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后,十幾輛掛著廬陽牌照的警車呼嘯而至,抵達現場后,警員們荷槍實彈,迅速對竹林東側的空地形成合圍之勢。</br> “好大的陣仗。”</br> 馬小健神色一動,目光投向領隊的那位中年警官。</br> 領隊那位看了眼現場的情況,頓時面色一沉,正要開口說話,又有兩輛掛著臨安牌照的警車疾速駛來。</br> 其中一輛警車唰的一下直接停在了空地上,距離馬小健等人也就六七米遠,車子剛停穩,關正濤隊長和李采薇走下車來,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馬小健跟前。</br> “什么情況?”</br> 關正濤瞟一眼躺在地上張君臨,以及滿嘴牛糞、狀若瘋狂的趙星傳,再瞅瞅這些掛著廬陽牌照的警車,一臉嚴肅的朝馬小健出聲問道。</br> “沒什么,比武切磋而已。”馬小健淡聲回應一句。</br> 這時,李采薇已經俯下身子,伸手去探了探張君臨的鼻息:“關隊,他傷得很嚴重,氣息微弱。”</br> “你打的?”關正濤又瞪了馬小健一眼,繼續問道。</br> “致命傷是吞糞的那小子往他脖子上扎的兩針,原本人已經快死了,我剛剛把他救活了。”</br> 馬小健輕描淡寫地把鍋甩給了趙星傳。</br> “在場的都看見了,他們可以為我作證。”馬小健接著說道。</br> 結果,話音剛落,那些圍著馬小健武術前輩們紛紛后退一步。</br> “我們可以作證!”</br> 之前在不遠處圍觀的桃花村村民們嚷嚷著跑上前來。</br> 關正濤見狀微微皺眉,當機立斷道:“傷者送醫,涉事人員帶回警局。”</br> “慢著。”</br> 廬陽方面的中年隊長抬起手來,對關正濤說道:“老關,你這是拉偏架,不厚道啊,我們興師動眾,大老遠從廬陽跑來,這案子理應由我們來處置,涉事人員也該是我們帶走審問。”</br> 雖說廬陽和臨安相隔幾百公里,但是兩地警隊中高層之間常有交流,彼此認識也很正常。</br> “老張,這事明顯是你不厚道,我的轄區,你們跑來摻和什么?還帶了這么多人,都閑著沒事干,專程來臨安攬活嗎?”關正濤道。</br> “你這嘴啊。”張隊長有些無語的搖搖頭,道;“你也看到了,受傷的是我們廬陽的人,我可告訴你,張君臨的身份非常特殊,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誰也擔不起責。”</br> “既然如此,那還廢什么話,趕緊送醫。”</br> 關正濤翻了個白眼,隨后扯了扯馬小健胳膊道:“你小子不是神醫么,先給他上點急救措施,把命保住。”</br> “他的命硬的很,死不了。”馬小健道。</br> 在警方抵達現場之前,馬小健已經出手把張君臨從鬼門關拉了回來。</br> 以張君臨的身體素質,只要一息尚存,就基本上能活下來。</br> “張隊長……”</br> 趙星傳走上來,試圖說點什么。</br> “閉嘴!”</br> 張隊長狠狠瞪他一眼,旋即對關正濤道:“關隊,我既然已經帶隊過來了,自然不能白跑一趟。這樣吧,傷者由你們負責送醫,這個馬小健,由我們帶走審問,你看行不行?”</br> “不行。”關正濤態度明確,很堅定的說道:“傷者由我們送醫,馬小健也由我們帶走。”</br> 說罷,關正濤給身旁的李采薇遞了個眼神。</br> 李采薇立即會意,抬手往馬小健肩上一搭,說了句:“老實點。”</br> “哦。”馬小健哦了一聲,隨即很配合地跟著李采薇走向警車,一屁股坐在了后排。</br> 見狀,張隊長的臉色非常難看,卻又不好當面翻臉。</br> 關正濤湊近張隊長,壓低聲音說道:“老張,不是我不給你面子,而是馬小健的身份也很特殊,他要是出了什么問題,呵呵……”</br> 話到最后,關正濤只是呵呵干笑兩聲,一臉的意味深長。</br> 張隊長瞅瞅關正濤,很快心領神會,擺擺手道:“這事我不管了,你們處理吧。”</br> “行。”</br> 關正濤點了下頭,隨后安排警員把趙星傳給控制住。</br> 等救護車趕到現場,醫護人員將張君臨抬上救護車,關正濤與張隊長握了握手,旋即揚長而去。</br> ……</br> ……</br> 正午時分,臨安刑警隊,馬小健坐在李采薇的辦公桌旁,吃著她剛打包回來的快餐。</br> 說是快餐,其實上是李采薇特地跑去幾公里外的飯店訂購的,四菜一湯,葷素搭配,米飯是顆粒飽滿,珠圓玉潤的東北五常大米,聞著香,吃著更香,馬小健先喝一碗玉米排骨湯,再連干三大碗米飯,放下碗筷,點上一支煙,眼睛瞇起,感覺美滋滋。</br> “辦公室里不允許吸煙。”</br> 李采薇抬手把馬小健剛抽兩口的香煙摘下,扔進套了塑料袋的垃圾桶里,隨后用水澆滅了煙頭。</br> 馬小健笑著看她,沒說什么,明明是被逮到這里來審問,結果卻像來做客似的,好吃好喝的招待著,這待遇也是沒誰了。</br> “都說人怕出名豬怕壯,名氣太大,就總有人上門找麻煩,想想也是挺郁悶的。”李采薇瞅瞅馬小健,忽然說道。</br> “人的名,樹的影,想甩甩不掉,該來就會來。”馬小健笑笑道。</br> “你在部隊里,應該也很出名吧?”李采薇問了句。</br> “一般般吧。”馬小健道。</br> “依我看,肯定不會是一般般,關隊說你是尊大佛,到哪哪熱鬧。”李采薇道。</br> “你和關隊,都是我的知音啊。”馬小健笑笑道。</br> “可拉倒吧,當你的知音太難了,三天兩頭就得準備衛生紙。”李采薇道。</br> “準備衛生紙干嘛?”馬小健有些疑惑。</br> “給你擦屁股啊。”李采薇道。</br> “……”馬小健先是一愣,旋即忍不住笑出聲來。</br> “不許笑。”李采薇瞪他一眼,卻又拿不出什么威嚴來震懾他,反而被他笑容感染,臉頰微紅,發覺自己剛才那番話有點太內涵,想笑又不能笑,憋得難受。</br> “好了好了,你嚴肅點……”李采薇用眼神震懾不住馬小健,就換了口吻,好聲好氣的跟他說話:“我們刑警隊的工作量很大的,最近又攤上一件大案,關隊忙得焦頭爛額,結果你那邊又接連出事,搞得他心態都快炸了。”</br> “叫他稍安勿躁,我很快就回部隊了。”馬小健攤攤手道。</br> “其實,我剛才那番話……不是這個意思。”李采薇小聲說道。</br> “嗯?”馬小健眸光閃爍,心里暗自揣測了下李采薇的心思,有些不確定,于是問道:“那你的意思是?”</br> ……</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