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溪帶著禮物到馬小健家道謝,令他陰霾多日的心情變得晴朗許多。</br> 這丫頭康復之后,不僅沒有半點重傷之后的病態(tài),反而愈發(fā)明媚動人,一顰一笑,清麗脫俗,猶如三月的桃花,四月的暖陽,令人見了,心生歡喜。</br> 不過,杜云溪前來道謝之余,臨走前也給馬小健帶來一個讓他心緒不寧的消息。</br> 柳玉香病了,高燒不退。</br> 這個消息,讓馬小健的心揪了一下。</br> 原以為這段時間給柳玉香發(fā)消息她統(tǒng)統(tǒng)不回,找她幾次也不見人影,是柳玉香在生氣,所以對他置之不理,避而不見,卻沒想到,她竟然病了。</br> 馬小健親自來到桃園,柳玉香的家一如既往的大門緊閉,但是,這回馬小健學聰明了,趴在窗口上看了看里面的情況,隔著磨砂玻璃和紗窗,依稀看見她躺在床上,時不時的劇烈咳嗽幾聲,而后半坐在床頭,重重喘息,逐漸平復一些又繼續(xù)躺下,顯然病得不輕。</br> “寧愿生病躺在家里,自己一個人苦苦煎熬,也不上門找我醫(yī)治,柳玉香啊柳玉香,你這是何苦呢?”</br> 馬小健忍不住嘆了口氣。</br> “誰,誰在外面?”</br> 柳玉香雖在生病狀態(tài),但是對外面的風吹草動非常敏銳,察覺到窗外似乎有一絲異常動靜,立刻起身,握住了床邊常備著的一把捕魚鋼叉,神色緊張地盯著窗外。</br> 她常年一個人獨居在這桃園深處,因為長得貌美,又沒有男人陪伴,時常會有一些心懷不軌的男人潛入桃園,想要做點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只不過,這些年來,誰也沒能得逞,柳玉香的警覺性很高,而且她可不像表面看起來這么柔弱,誰要是敢亂來,一把捕魚鋼叉分分鐘教他做人。</br> 馬小健聽見里面的動靜,擔心柳玉香緊張過度,病情加重,趕緊表明身份道:“是我,馬小健,你不必緊張,我聽說你生病了,特地來給你看病的,沒別的意思。”</br> 柳玉香聽見馬小健的聲音,緩緩放下手中鋼叉,卻是語氣不善地說:“你來干什么,我不用你管,你從哪來回哪去。”</br> 馬小健忍不住再次嘆氣:“你都病成這樣了,還生我氣呢?”</br> 柳玉香咳嗽幾聲,冷冷一笑:“呵,少來,我壓根沒生氣!你自顧自的逍遙快活就好,管我干嘛?”</br> 馬小健瞪起眼睛,說:“這話好傷人啊,我能不管你嗎?”</br> 柳玉香一下子急了:“誰要你管,馬小健,你趕緊走,別臭不要臉的在我窗外晃悠,我見到你心煩!”</br> 她這一急,咳嗽愈發(fā)厲害了,連咳十幾下,嗓子都沙啞了。</br> 聽她咳成這樣,馬小健既心疼又心急:“我一大男人,要臉干嘛,你趕緊過來開門,不開門我可就踹進去了。”</br> 柳玉香性子倔強,不依道:“你敢踹門進來,我……我就拿鋼叉叉你!”</br> 馬小健急得跳腳,咧嘴道:“我靠,你這女人,脾氣真倔啊。病成這樣,還生這么大氣,發(fā)這么大火,何必呢。”</br> 柳玉香冷冰冰地說:“我生氣是我的事,不關你什么事,你走遠點,別來煩我。”</br> “嘭!”</br> 柳玉香話音剛落,外面?zhèn)鱽硪宦暰揄懀瑓s是馬小健一腳重重的踹在大門上,直接破門而入。