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了，真是神了。”</br> 劉衛民感覺前所未有的舒服，這些天尿血的慘痛經歷，讓他如墜地獄，飽受折磨，苦不堪言，然而此刻，這渾身舒暢的感覺，又讓他重獲新生。</br> 此刻，劉衛民跪在地上，沉浸在一種妙不可言的狀態中，完全不在意周圍的人用什么目光注視他。</br> 許久之后，他睜開雙眸，抬頭看著馬小健，眼神充滿了復雜。</br> “明明自己這身毛病就是馬小健一手造成的，為什么在他出手解決問題后，老子的心里，會對他產生感激之情？”</br> 劉衛民的心情，莫名地矛盾。</br> “這人吶，有時候就是犯賤，挨了一頓拳腳，反而渾身輕松，你說是不是賤骨頭？”</br> 馬小健似乎看穿了劉衛民眼神里藏著的東西，心里感慨一句，笑著搖搖頭，轉身走了。</br> 剛才，馬小健的確是在給劉衛民治病，畢竟劉衛民的尿頻和尿血的癥狀全是馬小健通過穴位刺激造成的，要改變穴位的敏感度，必須施加更強的刺激，讓處于緊繃狀態的穴位，重新放松下來。</br> 其實，馬小健有很多種方法替劉衛民解決問題，但他偏偏選了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得到的結果，也令他感覺頗為滿意。</br> 大棒加糖，既有強勁的威懾，又留下轉圜的余地，對付劉衛民這樣的老狐貍，最適合不過。</br> 而且，借著劉衛民這一跪，馬小健也震懾住了趙明誠和方慧這兩個無良醫生，這種時候，拍拍屁股走人，最好不過。</br> “馬，馬小健。”</br> 馬小健與胡桂蘭一前一后的走出衛生站，沒過多久，身后忽然傳來一個細若蚊蚋，嗓音輕柔的呼喊。m.</br> 幸虧馬小健耳力不錯，村路上也還算安靜，否則這聲呼喊，他是絕對聽不到的，聲音傳來，馬小健驀然轉身，看見一個高挑的女人出現在距離他和胡桂蘭大概七八米的位置。</br> 女人戴著草帽，低著頭，碎花長裙在黃昏的微風吹拂下輕輕揚起，似乎感覺到馬小健正在駐足看她，女人的頭垂得更低了，掠過帽檐，吹起她的長發，幾縷青絲在風中舞動，一種恬靜自然的美感渾然天成。</br> 胡桂蘭輕輕拍了下馬小健的肩膀，低聲說道：“她應該有事找你，我就先回去了，免得我在場，她又是什么話都說不出了，晚飯想吃什么，嫂子做給你吃。”</br> “想吃紅燒魚。”馬小健咧嘴一笑。</br> “沒問題，晚上早點回家吃飯，不要讓家里人久等喔。”胡桂蘭輕輕一笑，很溫柔的叮囑馬小健道。</br> “好的，我聽嫂子的。”馬小健點點頭。</br> 隨后，胡桂蘭深深看了馬小健一眼，有些不舍的扭頭走了。</br> 馬小健好像察覺到胡桂蘭臨走前的眼神有些古怪，但他沒往心里去，等她走遠后，看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任鳳娟，忍不住搖了搖頭，出聲道：“鳳娟，你找我有什么事兒嗎？干嘛離得這么遠，往前幾步，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br> 按照輩分，馬小健應該喊任鳳娟一聲嫂子，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話說出口時，這嫂子二字，怎么也叫不出，索性直接喊了鳳娟。</br> 任鳳娟踟躕不前，低著頭沉默了片刻，這才一字一頓的說道：“馬小健，我，我有病，想，你幫我瞧瞧，可以嗎？”</br> “可以啊。”</br> 馬小健不假思索的點點頭，看她一眼，忽然笑了笑，說：“你離我這么遠，我可幫不了你啊，都說了我不是吃人的老虎，你大膽過來。”</br> 任鳳娟聽了，搖了搖頭，還是一字一頓，但是聲音大了一些：“我的病，有些怪，我，怕傳染給你。”</br> “傳染病？”</br> 馬小健愣了一下，心說任鳳娟這一身裝扮，加上這低頭不敢露臉的姿態，難道是因為得了傳染病才有意這樣的嗎？