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沒事吧？”徐枳拉起了齊扉的手，垂眸的姿態掩下了全部的情緒，低聲道，“抱歉。”
    “你是不是有病？你不是不認識她嗎？”夏喬終于從房子里沖了出來，拎著一根棒球棍指著已經站起來的路明，“你不是說‘余木是誰嗎？’，現在還追來干什么？余木死了，是你親自|殺的，她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再沒有跟你有關系的余木了，從此只有徐枳！你離我們遠點。”
    路明抬手一擦臉上的血，陰鷙的眼看向夏喬。夏喬腦袋一縮往后退去，噤聲了。
    他冰冷陰沉的目光掠過徐枳和齊扉緊握的手，轉身大步上車，越野車轟的一聲以極快的速度沖了出來，揚長而去。
    “人走了。”冷質的嗓音在頭頂響了起來，不帶什么感情，“還不松手？”
    徐枳連忙松手，齊扉看出來她在演戲了，剛才配合她演完了這場戲，“齊先生，剛才謝謝了——”
    “我早就想揍他了。”齊扉雙手插兜，看了眼徐枳脖子上的創可貼，眼神和語氣都淡了下去，“跟你沒關系。”
    齊扉邁開長腿步伐凜然朝著他居住的別墅走去，很快就進了門，房門關上發出聲響。
    徐枳低頭看手心，已經腫起來了，剛才是用了全部的力氣，為了那些丟人現眼的過去。
    “真的是齊天王！”夏喬從后面撲過來抱住徐枳，臉埋在她的背上壓著聲音激動的尖叫，又不敢太大聲被隔壁聽到，全是氣音，“我艸！氣場兩米八！揍人好帥啊！我居然沒拍下來。我偶像穿睡衣的樣子真他嗎迷人，老天，我快死了，沉溺在他的美貌中！”
    “走吧，回去收拾東西，回市區。”徐枳不習慣穿這么暴露的衣服，轉身往房子里走。
    夏喬又發出一聲尖叫，松開徐枳說道，“我忘記要簽名了，我現在去要簽名，他還會給我嗎？啊！剛才多好的機會！我怎么就沒沖上去要簽名呢？”
    徐枳覺得夏喬沖上去要簽名，齊扉也不會給，他明顯的不爽。
    夏喬冷靜下來后，拎著本子去隔壁要簽名了，接待的是齊扉的助理，齊扉壓根就沒露面。沒要到簽名，夏喬捧著徐枳的手稿回來了。
    齊扉大概是不想跟她沾上了。
    她們中午趕到了市區，吃完飯夏喬連人帶車把她送回去，她打車回家更換行李。如果順利的話，這次去橘洲可能要待很久。
    徐枳約了家政公司的人，清理她那馬上就變成生化戰場的房子，她還要去營業廳辦新的卡，兩個人就分開了。
    第二天早上十點，徐枳拖著行李關閉房子的全部窗戶，離開了家。
    她在出租車上把新號碼發給夏喬，翻著通訊錄發現也沒有其他人要通知，她的通訊錄一共不到十個人。
    齊扉的號碼排在最下面，雖然他拒絕了夏喬的簽名，但他并沒有中止合作。
    徐枳遲疑片刻，還是給他發了一條信息通知自己的手機號碼變更。畢竟他們還有合作，她沒有存林立的電話，實在找不到林立的號碼。
    拿到登機牌辦好托運，徐枳走到隊伍末排隊過安檢。
    夏喬堵車了，還得一會兒才能到，她等的無聊又申請了新的微信。徐枳思索片刻，把新的微信名改成了改頭換面巨星x。
    “漂亮小姐姐。”身后一道男生的聲音，“阿刁。”
    徐枳握著手機回頭跟一個娃娃臉的男孩撞上視線，對方穿的一身嘻哈，扎著發帶脖子上掛著耳機，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
    “真的是你，你好你好，我叫席宇，你可以叫我宇哥。”席宇看到了徐枳平靜沒有波瀾的眼，里面寫著明明白白的‘你是誰’，自來熟的介紹，“燕山音樂節，還記得嗎？我們在你們前面演出，夏天樂隊。”
