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起地上的玫瑰花瓣飄向了遠處, 火光前的男人五官深邃英俊,白煙卷向了天空,烤肉的香氣在空氣中肆意飄蕩。
“我喝點小孩喝的飲料吧。”徐枳唇角上揚又悄悄的放平, 走到齊扉身邊拉開椅子坐下,泡面放在腳邊的地上, 她傾身取了一罐可樂,拉開了拉環。
“那給你吃一串小孩吃的牛肉吧。”齊扉把烤好的牛肉粒遞給徐枳,掀起睫毛注視著她, “沒有辣椒, 你可以吃。”
火光后面, 他睫毛稠密, 黑眸里倒映著火光, 亮的攝人。他的指骨很長,很隨意的拎著釬子。他的嗓音緩緩慢慢,沒平時那么冷,大概是坐在火前的原因,帶著一點溫和勁兒。
“直接吃嗎?”徐枳嗓子很輕的動了下,接過釬子,遲疑片刻問道, “需要拿下來嗎?”
她問的很可愛,眼睛亮晶晶的,聲音很軟。仿佛星星迷了路, 跌入了她的眼中。
齊扉忽的就笑了, 笑意在他眼中緩慢的蕩漾開來, 他敞著長腿往后倚靠在椅子上, 喉結很輕的滑動,隔著一段距離凝視著徐枳的眼, 看的很深,“也可以拿下來,沒吃過嗎?”
“嗯,那不用了。”徐枳點頭,她沒吃過這么——簡單粗暴的燒烤,她吃烤肉,是坐在餐廳里等廚師把烤好的食材澆上醬汁送到餐桌上,擺盤精致。
徐枳抿了下唇角,對這個就餐環境充滿了好奇,有種自由的感覺,沒有任何拘束。天高海闊,偷的半日閑,“我試試這樣?!?br/>
可能是剛忙完,也可能是別人都在樓下錄節目,只有他們兩個在上面開小差,有種上學時翹課的刺激感。徐枳的聲音很低,齊扉的聲音也很淡。
“小心點,別碰到釬子,很燙。”齊扉取了一盒蔬菜放到了炭火上,滋滋啦啦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夜里響著。
牛肉鮮嫩多汁,沒有多余的調料,可能只是灑了鹽。齊扉的廚藝很好,烤的恰到好處,外焦里嫩。
程晨會拿兩個高腳杯跟他一起喝酒嗎?程晨會撒一地玫瑰花瓣嗎?穿西裝褲燒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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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亂了徐枳的頭發,她并著腿用長裙包住了自己,手肘放在膝蓋上微傾身細慢的吃著烤牛肉。她的皮膚很白,眉眼精致到了極點,吃東西很安靜沒有任何聲音。
齊扉把拆開了牛奶,他們都沒有碰那瓶酒,他拎著牛奶盒子抬眼遞到徐枳面前。
他微偏了頭看徐枳,骨節分明的手指橫在徐枳面前。
徐枳咬下最后一塊牛肉舉起可樂罐跟他碰下了,說道,“謝謝?!?br/>
“跟我不用說謝謝?!饼R扉喝了一口牛奶,兩根手指拎著牛奶盒,往后靠在椅子上仰起頭看天。他的喉結凸顯出來,冷冽肅白,鎖骨線條更加明顯了,“今晚月亮很好?!?br/>
正好陰歷十五,月亮皎潔如同圓盤懸掛在天空,天地都籠罩在淡淡的月光下,遠處山脈清晰可見。
徐枳又取了一串烤牛肉,齊扉這么坐長腿橫在面前,薄薄的襯衣貼在腹肌上,腰腹的力量感顯露出來。齊扉從不拍露身體的寫真,不知道他有沒有人魚線,那個腰若是要腰肌一定很好看。
徐枳咽下牛肉,若無其事的移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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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哥,你不吃嗎?”徐枳看炭火被風吹的猩紅,上面的鋁制盒子咝咝啦啦作響,她不會燒烤可廚藝還可以,基本的判斷還是有的,找夾子把蔬菜拿下烤架。
“只有一雙筷子,你吃吧?!饼R扉坐直拎著牛奶盒子,叼著吸管傾身拉過旁邊的椅子,讓徐枳把蔬菜放到上面。他又坐回去,依靠著椅子的一角,黑眸流轉落到了徐枳身上,“我下午吃過飯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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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枳轉身撕開泡面盒取出塑料叉子,說道,“我可以用叉子。”
