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什么?”</br> 聽得陳川的話,程蕓的臉色冷淡下來:“劉神醫可是高人,我父親前幾次病重,都是他出手救治,病情才穩住的。”</br> 陳川笑著搖頭:“八百年與千年,不過是時間上稍有出入。如果那千年山參有用,八百年也差不了多少的。”</br> 程蕓搖搖頭:“劉神醫說過,這藥材年份,差之毫厘,謬以千里。千年山參吸盡天地精華,其功效,遠非幾百年的山參能比。”</br> “算了算了。”陳川搖搖手,不再與其爭辯,“也許是我見識淺薄,不懂那神醫用心。”</br> 再看程蕓一身上下,除了些攀爬用的繩索短刀外,再無一物,陳川笑道:“看樣子,你還沒有收獲了?”</br> 程蕓神色萎靡:“剛一進山,就遇到野豬了。嚇得我連隨身攜帶的背包都丟掉了……”</br> 說話間,她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來,程蕓捂著肚子,苦著臉:“我的水和干糧,還有手機,全都在那背包里呢?”</br> 陳川站起身來:“快吃些東西吧!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休養。”</br> 說著,他便起身,要往外走。</br> “唉?”程蕓忽地叫了起來,“你……你要去哪兒?”</br> 陳川解釋道:“這柴火不夠燒一晚的,我去外頭撿些干柴火。”</br> 他想了想,又道:“你將你背包丟失的地點告訴我,我去找找看。”</br> “在半山腰上,離這起碼有上百米遠呢!”程蕓皺著眉,“你還是別找了,大晚上去找太危險了。”</br> 這時候,山間又響起一陣嚎叫,也不知是什么動物發出的。</br> 聽到這叫聲,程蕓又縮了縮身子,將那木棍攥得緊了緊。</br> 陳川點點頭:“也對,咱們先在這將就一晚上,明日一早,我再去找吧。”</br> 這處山洞,著實不大,兩旁都是野獸足跡,還有不少樹果殘渣。</br> 想來,這里常有動物出沒。</br> 陳川沒敢走太遠,他擔心有野獸前來。</br> 在門口轉了圈,撿了些枯柴,他便回到洞里。</br> 程蕓仍抱著那根木棍,直到陳川回去,她才放松了警惕。</br> “這里有野獸出沒,咱們的火堆絕不能熄滅……”</br> 陳川將大大小小的木柴放了下來,又將隨地撿的枯枝爛草鋪在了地上:“咱們要將就一晚上,你就在這里睡下。”</br> 這一晚,陳川睡得并不踏實,身邊帶了個負傷的女人,他總是提防著野獸騷擾,又擔心火堆熄滅,守到半夜,才緩緩睡了過去。</br> ……</br> 第二天早上,程蕓醒來之時,火堆仍燒得旺盛。</br> 她坐起身子,看了看自己的腿腳,腿上的陣痛感已然消失。</br> 稍稍活動了下,感覺似乎已能走動,程蕓才微嘆口氣。</br> “陳川,你的本事真高……”</br> 正當程蕓高興之時,卻忽地發現,本來守護在其身旁的陳川,卻不見蹤影了。</br> “陳川?陳川?”</br> 再向四周一看,陳川隨身攜帶的腰刀,背包,全都不在了。</br> 程蕓有些失落,難道那小子,就這么丟下自己了?</br> 再一細想,她又微一嘆氣:“是啊,我和他素不相識,憑什么要人家照顧你傷愈?”</br> 不過是昨天,那小子英雄降世般救下自己,又悉心治療照料,才給了自己這點錯覺。</br> 這時候大夢初醒,也該起來,去找那千年山參了。</br> 從地上撿起木棍,程蕓支撐著站了起來,亦步亦趨地朝洞口走去。</br> “喂,你站起來干嘛?還不快點坐下!”</br> 正在這時,陳川卻大步從密林里穿出,走到這洞口處。</br> 乍見陳川,程蕓心里泛起喜悅:“你……你大清早干什么去了?”</br> 陳川扶著她走進洞里,從背后取了個小包:“你不是說背包丟了么?我替你找回來了。”</br> 一見那軍綠色帆布包,程蕓一喜:“你……你真替我找到了?”</br> 她趕忙接過背包,在里面翻找起來。</br> 這背包揣得滿滿當當,里面有食物、水壺,還有各色藥品。</br> 程蕓甚至在里面,翻出了一本醫藥圖冊。</br> 陳川接過圖冊翻了翻,上面畫滿了各種中藥,各種藥名,藥性,及基本特征都描述得極為詳盡。</br> “你倒是準備充分!”</br> 陳川搖頭笑了笑,又將那背包里的繃帶紗布取了下來。</br> “你坐好,我替你再打一層繃帶,你的腿腳固定住了,就可以簡單地活動了。”</br> 程蕓露出喜色,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是不是打了繃帶,就可以外出尋藥了?”</br> “不行!”</br> 陳川卻毅然反對:“我說的活動,只是在這山洞里走動走動。要翻山越嶺,你這腿還做不到。”</br> 即便是個正常的女人,在這深山密林里穿行,都是極難的事。</br> 更何況一個傷了腿的女人。</br> “可是……”程蕓咬著下唇,面現糾結,“我父親的病很嚴重,再耽擱下去,我怕會……”</br> 陳川替她打好繃帶:“真是非那千年山參不可?”</br> 程蕓很堅決地點點頭:“嗯!”</br> “那好吧!”陳川將那圖冊打開,翻到了野山參,那上面密密麻麻做了一堆筆記。</br> 指著這山參圖案,陳川道:“我替你找這山參,你在這里守著,不要亂跑。”</br> 他想了想,又將旁邊的枯柴都聚攏在程蕓身邊:“記得添火,即便是白天,也不要讓火堆熄滅。”</br> 站起身來,他又取了自己的腰刀放在地上:“你的短刀,砍瓜切菜或許有點作用,用來防身實在意義不大,還是用我這把吧!”</br> 程蕓有些猶豫,沒有接過腰刀:“你把刀給了我,那你呢?”</br> 陳川將腰刀遞過去,又俯身從程蕓腰間,取過那柄短刀:“我用這柄短刀就夠了。”</br> 說著,他便站起身來,朝洞口方向走去:“記住,不要隨意走動!”</br> 山洞里只剩程蕓一人,她看著陳川遠去的方向,眼里閃出點點星光。</br> 握著那柄腰刀,又將陳川給她撿的木棍攥在手里,程蕓垂下頭去,默然不語。</br> 過了片刻,直到陳川快要消失,程蕓才猛地一咬牙,用了極大氣力,朝洞口方向喊道:</br> “陳川,謝謝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