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半,馬小健從臨安高鐵站出來,打了輛出租車直奔秦家。</br> 夜深人靜,秦家院里院外的的燈火早就熄滅了,里面偶爾有小孩的哭聲傳出。</br> “咚咚咚。”</br> 馬小健站在秦家大門外輕輕扣門。</br> “誰啊?”</br> 里面傳出一個熟悉且蒼老的聲音,腳步聲隨即傳來,院子里和門外的路燈也亮起。</br> 片刻后,門栓撂下了,大門打開一道縫,秦漢嵩瞇著眼往外瞅,看見站在門前的馬小健。</br> “你怎么來了?”</br> 秦漢嵩的聲音略帶詫異,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你不是當兵去了么?”</br> “部隊批了一個月探親假。我聽說阿嵐病了,特地來看看她。”馬小健笑著說道:“秦爺爺,方便讓我進屋嗎?”</br> “哦。你來得不巧,阿嵐前幾天出門旅游去了,不在家。”秦漢嵩淡聲回應道。</br> “不在家?”馬小健眉頭微皺,聽著屋內不時傳出的嬰孩啼哭聲,心里莫名的一陣悸動。</br> “是的,出門散心去了,你要想見她,等她回來我再通知你吧。”秦漢嵩擺擺手,看樣子并不歡迎馬小健進屋。</br> “阿嵐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br> 馬小健厚著臉皮追問一句。</br> “沒說。”</br> 秦漢嵩搖頭,隨即又伸個懶腰道:“這么晚了,我剛躺下快睡著被你敲門吵醒,你小子不睡覺,我還要睡呢,趕緊回家去吧。</br> “好的,那我不打擾您休息了,這就回去。”馬小健很識趣的點點頭,說完這句話后,轉身就走。</br> 秦漢嵩看著他走遠,暗自嘆了口氣,嘴里小聲嘀咕了幾句,把門關上,扭頭回屋去了。</br> 夜涼如水。</br> 馬小健走遠后,又轉頭一溜小跑,躡手躡腳的從秦家后院的墻腳下縱身一躍,輕松翻進院子,墊著腳尖,做賊似的,往嬰孩啼哭的方向走去。</br> 半分鐘后,馬小健潛伏到一間臥室門外不遠處的陰暗角落,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里面的聲音。</br> “剛才馬小健來了,說是來看你,被我趕走了。”</br> “爺爺,其實我挺想見他一面的。”秦嵐輕聲說道:“不過,最好還是不見面,免得給他添麻煩。”</br> “他把你害得那么慘,你還對他那么癡情?”</br> 秦漢嵩一臉郁悶,這丫頭生孩子的時候牽動舊傷,產后大出血,好不容易搶救回來,心臟又出了問題,坐月子的這段時間,半只腳在鬼門關懸著呢。</br> “他沒有害我,是我心甘情愿的。”</br> 說起馬小健的時候,秦嵐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躺在身邊的寶寶。</br> 這孩子的眉眼特別像他。</br> “你這傻丫頭,無論什么時候都向著他說話。為了生下這個孩子,你遭了那么大的罪,真的值得么?”秦漢嵩喟然嘆息道。</br> 雖說秦老爺子特別喜歡孩子,但是他也心疼自家孫女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少了哪一塊都不行。</br> “她是我生命的延續嘛,不管怎么樣,都是值得的。”秦嵐小聲說道。</br> 說著,她又咬咬唇,眸子有些黯然,接著說道;“我最近心口處疼得越來越厲害了,有時半夜痛醒,感覺心臟要跳出來一樣,恐怕時間不多了,我要是走了……”</br> “胡說什么。”秦漢嵩打斷秦嵐的后話,道;“爺爺這把年紀都還活得好好的,你年紀輕輕,怎么能說時間不多?你現在身子虛弱,只要堅持吃藥,好好調理,過段時間就會好起來。”</br> “嗯,我會好起來的。”秦嵐微微一笑,道;“爺爺,時候不早了,您早點休息吧。”</br> “你也早點睡,寶寶我抱去給保姆帶著。”秦漢嵩上前準備把孩子抱走,讓孫女好好休息。</br> “她今晚挺乖的,我帶她睡吧。”秦嵐說道。</br> “也行。”</br> 秦漢嵩點點頭,又叮囑一句:“她要是半夜哭鬧得太厲害,你記得喊我。”</br> “好。”</br> 秦嵐點頭應了。</br> 秦漢嵩轉身回屋去了,順手把門關上。</br> 馬小健在陰暗處,呆滯了許久。</br> 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了秦嵐的房門外,抬手敲了幾下。</br> “阿嵐,是我。”</br> 馬小健怕嚇著里面的秦嵐和孩子,所以敲門的時候直接出聲。</br> 秦嵐聽到馬小健的聲音時,心頭不自覺地揪了一下。</br> 她翻身坐起,想要穿鞋去給他開門,可雙腳剛下地,心口便傳來一陣劇烈至極的疼痛,兩眼一黑,身子傾斜著往地上倒去。</br> 馬小健在門外聽見動靜,感覺情況不妙,顧不得太多,取出一枚銀針穿透鎖孔,猛地一絞,直接開門進去。</br> “阿嵐!”</br> 馬小健大步流星地走到秦嵐跟前,一只手托住她的后頸,另一只手按住脈搏。</br> 此刻,秦嵐的心跳極快,臉色白得像是一張紙,毫無血色,嘴唇緊咬著,鼻息極為微弱,狀態非常糟糕。</br> 馬小健立即取針,撥開衣物,在她的內關穴、勞宮穴,膻中穴,神門穴、至陽穴,中沖穴連下六針。</br> 隨后又在巨闕、關元、天突這三處穴位下針,掌心抵按針尾,氣息通過這三處穴位徐徐涌動,短短幾分鐘時間,馬小健便汗如雨下,渾身都濕透了。</br> 他是通過玄門醫經里的天醫養氣法修來的丹田氣,因此在使用針灸的時候,可以將丹田氣透過銀針,與人體穴位形成完美的貫通銜接,達到最佳的針灸效果。</br> 這是玄門醫術的巔峰治療手法,馬小健如今的針灸水準,已經登峰造極,就連師父陳二狗,也遠不如他。</br> 不過,這種通過純粹的丹田氣銜接銀針,貫通穴位的治療方式,對馬小健自身的損耗非常大,幾乎是施展普通天醫九針的十倍以上。</br> 但馬小健不在乎,與秦嵐的命比起來,這點損耗根本不算什么,即便損耗再多十倍,百倍,也在所不惜。</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