齊扉眼底的笑收斂了,咬著吸管吸了一大口牛奶,喉結冷靜的一滾,他沒有接徐枳遞來的筷子,若有所思,“還有蝦,我去烤個蝦?!?br/>
蕭岸說拿一雙筷子,如果她對自己有意思,這是個很好的拉近關系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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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扉拿起蝦放到了烤架上,抬手把襯衣倒數第二顆的扣子扣上了。
齊扉顯然是對蔬菜沒興趣,徐枳倒是挺喜歡,她細慢的吃著脆嫩的蔬菜,“扉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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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會燒烤的?”徐枳到嘴邊的話轉了個彎,問道,“你是不是從小到大都很招女孩子喜歡?什么都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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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沒談過戀愛呢?他的沒談過戀愛是真的沒談過?還是路明那種,只要不承認就是沒談過。
“燒烤是齊禮喜歡吃,大哥大嫂工作忙,他被丟給我管。他出事,我得擔責?!饼R扉給蝦翻了個面,斂起了其他的心思,認真的烤東西,淡淡道,“隔著網絡,她們有想象空間,我是完美偶像?,F實中應該沒什么女孩喜歡我,我性格不算好,我沒有異性朋友?!?br/>
徐枳緩慢的抬眼,看著齊扉棱角分明的側臉,長睫毛在眼下落出星星點點的陰影,微微上挑的眼尾,雙眼皮留白的恰到好處,鼻梁高挺陡直,唇看起來很軟,很好吻的類型。
唇色恰好,不深不淺。
“我覺得你性格挺好的?!毙扈卓吹剿廾馍险吹搅艘稽c星火,整個人都很耀眼,放下筷子垂著眼剝蝦,“現實中,難道沒有人追你嗎?”
他有點潔癖,不至于碰到她的手指。
“如果是你?!饼R扉吃完了蝦,拎著一根釬子挑在指尖,緩慢的轉著,說道,“會對我這種類型,感興趣嗎?”
“還吃嗎?”徐枳問,耳邊嗡嗡的響。
他沒有拿手接,他直接咬走了徐枳手上的蝦。他的表情依舊是那樣,靠回去漫不經心的咬著蝦,嗓音有些沉,“謝謝,不愛碰這個,一碰一手油?!?br/>
“好?!睕]什么不方便,徐枳剝著蝦殼,想轉移話題,“你為什么會覺得你性格不好?”
漫長的沉默,齊扉收回視線打開一邊的紅酒,倒了半杯跟徐枳碰了下可樂,他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拎著紅酒杯仰起頭看月亮,說道,“陪我看一會兒月亮吧?!?br/>
齊扉烤完了蝦,用夾子夾著過來放到了徐枳的手邊,對上徐枳的眼,他停住動作低了下頭平視徐枳的眼,“看什么?嗯?”
“如果有一天你想談戀愛了,我還符合你的擇偶標準,記得優先考慮我。我不管你信不信,我有跟你好一輩子的決心,只要你不松開我的手,我永遠不會放開你,我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我喜歡一個人會從始至終。你不想談戀愛,我是你哥是你的老板是你的朋友?!饼R扉下頜上揚,線條清冽利落,黑眸在夜色下沉到暗,“我簽你不是因為兒女情長,我欣賞你的才華,你非常優秀。你值得大紅大紫,不該埋沒。知音難覓,成不成都不影響我們的關系,我們依舊是……知己?!?br/>
徐枳不癡不傻,齊扉送的那些東西,蕭岸的目光,他們都在告訴她一件事。齊扉對她是不一樣的,徐枳知道但她在逃避,也許在貪戀齊扉那點好吧。
也許他們可以再曖昧一段時間,她再貪齊扉一點好。她本來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以前利用過齊扉,可以再自私點。
對面齊扉遞了一包濕巾過來,徐枳抽出兩張擦手。
“我性格好嗎?”齊扉把問題拋了回來,他把修長的手臂倚在椅子靠背上,注視著徐枳,“你覺得我好?”
