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醫者醫,不信者不醫,這么硬氣的嗎?”</br> 余少君愣在原地,望著馬小健走近內診室,嘴里默念了幾遍他剛才撂下的那句話,眉頭不經意地皺了起來。</br> 此刻,內診室。</br> 馬小健給葉國華制定了治療方法,他的病情非常嚴重,不能過多耽擱,浪費時間等于浪費生命,因此,進入內診室之后,馬小健直接讓谷春雨扶他躺下,開始進行針對性治療。</br> 首先第一步是放血治療,先進行表皮放血,銀針從后背取八個穴位,沿著穴位周邊,刺破葉國華的皮膚,再拔出銀針,為第一輪放血治療做鋪墊。</br> 葉國華體內毒素非常多,馬小健取了八支銀針,八上八下,前后足足刺了六十四針,扎遍葉國華的身體各處暗藏毒素的區域,再通過推拿手法,在他的背上走了一個大循環,把皮膚表層的毒血給放出來。</br> “嘶……”</br> 當馬小健給葉國華做完推拿,把他皮膚表層的毒血放出來的時候,葉國華的身體忍不住猛地一抖,重重的咳嗽幾聲之后,倒吸一口冷氣,似乎這毒血流出身體的時候,把他的體溫也帶走一樣。</br> “你是不是感覺有點冷?”</br> 馬小健看一眼他的反應,出聲問了句。</br> “感覺……就像突然過冬一樣,從身體里面冷出來,刺骨的冷。”</br> 葉國華牙關打顫,渾身哆嗦的回答,說完,他又忍不住問了一句:“馬醫師,這是什么情況,怎么會這么冷?”</br> 馬小健的手掌輕輕按在葉國華的肩膀上,解釋道:“這是因為你長期使用五毒偏方,導致你的五臟六腑含有大量毒素,身體造血功能也接近衰竭。現在我幫你把身體里淤積的毒血放出來,你體內的血液循環跟不上,所以會感覺到體溫下降,渾身發冷,等這些黑血放干凈一些,我會施針幫你修復肝臟和腎臟受損的功能,逐步恢復你的正常排毒能力和血液循環,你就不會覺得冷了。”</br> 馬小健盡量用通俗的語言,給葉國華講解了一下,至于他能不能聽懂,這不重要,給出解釋,主要是讓他安心一些,不要胡思亂想,以免影響馬小健的下一步治療手段的實施。</br> “好的,我明白了,馬醫師,你盡管治吧,我的情況,自己心里有數,這身子已經是半截入土了,治不好也沒關系,如果還有一線生機,我會堅持下去的。”葉國華身子顫抖著,聲音帶著一絲悲涼。</br> 谷春雨站在一旁,捏著拳頭,一臉溫柔地給葉國華打氣道:“老公,你就是這樣,堅定信念,馬醫師他醫術高明,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安心配合就好了,曉得不?”</br> “曉得了。”葉國華嘴角艱難地扯起一抹笑容,想要抬手握一握妻子的手掌,卻是一陣乏力,連手都抬不起來。</br> 馬小健也輕輕拍了拍葉國華的肩膀,寬慰他道:“你放心,你這病是可以治好的,稍后還要深層次地給你放一次血,會比剛才更痛一些,你忍著點。”</br> 馬小健叮囑一聲。</br> 葉國華暗自咬了咬牙關,盡量讓自己表現得足夠平靜:“這幾年,撕心裂肺的咳嗽都挺過來了,放點血不算什么,我能抗住。”</br> “好,你咬牙堅持一下。”</br> 馬小健點點頭,隨后手掌往下探了一下,右手五根手指,分別抵壓在五支銀針上,深吸一口氣,使用一股柔勁,五指同時下沉。</br> “嗤嗤嗤嗤嗤。”</br> 銀針下沉的瞬間,馬小健的手指像是敲擊鍵盤一樣,有節奏地敲擊針尾,隨之針尾逐漸從表層肌膚深入穴位,滴答滴答,一滴滴血液從葉國華的皮膚深層流淌出來,滲出體表后,一滴滴的滑落在地。</br> 這些深層穴位流出來的血液,沾染了大量毒素,而且在葉國華體內淤積已久,滲出來的時候,血液的顏色看起來就像墨汁一樣,與正常人流出的血液顏色完全不一樣,分明是毒血。