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br> 李旺財聽見一陣“嘟嘟嘟”的忙音之后,忍不住破口罵了一句。</br> “耍老子呢?”</br> 李旺財氣得臉色發青,不過,很快轉念一想,二十六萬的生意,考慮一下也是正常的,稍后再打個電話試探一下。</br> “要是敢耍老子,下次碰見,非扒了你小子皮不可!”</br> 李旺財暗暗咬牙發狠。</br> 馬小健掛電話后,似乎都能猜到對面的李旺財此刻是什么樣的表情,不過,他絲毫沒有心理壓力:“二十六萬,我的確心動了,但是,生意嘛,哪是你報個一口價,我就直接答應的?”</br> 剛才,李旺財的這個報價,還是很良心的,這年頭,二師兄的價格飛上了天,與之俱來的是豬苗的價格水漲船高。</br> 雖說二十六萬是筆不小的數目,但對如今馬小健而言,這個數目完全在他承受范圍內,前期的資本投入,是為了后期的豐厚回報,搞養殖這一塊,要么不搞,要么就要搞大的,不然的話,辛辛苦苦一年到頭,賺不了什么錢不說,還可能虧本。</br> 在農村,養豬是傳統增收項目,搞養豬場,卻是高風險高回報并存。</br> 第一個風險是防不勝防的豬瘟,第二個風險來自環保政策,第三個風險來自市場,至于回報,豬肉價進入上升通道之后,短期內基本不會大幅回落,生豬出欄之日,便是財源滾滾而來之時。</br> 而且,馬小健準備養的豬,豬苗雖是購買市面上普通的“良雜黑豬”,但是飼養的手段卻與眾不同,甚至,他早就給自己的豬想了一個好名字。</br> “桃花香豬。”</br> 掛了電話之后,馬小健走出豬圈,抬頭一看,見到一個熟悉又煩人的身影,眉頭忍不住微微皺起:“你怎么還沒走?”</br> 眼前的人,正是薛靈。</br> 這位薛氏中藥的千金小姐,今天在桃花村里成了人人可欺的受氣包,眼睛紅撲撲像兔子似的,雙頰鼓鼓的,既嬌蠻,又可憐。</br> 薛靈見到馬小健,本想跟他好好交流,可是馬小健剛露面,臉上就露出厭煩的表情,還一副恨不得她趕緊滾的語氣,薛靈搖咬了咬唇,到嘴的客套話,脫口時就變了味:“本小姐愛在哪就在哪,你管得著么?”</br> “管不著,也懶得管?!?lt;/br> 馬小健聳聳肩,邁步往前,完全懶得搭理薛靈。</br> 薛靈抿著唇,盯了他許久,大聲說了句:“你要是缺錢的話,我可以給你。”</br> “嚯?”</br> 馬小健腳步頓了一下,扭過頭來,一臉詫異的瞅著薛靈。</br> 薛靈吸了一口氣,看著態度轉變的馬小健,她盡量讓自己的態度顯得誠懇:“你不是要買200頭豬么?二十六萬,對你來說,不是個小數目吧,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別說二十六萬,二百六十萬我都給你,你看如何?”</br> 馬小健皺了皺眉:“你偷聽我打電話了?”</br> 薛靈嘴巴一撅:“你聲音這么大,還開免提,我在外面,自然聽得見啊?!?lt;/br> “這個,倒是我的疏忽?!瘪R小健摸了下鼻子,旋即話鋒一轉,臉色嚴肅道:“你千方百計地糾纏我,目的是跟我談條件?”</br> 薛靈點點頭,很認真地說道:“沒錯,我們薛氏中藥想托你辦件事,只要你點頭,錢不是問題?!?lt;/br> 馬小健目光一閃,薛氏中藥,是臨安城四大醫藥世家,有權有勢,之前,馬小健屢次受挫,便是因為這個薛氏中藥和眼前的薛靈。</br> 如今,薛靈找上門來,竟是求他辦事,這無疑有些出乎馬小健的意料,但,瞧著薛靈一臉認真的模樣,馬小健忍不住笑了一下。</br> “你答應了?”薛靈見馬小健露出笑容,略帶期許地問了一句。</br> 馬小健果斷地搖搖頭:“抱歉?!?lt;/br> 薛靈眸中的期許之色瞬間破滅,瞪起大眼:“你連我的條件是什么都沒聽,就拒絕么?這件事,對你來說并不難,事成之后,可以給你帶來數百萬的報酬,這么多錢,足夠你成為這窮困山村的首富了!”</br> “聽起來還蠻誘人的。”馬小健輕笑一聲,態度果決:“可惜,我對薛氏中藥,沒好感,薛氏中藥的錢,我也沒興趣?!?lt;/br> “對錢沒興趣?”薛靈一急,忍不住爆了粗口:“你這么窮,家境又差,現在有個大好的機會擺在面前,你裝什么逼啊?”</br> “哈,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語冰。”馬小健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地說:“你就當我裝逼好了。我就算窮死,餓死,死外面,也不會拿你們薛氏中藥一分錢。”</br> “你……”薛靈直接懵逼了。</br> “你是不是感覺很氣?”馬小健賤兮兮的瞅她一眼,彈了彈手指道:“氣就對了,當初你讓人吊銷我執業醫師證的時候,我也跟你差不多的心情?!?lt;/br> “你……”薛靈感覺喉嚨一甜,氣惱交加,竟是想吐血。