碳漸漸燃盡,白色的灰燼隨著風飄散,最后那點光落進黑暗里。
內在也挺好。
“不在你的考慮范圍內嗎?”齊扉冷白的手指握著濕巾,懸在半空中,片刻他收回手垂在身側,嗓音壓的很沉,“我沒有異性朋友,身邊那一群人——沒有一個靠譜的。我只認識你一個女孩,幫我分析下。你是女孩,看到的是不一樣的視角?!?br/>
“也許吧。”齊扉打斷了她的話,說道,“我喜歡的東西很少,擁有的也不多,但我擁有的都是極重要的,我是寧缺毋濫的人。如果不是那個人,沒有也無所謂。”
“其實你想脫單真的很容易——”
忽然面前多了一道陰影,手指邊溫熱的呼吸一拂而過,隨即手上的蝦就被齊扉咬走了。
徐枳剝完一顆蝦,遞給齊扉。
你條件還不好?
“我覺得挺好。”徐枳剝完第二顆蝦,直接喂齊扉有些尷尬,她拿干凈的鐵簽扎起來遞給了齊扉,“如果您沒有收到告白,可能是您條件太好了,一般人高攀不起,不敢奢望。這樣吃不會沾手?!?br/>
蝦肉很新鮮,緊致鮮甜。
徐枳嗓子發緊,拼命的回憶剛才齊扉的唇有沒有碰到她的手指,應該沒有吧?還隔著一段距離呢。
“沒必要解釋,是我單方面喜歡你。我確實喜歡你,你是我唯一心動過的女孩。我之前一直以為我會單身一輩子,我對這方面好像沒什么需求,我的世界里只有音樂。直到這次我們見面,a大音樂學院大禮堂我見你,算是一見鐘情,所以就有了這些。”齊扉轉過身,面對徐枳,他身后是漫天的黑夜,他黑眸隱在夜的陰影里,他輕笑一聲,說道,“徐枳,我不該試探你,我應該直接告訴你。喜歡就應該坦坦蕩蕩,喜歡不應該遮遮掩掩,這并不是一件羞恥的事。我齊扉坦坦蕩蕩的喜歡你,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正常的喜歡。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跟我喜不喜歡你沒有關系,你值得我喜歡?!?br/>
畢竟這個世界上對她好的人很少。
齊扉放下酒杯,起身走向徐枳。他在徐枳身邊停留,隨即寬大的手掌落到了徐枳的頭頂,他很輕的揉了把徐枳的頭發,一碰即離。邁開長腿走向天臺的邊緣,他雙手插兜背對著徐枳,脊背輪廓在風里清晰,他看橫跨天際的銀河。
徐枳把可樂喝完,仰起頭看月亮。
齊扉太坦蕩了,這讓徐枳很意外,徐枳怔怔看著他,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坦蕩的人。
“是嗎?”齊扉接走了釬子,他沉黑的眼看了徐枳差不多有半分鐘,緩緩開口道,“我條件也沒有那么好,很多東西,不能只看表象?!?br/>
齊扉的目光漆黑,如同沒有燈的雨夜。
“沒有吧。”齊扉轉過身,隔著一張椅子看向對面的徐枳,他長腿敞開幾乎越過椅子擱到身邊了,淡淡道,“被追是什么樣的?”
“給我的?”齊扉直直看向徐枳,黑眸沉的如同夜幕下的海面,翻涌著不知名情緒。
徐枳差點被蝦嗆到,她咽下蝦,想喝一口可樂,手上有油沒有找到紙巾。
“我不知道別的女孩如何,畢竟我認識的女孩都愛你,你開口她們肯定會不顧一切的飛奔向你,不管是熒幕上還是私底下。我只談我自己的感受,如果是我,我可能不會考慮。不是你不夠優秀,你很優秀,非常優秀。只是我對感情沒什么興趣,做朋友可以一輩子是朋友,朋友很少有翻車的。談戀愛一旦沒有了感情,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毙扈撞粮蓛羰?,舉起可樂到齊扉面前,回應了他的眼神,說道,“我的朋友很少,我珍惜每一個朋友,我也不想失去任何一個朋友。扉哥,我敬您。”
“嗯?!毙扈卓戳诉^去,說道,“不吃嗎?我在一樓洗手了,期間沒有碰其他的東西——”
“再吃一個吧?!饼R扉慢條斯理的咬著蝦肉,鳳眸中浸著一點意味,盯著徐枳皙白的指尖,“方便嗎?”
徐枳到底還是越不過自己的良心,她現在沒能力談戀愛,趁早結束。不要給別人幻想,也不要給自己幻想。
“扉哥——”徐枳想解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