</br> 濃郁的黑色毒血,帶著苦澀的腥味,撲鼻而來的氣味,令人想要嘔吐,馬小健屏住呼吸,一臉沉穩地繼續手底下的動作,顯得耐性極好。</br> 至于一旁圍觀的谷春雨,卻是完全忍不住這股氣味,待了片刻后,面色猛地一變,立刻捂住了嘴,一路小跑著跑出內診室,在中醫館外面找了個角落,哇哇狂吐起來。</br> 等她吐完再進入內診室的時候,馬小健已經給葉國華放了兩輪血,此刻,他正在全神貫注的捏著銀針,在葉國華的,肺部,肝臟和腎臟三大部位的穴位上施針。</br> 谷春雨見狀,沒有上前打擾正在施針的馬小健,隔著三米左右的距離靜靜地觀望。</br> 在她看來,手持銀針的馬小健,就像谷春雨當年在成都深巷見過的一位蜀繡大師一樣,針頭一抖一動,仿佛行云流水,渾然天成,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br> 谷春雨覺得,馬小健手里的那一根根明晃晃的銀針,好像蘊含著某種神秘的力量,手起針落,時而穩健有力,時而輕巧穿梭,讓人看了,既覺得生機靈動,又格外高深莫測,谷春雨看著看著,整個人都有些呆了。</br> 半個小時后,馬小健扎完最后一針,深吸一口氣,擦了擦額頭冒出來的大汗,轉身的時候,發現谷春雨兩眼直勾勾地盯著他,一臉呆滯的模樣,像是著魔似的。</br> “難道是扎針的時候太血腥,把她給嚇著了?”</br> 馬小健狐疑地瞅了瞅谷春雨,正要上前看看她的情況,谷春雨突然有些慢性條件反射似的眨眨眼睛,清醒過來。</br> 然后,在馬小健松一口氣的時候,她突然叫了一聲:“啊!馬醫師,你,你好厲害啊!”</br> “臥槽……”</br> 馬小健嚇了一跳,心說這川妹子,好長的反射弧,呆滯了這么久,突然蹦出一句話來,挺特么嚇人。</br> 谷春雨感覺馬小健表情有些不對勁,臉色也露出一絲尷尬,正準備道歉,馬小健已經面色如常地走到跟前。</br> “你在這照看一下,一個小時后,我進來給他拔針。”</br> 馬小健留下一句話來,轉身走出了內診室。</br> “呼!”</br> 馬小健走出來后,長出一口氣,剛才那半個小時的治療,耗去了大量的體力和精神,要不是最近老馬家伙食水平提高,馬小健吃得多,睡眠也足夠充足,這會兒,他估計走路都得扶墻。</br> 喘息片刻,馬小健的體力逐漸恢復一些,眸光掃向四周,發現余少君和那個小白臉已經不在了,想必是走了。</br> 再仔細一看,柳玉香也不在。</br> “不對啊,往常我給人扎針灸的時候,我的這個賢內助都會貼心地給我遞給手帕擦擦臉的啊,今天不僅沒這服務,還不見人影?什么情況,上廁所去了?”</br> 馬小健兜了一圈,還特地走到中醫館后院的廁所瞅了瞅,壞壞地喊了幾聲,沒聽見回應,正有些郁悶,不經意的一瞥,卻發現前面不遠的大槐樹下,站著兩個人,一個是頭發斑白,脊背微駝的老人,正是桃花村的前任村長孫正義,另一個,就是柳玉香。</br> 兩人在槐樹下,嘰里咕嚕的聊著什么,馬小健隔著老遠都能孫正義面紅耳赤的,臉色不大對勁,柳玉香則是雙手交叉在胸前,表情冷漠。</br> “吵起來了?”</br> 馬小健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索性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來到距離兩人不遠的一個紅杉腳下,停下腳步,打算先聽聽孫正義和柳玉香到底在爭執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