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柳玉香的桃園之后，馬小健回了趟家，家里空空的沒一個人，站在門口望一眼對面的大山，依稀看見幾個人影，頓時心里踏實了。</br> 前幾天跟家里人提了一嘴準備養豬的事情，家里全票通過。</br> 老馬家在對面山腳有一片荒地，大約五畝，曾經是村委分下來的山地，由于肥力實在太差，種什么都沒啥收成，而且馬寶根年紀漸大，一個人也干不了五畝荒地的活，所以這幾年就擱置下來，撂荒了。</br> 眼下馬小健有心養豬，而且看樣子準備大干一番，馬寶根和鄭春華都很支持，他們都是說干就干的行動派，今天早上又得到村長的承諾，決定給予補貼和扶持，這讓二老大喜過望，立馬就甩開膀子去對面山的荒地上干了起來。</br> 蓋豬舍不比蓋民房，馬寶根頗有經驗，土地先翻整一遍再說。</br> 家里人都在山地上忙活，馬小健本想過去幫把手，但是轉念一想，還有要緊事需要早點辦妥，便開車直奔清平鎮政府。</br> 馬小健邁步走進土管所辦公區，剛想找人打聽下羅智勇的辦公室在哪里，一位孫姓科員攔住他，語氣不善地問：“你是干嘛的？”</br> “我找你們的土管所所長，羅智勇。”</br> 馬小健直接開門見山。</br> 孫科員直接搖頭：“羅所長不在，有什么事明天再來。”</br> “明天？”</br> 馬小健笑了一下，看了看這位孫科員的臉色，淡淡地說：“我明天再來，你是不是又告訴我，羅所長不在，有什么事過兩天再來？”</br> 孫科員這樣的人，馬小健不是第一次遇見，基層的公務人員，一般都是這樣的貨色，但凡有人找領導，不是在開會就是沒在辦公室，能推就推，能擋則擋，反正領導忙著呢，哪有空見你們這群鄉下人？</br> “你這人，怎么說話的？跟你說了明天再來，你還跟我犟上了？”</br> 孫科員不耐煩的瞪了馬小健一眼。</br> “我有要緊事找你們所長，麻煩你通報下，就說桃花村馬小健找他，他聽到我的名字，肯定第一時間過來跟我見面。”</br> “桃花村馬小健？”</br> 孫科員嗤的一下笑了，臉上的不耐煩愈發濃郁：“我還以為你多大來頭呢，鄉巴佬一個，我們羅所長認識你？還通報姓名，羅所長就會第一時間跟你見面，你是臉大還是屁股大？”</br> 馬小健也笑了一下，說：“我是醫生，特地幫他治病的。”</br> 孫科員不客氣的說道：“就你這樣的鄉巴佬，像是哪門子醫生？鄉下的泥腿子，赤腳醫生吧？”</br> 馬小健眸子一縮，露出不悅之色，瞪了這位孫科員一眼。</br> “看什么看，我告訴你，我們羅所長不在，就算在也沒空見你，你趕緊走？出去，出去，別在這妨礙辦公。”</br> 孫科員是趕蒼蠅似的揮揮手，做出趕人的姿態。</br> “你最好通知羅智勇一聲，他的病，只有我能治。”</br> 馬小健的聲音逐漸冷漠下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br> “呵，真是搞笑，我們羅所長好好的，什么毛病都沒有！你這小子腦子有毛病吧，再啰嗦一句，我可就喊人進來拉你去派出所了哈，勸你最好趕緊滾蛋！”</br> 孫科員忍不住怒罵出聲。</br> 馬小健搖了搖頭，目光瞟一眼孫科員的身后，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同情。</br> 孫科員瞅見馬小健這眼神，頓時惱火了：“鄉巴佬，你這是什么眼神，你再不滾，信不信小爺抽你……”</br> 孫科員話沒說完，感覺自己的身后有一陣寒意襲來，剛想扭頭，卻見一個巴掌迎面甩來。</br> “啪！”</br> 孫科員的臉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整個人突然懵了，耳朵嗡嗡作響，感覺像是幾百只蜜蜂在耳邊環繞。</br> “領，領導。”</br> 孫科員轉身看見打他的人，正是財政所所長羅智勇，一時間就像老鼠見了貓，畏畏縮縮的喊了句。</br> “孫敬農，我說了多少遍，對待人民群眾要像對待親生父母一般，你剛才是什么態度，難道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羅智勇義正言辭，大聲呵斥。</br> 孫科員心中顫栗，身子發抖，大氣都不敢出。</br> “嘖嘖，羅所長，幾天不見，你的思想轉變挺大啊。”馬小健似笑非笑的看著羅智勇，“孫敬農，這名字取得，真夠諷刺的。”</br> “真是抱歉啊，底下人不懂事，是我沒管好，讓您見笑了。”</br> 羅智勇面向馬小健，臉上瞬間堆滿笑容。</br> “沒什么，在你們這一畝三分地上，像他這樣的人我見多了，早就習慣了。”</br> 馬小健隨意的擺擺手，目光不經意的瞟一眼羅智勇，幾天不見，這家伙又臃腫了一圈，精神萎靡，一副酒色過度的模樣，身體狀況頗為糟糕。</br> 見馬小健掏兜，羅智勇立馬上前，取出火機，準備給他點煙，不過，馬小健掏的卻不是煙，而是一副銀針。</br> “我之前在你身上留的那些銀針，你還存著吧？”馬小健淡淡的問了句。</br> “存了存了，我當初按照您的吩咐，讓一位老中醫給我取的。”</br> 羅智勇尷尬了一下，收起火機，卻是畢恭畢敬的笑道：”外面不方便，您進我辦公室吧。”</br> “好。”</br> 馬小健點頭，抬腿往前走。</br> 羅智勇跟在后面，從孫科員身邊走過時，狠狠的瞪他一眼道：”孫敬農，從明天開始，你就別在辦公室待著了，我給你安排一份新工作，去桃花村村委扶pin辦報到，以后專門負責下鄉扶PIN這一塊。”</br> “下鄉扶PIN？這，這……領導，我錯了，我會改的啊……”</br> 孫敬農吃了一驚，急忙認錯，可惜羅智勇已經扭頭走了，孫敬農急忙跟在他屁股后面，剛走到門口，卻聽嘭的一聲，羅智勇辦公室的門重重關上。</br> 孫敬農站在門外，一張臉徹底垮下來，比死了爹媽還難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