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廬陽許家,跟師父有過節么?”</br> 許清秀眨了眨眼睛,輕聲問了句。</br> “談不上什么過節,但我估計他們會找我麻煩。”</br> 馬小健若無其事地笑笑,看起來好像并不擔心。</br> 聞言,許清秀舉了舉拳頭,道;“師父好難得才回家一趟,他們要是敢來鬧事,我非得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不可。”</br> “哈哈,你這么兇,他們肯定不敢來。”馬小健笑道。</br> “師父,你嘲笑我。”沈清秀望著馬小健,咬了咬唇。</br> “哪有,明明是夸你。”馬小健道。</br> “師父這夸人的方式還真特別呢。”</br> 沈清秀香腮鼓鼓,轉身對著木樁,嘭嘭嘭連出幾拳,愣是把厚重的樁架給打得快炸裂了。</br> “這丫頭人如其名,清秀可愛,只是這拳法,著實暴力了些。”</br> 馬小健站在不遠處看她打拳,心里一陣犯怵。</br> 沈清秀練的是昂拳,而且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出拳迅猛,威力霸道,三五個普通宗師根本近不了她的身。</br> 當初馬小健第一次跟她交手的時候,被她近身連擊十二拳,險些陰溝里翻船,足見她的功夫非同凡響。</br> 說起來,馬小健收沈清秀為徒,也是有點私心的,這丫頭功夫好,沒什么心眼,把她留在林子柒身邊,媳婦和孩子的安全有保障,家宅安寧。</br> “阿秀,你在這練拳,我去趟醫館。”</br> 馬小健撂下一句話,轉身走了。</br> 沈清秀埋頭打木樁,嘭嘭嘭接連幾下,竟是真的把木樁給打炸了……</br> 扭頭一看,師父已經走了。</br> 馬小健剛走出家門,便看見不遠處有個鄉親鳳鳳火火的跑來,定睛一瞅,是馬小北家的隔壁鄰居,馬菜花,按輩分,馬小健得叫她一聲菜花姐。</br> “小健,出事了!出大事了!”</br> 菜花姐匆匆來到馬小健跟前,臉上寫滿了著急,剛才跑得太快,說話時喘得厲害,站都有點站不穩。</br> “姐,你先別急,出什么事了?”馬小健上前扶了菜花姐一把,很鎮定的問道。</br> 菜花姐猛喘幾口氣,抓著馬小健的手道:“我,我早上起來喂雞,聞到冬梅嬸家飄來一股刺鼻的農藥味,感覺不對勁,就喊了她兩嗓子,結果沒人回應,我就過去她家看看,沒成想一進門就看見她仰躺在廳堂里,地上有半瓶農藥,到處都是嘔吐物還有血,冬梅嬸捂著肚子抽搐得特別厲害,眼看著都快不行了。”</br> 菜花姐一口氣把話說完,馬小健當即拔腿就跑,飛一般朝著冬梅嬸家沖去。</br> 原本從他家走到冬梅嬸家大約需要十分鐘路程,結果馬小健兩分鐘不到就沖進了她家院子,推門進去廳堂一看,確實如菜花姐剛才說的那樣,刺鼻的農藥味撲面而來,冬梅嬸躺在地上,臉色極為難看。身子佝僂成一團,不停抽搐,地上除了半瓶農藥外,充斥著大量嘔吐物。</br> 馬小健上前撿起那瓶農藥,看了眼瓶身,四氯蟲酰胺。</br> 這是一種用來殺蟲的低毒農藥,比起百草枯那種喝了之后幾乎沒有生還可能性的劇毒農藥,它的殺傷力算是比較小的,但是大量服用,依舊危及生命,而且毒素對人體造成的痛苦非常大,不亞于蛇毒。</br> “冬梅嬸,你這是何苦呢!”</br> 馬小健嘆了口氣,伸手把冬梅嬸從地上扶起,按住下顎,右手食指往她喉嚨深處探進去。</br> “哇!”</br> 馬冬梅再次劇烈地嘔吐起來。</br> 馬小健連續做了三次催吐動作,直到她肚子里基本沒什么東西能吐出來后,他停下動作,伸手取出銀針,沿著心、肝、脾、肺、腎這五臟,以及腸胃邊緣的穴位施針,接連扎了十八針后,指尖在針尾過了一遍,銀針頓時泛黑。</br> 馬小健以氣行針,直到十八支銀針全部發黑,他才停止行針,依次取下,撂在一旁。</br> 銀針取下不久,冬梅嬸眼睛睜開,緩過一口氣后,盯著馬小健,滿臉痛苦地說道:“小健,你干嘛救我,你讓我死,讓我死啊。”</br> “嬸,你死了,我就是逼死你的罪人!”</br> 馬小健深吸一口氣,道:“你做這種傻事,小北和我就結下死仇了。”</br>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都跪下來求你了,你還不肯放過小北,我死了,一了百了,只要你放過小北,我來替他贖罪就好了。”馬冬梅道。</br> “行,您都以死相逼了,我退一步,我一會就找律師去看守所,盡快把他弄出來。”</br> 馬小健咬咬牙,面色冷清道:“我也跟您說清楚了,這件事了結后,各走各的,就別來往了。”</br> “好,只要小北能回來,你說什么就是什么。”馬冬梅點點頭道。</br> “那就這樣吧,從今以后,好自為之!最好別再尋死覓活了,我不是菩薩,不能時刻保平安。”</br> 馬小健撂下一句話,轉身走了,出廳堂時,看見院子外面圍著一大群鄉親,菜花姐站在前面,看見馬小健走出來,神色有些慌亂、局促。</br> “沒事了,散了吧。”</br> 馬小健略顯疲憊的揮揮手,看熱鬧的鄉親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給馬小健讓了一條路,卻都沒有直接走的意思。</br> 等馬小健走遠,這些人一窩蜂走進廳堂,看著已經被救回來的馬冬梅,有人上前噓寒問暖,有人探聽八卦,有人則暗戳戳的指桑罵槐,說某人功成名就后,枉顧親情,鐵石心腸,把自家親戚送進看守所里,長輩跪地求饒都不無動于衷,非得逼到喝農藥自殺才肯罷休。</br> 這些詬病和指責,早已走遠的馬小健,自然是聽不到的,就算聽到,他也不會在意。</br> 不過,冬梅嬸一大早喝藥自殺這事,給這個原本陽光明媚的早晨蒙上了一層陰霾,而當馬小健回到自家門前的時候,莫名地又有一個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