</br> 目光直直地盯著她看了幾秒，馬小健邁開大步，很快就來到了任鳳娟跟前。</br> 不過，他剛湊近，任鳳娟就往后退了幾步。</br> “你還是不要湊得太近。”</br> 任鳳娟一急，說話反而利索了，只是頭埋得更低了，幾乎都要貼上那高聳的胸口了。</br> 馬小健看她一眼，忍不住嘆了口氣。</br> 眼前這女人，為人特別低調，且骨子里帶有一種強烈的自卑，村里絕大多數人都沒見過她的廬山真面目，馬小健曾有幸見過她最美的模樣，也一度將她視作夢中情人。</br> 如今，她就站在馬小健面前，兩人相隔大約十步的距離，馬小健卻看不見她的臉，記憶中的模樣也模糊不清了。</br> “到底是在什么樣的生活環境成長起來，才會讓一個天生麗質的女人，常年低著頭不敢與人對視的呢？”</br> 馬小健心中升起一個問號，原本頗為快意的心情也莫名的變得有些復雜。</br> “馬小健，你，干嘛不說話？”</br> 或許是馬小健的注視，讓任鳳娟感覺有些不安，她咬著唇，反剪著雙手，緊張地等待了片刻，倒是開口打破沉默。</br> 馬小健回過神來，摸了摸鼻子，說道：“哦，沒事，我在幫你看病，中醫四診，望聞問切，前兩個手段，觀其色，聞聲息，就能大概判斷出你的問題。”</br> “你真厲害。”</br> 任鳳娟出乎意料地夸了馬小健一句。</br> 馬小健有些不好意思，他剛剛心思飄忽不定，哪有空運用望診和觀診這兩個手段來判斷任鳳娟的問題，不過，他很快收斂心神，目光炯炯的將任鳳娟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甚至，他還特地來到任鳳娟身后，目光注視她的背部良久。</br> 馬小健看了幾分鐘，眸子微微一縮，已經看出幾分端倪，卻是不動聲色的瞅一眼四周，試探性的問道：“大馬路上看病，有些奇怪，要不，你去我家一趟，我幫你把把脈？”</br> “去，去我家吧，我家比較近。”</br> 任鳳娟忽然建議道。</br> “哦？”</br> 馬小健對她的這個提議顯得有些意外，不過她說比較近，這也解釋得通，畢竟任鳳娟家就住在距離衛生站不足三百米的東山坡，走過去只需要幾分鐘，要是去馬小健家的話，距離有六七百米，相對遠一些。</br> “你跟我來。”</br> 任鳳娟輕聲說了一句，扭頭往東山坡走去，馬小健跟上，閑著無聊，索性折了一段柳枝，晃晃悠悠地走著。</br> 此刻，正是夕陽西下時分，斜陽垂落在西山邊上，照在清水河上，給河面染了一層女人臉頰上的緋紅，河畔的楊柳輕稍撩動，綠葉沙沙作響，幾處裊裊炊煙升起，幾個村民扛著鋤頭，晃晃悠悠的邁步回家，自家養的田園犬，興致勃勃的跟前跟后，安寧而祥和的畫面，讓人感覺恬淡而幸福。</br> 吱呀一聲輕響，任鳳娟打開了自家的大門。</br> 任鳳娟家是一層的平房，沒有院子，大門打開進去就是廳堂，左右各一個房間，廳堂后面就是廚房，格局普通而簡單，進門后，她難得的抬頭看了馬小健一眼，又很快地低下頭來，轉身把門關上了。</br> 馬小健眨了下眼，有些疑惑地瞅著任鳳娟：“你干嘛關門？”</br> 任鳳娟訥訥的說道：“我，我怕人說閑話。”</br> 馬小健忍不住笑了：“怕人說閑話？哈，現在這屋里就咱倆，打開門還顯得光明正大，關上門反倒有些不明不白的意思了。”</br> 任鳳娟搖了搖頭：“剛剛，沒人看到咱倆，把門關上，別人看不見，就不會說什么了。”</br> 馬小健笑笑，不置可否。</br> 馬小健不說話，任鳳娟也低頭不語，氣氛很快就顯得有些尷尬，于是，馬小健主動道：“你進屋躺著吧，我拿個凳子，幫你把把脈。”</br> 任鳳娟還是搖頭，抿著唇說道：“我給你看一下我現在的情況。”</br> 說完，她抬手撩了下肩上的長發，猶豫了許久，深吸一口氣之后，手指往下一動，嗤的一聲輕響，碎花長裙后背拉鏈一拉而下。</br> 頃刻間，大半個光潔如玉的背部，毫無保留的lu在了馬小健面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