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全貴罔顧家庭，拋妻棄子，你跟他提離婚，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竟敢回來逞兇，對你拳腳相加，簡直禽獸不如！”</br> 中醫館內，當柳玉香聽完張秀云和趙全貴之間的婚姻糾紛時，忍不住義憤填膺，破口大罵。</br> 柳玉香狠狠罵完一通之后，轉頭又寬慰張秀云道：“秀云，你別哭，這件事，我一定幫你，我有個同學在臨安律所工作，我幫你聯系他，對付趙全貴這種人，只要拿起法律武器，不僅能跟他一刀兩斷，還能讓他付出代價！”</br> “真的？”張秀云擦了擦眼淚，眼睛一亮。</br> 她之前也是想著跟趙全貴打官司離婚，并且爭奪孩子的撫養權，但是她自己是個法盲，對打官司這方面的事情一竅不通，身邊也沒人指點。</br> 上次張秀云請馬小健割稻的時候，便求他幫忙打聽這事，后來馬小健事務繁忙，忘了這茬，張秀云也沒怪他，如今柳玉香主動提起，張秀云心里難免激動。</br> “真的！”柳玉香點點頭，目光注視著張秀云，一臉認真地說道：“我這同學打離婚官司很有一套，找她幫忙，肯定能打得趙全貴找不著北！”</br> 柳玉香提到的這個律所同學，是她初中同桌，兩人情同姐妹，關系親密，之前就是這位同桌幫她整理資料，奔來跑去地搞定她和孫二憨之間的那段孽緣，用一場漂亮的離婚官司還了她一身清白。</br> 后來，柳玉香住進了桃園，和孫家基本撇清了關系，從此成了自由身，誰也管不著她了。</br> “玉香，你肯幫我，真的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呢。”張秀云握著柳玉香的手，眼中含淚。</br> “說這些干嘛，應該的。”柳玉香低聲寬慰她道。</br> 說起來，柳玉香和張秀云，都經歷了婚姻的失敗和不幸，兩人同病相憐，話題很多，從上午十點半，聊到正午十二點。</br> 馬小健坐在藤椅上聽二人聊著，幾乎成了徹頭徹尾的傾聽者，偶爾說幾句幫腔的話，配合柳玉香安慰張秀云。</br> 在柳玉香的鼓勵和勸說下，張秀云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也堅定了跟趙全貴打官司一刀兩斷的決心。</br> “聊了這么久，肚子餓了吧，走，上我家吃飯去。”</br> 眼瞅著到了飯點，馬小健把柳玉香和張秀云叫上，一起回家吃飯。</br> 家里添了柳玉香和張秀云兩雙筷子，還有王富貴，任鳳娟，馬小北，何婉君四個，加上老馬家四口人，濟濟一堂，好不熱鬧。</br> 何婉君做了一大桌菜，葷素搭配，山珍美味，相當豐盛，馬寶根開了一支竹筒酒，坐在廳頭和王富貴碰杯對飲，好不暢快。</br> “你們坐，不用管我，我站著就行。”</br> 馬小健端著一口大瓷碗，站在柳玉香和張秀云身邊夾了幾口青菜，又跑到何婉君和任鳳娟那邊夾了兩塊肉和幾條香煎小白刁，再淋上一勺魚湯，轉身走到門口。</br> 只見他一手拿碗，一手卷起褲腿，如少年時那般，大咧咧地坐在自家門檻上，一口菜，三口飯，吃得很香。</br> 片刻后，何婉君也抱著碗走出來，到了馬小健跟前，從碗里夾了一塊兔肉給他：“老板，嘗嘗這個，我二舅從野地逮來的野兔，下足了料頭紅燒出來，吃著可香呢。”</br> 馬小健伸嘴咬住何婉君夾來的兔肉，咀嚼幾口，味道鮮美，辣勁十足還夾著一縷淡淡的黃酒香氣，果然好吃，咽下之后，口齒余香，瞅瞅何婉君碗里還有幾塊，順手拿起筷子夾來，一邊夾還一邊說：“兔子這么可愛，你忍心吃它？”</br> 何婉君輕笑一下：“不忍心啊，我每次做兔肉吃的時候，都要含淚吃下兩大碗米飯，才勉強壓制心中的不忍呢。”</br> “干得漂亮。”馬小健給這丫頭豎了個大拇指，順手把她碗里的米飯也扒拉了一大半過來：“把你心中的不忍分給我吧，米飯也給我些，我懶得進去盛了。”</br> “好呀，你喜歡就好。”何婉君也不介意，把多半的兔肉和米飯都給了馬小健，自己就剩下兩塊肉和幾口飯，卻還是笑盈盈地撩了撩裙擺，與馬小健一同坐在了門檻上，默默地將碗里剩下的飯菜吃完。</br> 馬小健看了眼坐在身旁的何婉君，目光閃爍，不自覺地飄向家門對面的大山，嘴里喃喃一聲：“小時候，我和我哥，就是這樣坐在門檻上吃飯的，他也經常把肉夾給我吃。”</br> “嗯？”何婉君沒聽清他說了什么，歪著腦袋，目光溫柔地側向他。</br> 馬小健沒再多說什么，低下頭猛地扒飯，吃著吃著，眼淚都吃出來了。</br> 吃罷午飯，馬小健讓何婉君幫他把碗收了，自己默默地轉身出門，開車直奔清平鎮。</br> 下午一點，馬小健來到鎮上的辦證大廳。</br> 找了個位置停好車后，邁步走進這座讓他連吃幾次閉門羹的辦證大廳。</br> 此刻，偌大的辦證大廳沒什么人氣，只開了一個窗口，里面一個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撐著腦袋昏昏欲睡。</br> 馬小健走到窗口前，掏出身份證遞了過去，出聲道：“你好，我叫馬小健，這是我的身份證，我想咨詢下，我的護照什么時候能辦好？”</br> 工作人員聽到聲音，迷迷糊糊地睜眼，瞥了馬小健一眼，伸出手指彈飛馬小健擺上窗口的身份證，沒好氣地說道：“你懂不懂規矩啊，有什么事過了兩點再咨詢。”</br> “抱歉，我不懂。”馬小健道了聲歉，隨后說道：“請你出來把我的身份證撿起來。”</br> 工作人員瞟了馬小健一眼，懶得搭理他。</br> 馬小健臉色微變，態度還是跟剛才一樣平靜：“請你出來把我的身份證撿起來。”</br> “你自己不會撿？”工作人員聽著來氣，冷不丁嗆了一句：“沒長手，還是沒長眼？”</br> “我有手有眼，但我不會撿。你彈飛我的身份證，所以請你出來把它撿起來，然后向我道歉。”馬小健的態度，不卑不亢，聲音冷沉卻也保持著克制。</br> “你愛撿不撿。”工作人員白了馬小健一眼。</br> “我說最后一遍，請你出來把我的身份證撿起來！”馬小健眉頭一挑，聲音陡然如雷，震得整個辦證大廳嗡嗡作響。</br> “你干什么玩意！跟我耍橫是吧？聲音大顯得你牛逼？你再喊一聲試試！”工作人員猛地一拍桌面，站起身來，盯著馬小健，眸子里滿是憤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