們的一貫作風，畢竟主動權握在他們手里嘛。”</br> “行，等那位劉副廠長上門，我親自會會他。”馬小健笑了一下，把合同收起，挑眉看一眼這當空照耀的炎炎烈日，頓生困乏：“子柒，天氣這么熱，你就先別回去了吧，在家睡個午覺怎么樣？”</br> “不行，我上午睡到快11點才起來。”林子柒搖搖頭。</br> “嗯？”馬小健有些意外：“早上我去江漢的時候，你不是起來洗漱吃早餐了嗎？”</br> “我吃完又回屋睡了……”林子柒抿了抿唇，有些嬌憨地說道。</br> “你這么能睡，不怕長胖嗎？”馬小健極少見到林子柒露出這般嬌憨的模樣，一時心動，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br> 林子柒微微一愣，旋即低眉垂首，柔柔弱弱地站在原地。</br> 馬小健最喜歡她這模樣，還想親近些，卻見坐在一旁的馬小北臉都紅了，支支吾吾地說了句：“健，健哥，我去豬舍了，有啥事你喊我就行。”</br> “好，去吧。”馬小健點了下頭，本想跟小北多說幾句話，誰料這家伙起身就跑，兔子似的，眨眼功夫就跑沒了人影。</br> “好端端的，跑這么快干嘛？大家都是成年人，臉皮這么薄的嗎？”</br> 馬小健有些納悶，嘴里嘀咕一句，扭頭看見林子柒正凝眸望著他，咧嘴一笑道：“怎么了，干嘛這樣瞅著我，我又帥了嗎？”</br> “噫，好不要臉。”林子柒撅了下唇，而后輕聲說道：“小混蛋，你以后當著旁人的面，不能對我動手動腳……”</br> “捏一下臉蛋也不行么？”馬小健笑了笑，他也不想當著小北的面跟林子柒有親昵舉動，但是這種事情很難把控，有時候心思一動，就情難自控。</br> “不行。”林子柒輕輕搖頭，“你這家伙喜歡得寸進尺，捏一下總是不夠的。”</br> “哈哈。”馬小健哈哈一笑，道：“子柒，你真是了解我啊。”</br> “你是我家小混蛋，我當然了解你啊。”林子柒莞爾一笑，“你今天去江漢，收獲如何？”</br> “收獲頗豐啊。”馬小健臉上露出燦爛笑容，這次前往江漢替陳致遠治病，半天時間賺了六百萬，幾乎頂得上他前半年所有收入，陳家身為江漢頂級豪門，出手真是太闊綽了。</br> 言罷，馬小健從兜里取出支票，放進林子柒的手掌心上：“用它來當彩禮，你看夠不夠。”</br> “五百萬？”林子柒眸子微微一瞪，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馬小健道：“小混蛋，你去一趟江漢，就賺了這么多錢啊？”</br> “是啊，除了這張支票，早上出門前還收了一百萬現金，這一趟賺了六百萬。”馬小健笑著說道，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他的臉上也是毫不掩飾地露出些許小得意。</br> “好厲害啊。”林子柒眸子一亮，靈動的鴛鴦眼里，閃爍著崇拜的神采：“你現在賺錢的速度太快了，我拍馬都趕不上了呢。”</br> 鳳鳴樓日進斗金，賺錢的速度已經算是不錯的了，但是跟馬小健比起來，似乎差得遠啊。</br> “拍馬趕不上的話，可以騎馬……”馬小健不正經地說道:“或者你躺著，我帶你飛。”</br> “飛你個大頭鬼哦。”林子柒輕嗔，而后把手上的支票遞回給他：“小混蛋，我現在有點擔心啊。”</br> “擔心什么？”馬小健瞪了瞪眼。</br> 林子柒抿著唇道：“男人有錢就會變壞，我擔心你變壞……”</br> 馬小健笑了笑說：“變壞是肯定的啊。”</br> “嗯？”林子柒微微皺眉，有些小氣惱。</br> 馬小健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我這輩子，只對你一個人壞。”</br> 林子柒傲嬌轉身：“我不要。”</br> 馬小健從身后抱住她：“我這輩子，只對你一個人好。”</br> 林子柒微微一怔，凝眸望向前方楞在門口的那道倩影，心有不忍。</br> “那，玉香呢？”</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