</br> 馬小健卻表現得一如既往地絕情:“走了,沒空搭理你,以后盡量不要再出現在我視野里,我看見你,就覺得煩?!?lt;/br> 馬小健撂下一句話,便不再多說什么,也不管薛靈用什么眼神看他,大步流星地獨自回家。</br> 剛到家門口,李旺財的電話就打了過來。</br> “這個李老板還真是急性子,本以為他至少能讓我考慮半個小時,沒想到,二十分鐘不到,就打電話過來了?!?lt;/br> “不過,二十六萬的訂單,他急,我不急。”</br> 馬小健直接按了拒接,不久,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正準備繼續拒接,卻發現來電顯示林子柒。</br> 馬小健眉頭一挑,嬉皮笑臉地按下接聽鍵。</br> “小混蛋,在做什么呢,有沒有想我???”林子柒的聲音,溫婉而輕柔,有一絲撩人的韻味。</br> “當然沒有,我準備養豬呢,你又不是小豬,想你做什么?”馬小健耿直一笑,言不由衷地回答道。</br> “好啊,你個沒良心的小混蛋,心里只有豬,沒有我是吧?”林子柒輕咬薄唇,氣哼哼地說道。</br> “哈哈,養豬能吃肉,能賣錢,想你有什么用,吃不著,又摸不著。”馬小健哈哈一笑,拿出單身一輩子的勇氣繼續做個耿直漢子。</br> “哼,那你跟豬過一輩子吧,我不理你了?!绷肿悠夤麛嘟诱校痪鋴舌?,準備把這個混蛋打入冷宮。</br> “嚯,就喜歡你這撒嬌的口吻,逗一逗你,感覺心里的陰霾都一掃而空了?!瘪R小健趕緊換了語氣,嬉皮笑臉地說了句,隨后深情款款地說道:“子柒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甚是想你。”</br> “屁咧,你這話,聽起來假得很,你這小混蛋,人家真心想你,你卻故意逗我?!绷肿悠鈮焊怀运@一套。</br> 馬小健的深情套路不見成效,索性露出本性,耿直到底:“想我干嘛?大中午的,睡個午覺不香嗎?”</br> “……”</br> 林子柒瞬間默然。</br> 馬小健聽著對面沉默了十幾秒,還以為信號中斷了,放下手機看一眼,顯示通話中,于是拿起手機,一本正經地說道:“好了好了,不逗你,說正經的,你打電話過來,應該有正事吧?”</br> “想你就是正事啊。”林子柒有些幽怨,但聲音輕俏,直擊馬小健內心深處的柔軟之地。</br> 馬小健暗呼吃不消,正要找個理由掛電話,卻聽她繼續說道:“店里的大閘蟹和草魚都售罄了,你什么時候送來啊?剛才有兩桌客人沒吃著大閘蟹,差點沒把我這鳳鳴樓給掀咯?!?lt;/br> “什么?”馬小健一聽直接瞪眼,拔高聲音道:“還有這種事?他們還在不在,我過去干死他們!”</br> 林子柒輕輕一笑,安撫道:“別激動,小事而已,我已經出面調和了,你盡快送批大閘蟹過來就好?!?lt;/br> 說完,她又輕聲說了句:“我早上看到你了,你在村里搞義診嗎?”</br>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br> 馬小健眉頭一挑,心想早上的義診,動靜這么大嗎,這么快都傳到林子柒耳邊去了?</br> 林子柒笑著搖頭:“沒有,我早上無聊,刷了刷直播,無意間就看到你上熱門了,小混蛋,你義診的時候,那副認真又專注的神態,真的很帥喔?!?lt;/br> 馬小健翻了翻眼,腦子里閃過薛靈拿著手機對他直播的畫面,旋即咧嘴一笑:“嘿嘿,帥只是表象,不要太迷戀我?!?lt;/br> “小混蛋,直播間里噴你的人也超多的喔,我還特地給噴得最兇的人挨個給贊,哈哈?!绷肿悠忭樖制屏伺枥渌?。</br> “算你狠……”</br> 馬小健驀地一愣。</br> 林子柒咯咯而笑。</br> 馬小健隔著電話聽她笑了一會,想了想林子柒笑起來時,好看的鴛鴦眼楚楚動人,淺淺的梨渦更是令人沉醉,不由得心念一動:“我一會去趟鎮上,把近期培育好的大閘蟹和草魚給你送過去,你在店里等我。”</br> “好啊,我等你喔?!?lt;/br> 林子柒掩唇一笑,聲音嬌柔而嫵媚,引得馬小健心思一陣漂浮。</br> “娘的,最近定力有點差啊。”</br> 馬小健掛了電話,忍不住對自己發出一聲吐槽,林子柒的一句“我等你喔”,竟撩得他起了邪心。</br> 這也太可怕了。</br> 和林子柒的這通電話聊了短短的五分鐘不到,掛斷之后,手機通知欄上顯示有八個未接來電,全是李旺財打來的。</br> “這個李旺財,恐怕已經抓狂了吧?”</br> 馬小健揣摩了一下李旺財此刻的心理,等他再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嘴角浮出一抹笑容,不緊不慢地接聽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