</br> “馬小健,你……氣死我了,讓你別煩我,你偏不聽是吧,我叉死你!”</br> 柳玉香抄起鋼叉,支撐著站起身來,怒氣沖沖的提著鋼叉走出臥室,見到破門而入的馬小健,二話不說,直接一叉扎了過去!</br> “嚓!</br> 馬小健躲都沒躲,只是在鋼叉即將扎在他小腹上的瞬間,眉頭微微一皺,抬手擋了一下,握住了鋒利如刃的鋼尖!</br> 鋼叉刺穿他的掌心,幾乎透骨而出,一時間鮮血狂涌而出,剎那染紅了鋼叉,噼里啪啦的像雨點一樣落在地上。</br> 柳玉香芳心一顫,整個人都懵了,鋼叉隨之落地,馬小健手一抖,哧溜一聲輕響,右手從鋼叉尖頭拔了出來,左手立刻捂住傷口,但還是止不住血,掌心的鮮血如泉水般涌出。</br> “你……你這傻子,怎么不躲啊?”</br> 柳玉香雙眸瞬間紅了,哭著跑到了馬小健跟前,雙手抱住他受傷的手,一臉梨花帶雨,心疼得不行。</br> 她剛才那一下,并沒有用全力,但是鋼叉鋒利,隨便一叉就要見血的啊。</br> 馬小健卻是若無其事的樣子,淡淡一笑:“躲有什么用,躲得了一時,難道還能躲你一世不成?”</br> 柳玉香控制不住情緒,哭出聲來:“你傻不傻啊,要是……我再使勁一些,你會死的。”</br> 馬小健笑了下,說:“你最終還是手下留情了啊,只是人在氣頭上,難免沖動,一時間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我能理解。”</br> “你……”</br> 柳玉香既心疼,又感動,心里的氣其實早就消了,只是埋怨他這么久都不來找她,一日復一日,病得厲害,怨念漸深,等到他真的來了,心里有些矛盾,面上卻恨不得他滾得遠遠的才好。</br> 馬小健深深看她一眼,低頭問道:“氣消了沒?”</br> 柳玉香抿著唇,不說話。</br> 馬小健見她這樣,心里已經(jīng)明白她的心思,淡淡地說道:“靠近一點,讓我看看你的病情。”</br> 柳玉香依他的話靠近,卻是咬著唇說:“你自己都傷成這樣,還怎么看?我去幫你拿止血繃帶,你趕緊處理下傷口。”</br> 馬小健毫不在意的說:“小傷而已,一會我自己扎幾針就好了,反倒是你,病得這么嚴重,我很擔心。”</br> 說完,馬小健額頭往前一靠,輕輕的貼在她的額頭上,眉頭便是一皺:“這么燙,怎么著也是高燒三十九度上下,你就悶在家里,不吃藥,也不求醫(yī)?”</br> 柳玉香跟他額頭緊貼,說話又隔得這么近,感覺馬小健的額頭冰冰涼涼的,好像有降溫效果,所以也就沒怎么抗拒,但也不說話。</br> 馬小健見她不說話,又繼續(xù)問:“高燒和咳嗽的癥狀,持續(xù)多久了?”</br> 柳玉香微微沉默幾秒,開口道:“四五天吧。具體也記不得了,從醫(yī)院回來的時候,人就有點不舒服,慢慢的喉嚨痛,咳嗽,發(fā)燒,鼻塞,最近這幾天才感覺嚴重些。”</br> 馬小健點了下頭,說:“張嘴,伸舌頭。”</br> 柳玉香愣了一下,卻是眼皮微微一抬:“你離我這么近,我怎么張嘴,伸舌頭?”</br> 馬小健皺了皺眉,往后退了兩步,說:“現(xiàn)在可以了,張嘴,啊,伸舌頭,仰一下頭,哎,對,保持下姿勢,我仔細瞧瞧。”</br> 仔細一看,馬小健發(fā)現(xiàn),柳玉香這感冒的情況已經(jīng)非常嚴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