    “你好。”徐枳點了下頭，他后面站著那天叫她的狂妄男生。很高，戴著鴨舌帽，耳朵里塞著耳機低著頭在玩游戲，背上背著一個吉他。這回不是衣衫襤褸了，他們穿的都很正常，不是t就是襯衣，最多是牛仔褲破個洞，也沒有一耳朵的耳釘了，比起音樂節當天，他們此刻可以稱得上清爽。
    “姐姐，你是不是去橘洲？”席宇遞給徐枳一片口香糖，揚唇一笑，一口白牙，十分燦爛，有種正午陽光的感覺。
    “謝謝。”徐枳遲疑片刻，接過了口香糖。
    “我猜猜，你是去橘洲參加比賽對吧？”
    徐枳沒有吃外人東西的習慣，捏了下口香糖，笑著看他沒有回答。
    “我們也是，未來的同門師姐師妹你好。”席宇嚼著口香糖，笑著把手伸過來，說道，“我們也是去橘洲參加新歌手比賽。”
    新歌手比賽不限性別。
    “你好。”徐枳伸手過去，她以為是握手。
    席宇一拍她的手心擊掌，反轉握拳錘了過來，“音樂人的打招呼方式。”
    徐枳跟他碰了下拳頭，她喜歡音樂人這個稱呼，“徐枳，雙人徐，木字邊的枳。”
    “同門個屁。”后面正在打游戲的高個子男生抬腳踢了下席宇，說道，“可能她第一輪就被刷下來了。”
    “這是我們的主唱齊禮，禮哥。”席宇介紹，“鼓手焦棠，海棠的棠。不過我們都叫她焦糖，焦糖布丁的焦糖。我是鍵盤手，我們樂隊一共三個人。”
    “席宇你想死嗎？”焦棠也在打游戲，抽出手一巴掌抽在席宇的后腦勺，抬頭朝徐枳點了下頭，“歌唱的不錯，不過沒有我們好。”
    徐枳這才發現那是個女生，留著貼頭皮的短發，化著很濃的煙熏妝，脖子上一道刺青張揚的落到鎖骨。
    那兩個小孩態度如出一轍的傲慢。
    “是嗎？我覺得我也很厲害呢。”徐枳打開口香糖的包裝，填進了嘴里，誰還沒有年輕過？她中二病的時候，還覺得自己會成為邁克爾杰克遜那種巨星呢。
    “姐姐，雖然你長的很漂亮，比起普通人唱歌牛一點，可我們是專業的。禮哥已經拿到a大音樂學院的錄取通知書，a大作曲系，九月就入學了，他會寫歌。你知道a大吧？國內最牛的音樂學院，那是正兒八經的國家隊。好幾個大明星都是這個學校畢業的，現在最紅的那個齊扉，齊天王——”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齊禮操縱的人物橫死當場，手機屏幕暗下去，他一巴掌拍在席宇的后腦勺，“閉嘴吧，吵死了。”
    席宇撇了撇嘴，閉嘴了。
    徐枳咬著口香糖把頭轉了回去，隊伍在往前面移，她也跟著往前走。
    她當年原本是要讀作曲系，路明建議她讀鋼琴系。他說彈鋼琴更有氣質，而且徐枳在作曲上的天賦并沒有鋼琴的高。
    徐枳現在她只想穿越回去，戳死曾經做出錯誤選擇的自己。她雖然學了二十年鋼琴，但對鋼琴并沒有太深的感情，她喜歡的是作曲。
    從路明身上她學到一個道理，人一定要為自己而活，愛自己要超過一切。誰都不能信，只能信自己。
    看路明多自私，活的多快樂，什么都有。
    徐枳打開微信發消息問夏喬幾點能到，后面席宇把手機伸了過來，“姐姐，加個微信，做個朋友。萬一你到不了簽約那一步就淘汰了，我們后續就沒法聯系了。”
    您可真會說話。
    徐枳掃了席宇的二維碼，加他好友，她不討厭席宇，她喜歡熱鬧的人。
    “改頭換面巨星x。”席宇在后面讀她的微信名，笑的前俯后仰，“姐姐，您微信名真酷，跟你外表一點都不符。”
    徐枳長的很漂亮，是那種少見的漂亮。氣質清冷，看上去像是高山之巔經年累月不化的白雪。她很干凈，是干凈到清澈的那種。
    徐枳決定拒絕添加席宇好友，打開新朋友查看好友申請，看到個內娛頂流席大宇。
    自戀程度不逞多讓。
    徐枳點擊通過，終于輪到她安檢了，她裝起手機快步走了過去。過了安檢，徐枳找地方吃早飯，也就跟夏天樂隊那三個人分開了。
    她點了一碗面，等待期間打開微博想看新歌手大賽的導師有沒有官宣。節目組為了炒熱度，到處碰瓷大咖，始終不官宣導師。
    節目組故意的，新歌手熱度不行。節目組用一種十分曖昧的姿態把七分傳媒寫到明面上，明里暗里暗示齊扉可能會空降超級導師。因為比賽是全程直播，大約是為了保首播的熱度。
    事實上以齊扉如今的咖位，來的概率是零。
    徐枳搜索新歌手官博，先看到了熱搜上鮮紅的爆。
    熱搜第一秦蓁官宣戀情。
    熱搜第五路明。
    徐枳皺了下眉，明知道結果但好奇心趨勢下，還是點開了熱搜。
    秦蓁：余生多多指教。路明
    配了一張正面自拍親密合照。
    路明：終于等到了你。秦蓁
    同一張合照。
    徐枳連評論都不想看，也不想關注導師是誰了，愛誰誰，反正是誰她都要上臺唱歌。迅速退出微博，恨不得把手機放到水龍頭下面沖一遍。
    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
    遠處一片喧嘩聲，不知道在喊什么，店家把面送了過來。機場的食物真是不值得期待，徐枳吃了兩口面，聽到有人歇斯底里的喊齊扉。
    徐枳要了一瓶水擰開喝了一口，便看到被人群簇擁著的高挑男人從店門口走過。人山人海，中間戴著帽子穿著白色襯衣的男人高的特別矚目，竟比旁邊的安保人員高一截。
    “齊扉！”店里吃飯的人和店員放下手邊的事，拿起手機拍照。
    齊扉去哪里？
    徐枳欲再看，電話響了起來，夏喬到了。她接通電話，聽到夏喬跑的氣喘吁吁，“我到了，你看熱搜了嗎？那對賤人，還終于等到了你，惡心——”
    “打住，換個話題。”徐枳抬頭看店名，說道，“我在吃炸醬面，快吃完了，你進來找我。”
    “知道了，哎，我怎么看到了齊扉的應援團，他不會也在機場吧？”
    你個假粉絲，難怪要不到簽名。
    “你偶像剛剛從這里走過去。”徐枳說，“你跑的再快點，說不定能看到。”
    “我來了！”
    徐枳放下手機，迅速把剩余的面吃完，拿出口紅補了個妝，拎著書包出餐廳等夏喬。
    夏喬在安檢處卡的時間太長，等她到候機室，廣播已經在喊她們的名字了。她們是一路跑上了飛機，剛上飛機，機艙門就在身后關閉了。
    “注意腳下。”空乘在前面帶路，夏喬走的快在前面，徐枳跟在后面，她跑的書包帶滑落，整了下帶子轉頭跟齊扉對上視線。
    齊扉坐在頭等艙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戴著鴨舌帽帽檐壓的很低，戴著黑色口罩，穿著很休閑的t，轉頭似乎要跟旁邊的林立說話。
    漫不經心么一轉，恰好看到了徐枳。帽檐陰影下，他一雙鳳眼又沉又黑。幾秒鐘后，他移開了視線，繼續跟林立說話，“不想跟我，你現在下飛機。”
    “您是圣人，您愛音樂高于一切，您對身外之物不感興趣。您普度眾生，對華語樂壇怒其不爭，可您也沒有必要這么降咖！”
    “齊先生，林總。”輕悅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林立緩緩轉頭看到徐枳漂亮的一張臉落了過來，她彎下眼睛綻放出一個大大方方的笑，好看的像是中秋的月亮，皎潔明亮，“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