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商會執法部某支部,辦公區域。</br> 到了下班時間,大多數工作人員已經回家喝湯或四處瀟灑,只留下寥寥數人值班。</br> 閑來無事,正聚在一起吹牛。</br> “你們聽說沒有,今天劉隊長抓的那人,和京城四大家族中的齊家、霍家以及沈家都有關系。”</br> “何止呢,那家伙身手十分了得,戴著手銬硬是將劉隊長,以及兩名押送的工作人員打成了豬頭。囚禁室負責看守的老王,說那家伙是妖孽,一拳將鐵門打穿,他當場被嚇尿。”</br> “新官上任三把火,公報私仇對江一刀嚴刑拷打能理解,落水狗嘛,挨揍了頂多齜牙咧嘴叫兩聲,但連和京城三個大家族有關系的人都敢抓,劉隊長背后的靠山得多大?”</br> “……”</br> 眾人聊得正起勁,被一陣敲門聲打斷。</br> “喲,黎叔,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br> 扭頭看清來者,其中一人熱情的打著招呼。</br> 京城四大家族的心腹,隨便拎出一位,身份地位都不一般。</br> 畢竟打狗看主人,他們本身很普通,架不住背后的靠山強大。</br> “我來保釋陳先生出去。”</br> 走進門,黎叔開門見山的說道。</br> “哪位陳先生?”</br> 囚室里姓陳陳的多了去了,工作人員反問一句。</br> “哦,太急忘了說清楚,我要保釋的哪位陳先生名叫陳川,今日下午被劉隊長抓來,說起來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其中一定有所誤會。”</br> 黎叔滿臉堆笑,表現得十分謙和。</br> 求人辦事,態度不能太強勢。</br> 引起了商會的反感,誰來都不好使。</br> “那位陳先生啊!”</br> 嘴里念叨著,工作人員面露難色,“黎叔,我知道你是齊少爺的心腹,按理說我不該駁你的面子,但劉隊長特意叮囑過不準任何人探視,更別說保釋。”</br> 支隊里誰不知道劉大胖是出了名的小人,如今又官升一級,更是無法無天。</br> 誰要是違抗了他的意思,飯碗鐵定保不住,說不定隔三差五還要找個理由上門搜查一番。</br> 平民百姓,哪里經得起他折騰。</br> “劉少爺說了,交多少保釋金都不是問題,只要肯放人就行。”</br> 世俗中人,追求的無非就是權勢、財富和美色。</br> 從某種意義上說,三者相輔相成。</br> 得其一,其他兩樣也不在話下。</br> 遵從齊盛的意思,黎叔放出了大招。</br> “黎叔,你就是搬來金山銀山,我也不敢伸手拿啊,你也知道劉隊長的秉性,別為難兄弟們了好嗎?”</br> 有錢拿,工作人員哪里會不心動。</br> 奈何能力有限,只能眼睜睜的錯過機會。</br> 俗話說得好,對有錢人來說,用錢能夠解決的問題,永遠不是問題。</br> 要是連錢都無法解決,證明是大問題。</br> “既然如此,我不為難你,這里有兩萬塊錢,權當請諸位喝茶。”</br> 打開手提包拿出一沓錢放在桌子上,黎叔陸續說道:“我只有一個小小的條件,讓我見陳先生一面。”</br> 既然無法保釋,總得見一眼陳川,回去也好有個交待。</br> 望著桌子上的鈔票,工作人員眼神中帶著貪婪。</br> 想起自身每天風里來雨里去,每個月工資也就四百塊左右,桌子上放著的錢夠他好幾年的工資。</br> 宛如散發著光芒,十分的刺眼。</br> 看著手癢,心更癢,好似貓撓一般。</br> “稍等,我們商量商量。”</br> 其他幾名工作人員心神領會,一起走到角落里。</br> 低聲爭論了兩句,一起點了點頭。</br> “黎叔,今日你沒有來過,現在我要去囚室那邊,找老王商量點事。”</br> 拿起桌子上的錢抽了一疊,大概五千塊左右,那人諱莫如深的說了一句,快步走出辦公室。</br> 心神領會的黎叔連忙跟了上去。</br> 私自見陳川,他自然不會輕易說出去。</br> ……</br> 此刻,囚禁室!</br> “你咋辦事的?盡是些雞鴨魚肉,連魚翅燕窩都沒有,咋給我兄弟補身子?”</br> “噗——,你這酒哪里買的?比馬尿還難喝,弄不到窖藏數十年的名酒,市面上的女兒紅竹葉青還買不到嗎?”</br> “還有這張桌子,高度不及我的膝蓋,坐著吃飯賊難受,很影響用餐的心情,有損身心健康,懂不懂?”</br> “……”</br> 扔下筷子,陳川兇巴巴的挑出一大堆毛病。</br> 負責看守的老王唯唯諾諾的站在一旁不敢吭聲,害怕眼前的煞神一怒之下,真越獄滅掉他們一家子。</br> 暗地里,頗為不爽!</br> 特么的,這哪是抓來的罪犯,簡直是請來的大爺。</br> 以往只有他欺負囚犯,何曾想過有天會被囚犯教訓得像孫子一樣。</br> “杵在這里干嘛?還不趕緊去換菜換酒換桌子,要是再讓小爺不滿意,將你腦袋擰下來當夜壺。”</br> 惡狠狠瞪著雙眼,陳川十分的霸道。</br> 其實,他倒不是要為難老王,而是見江一刀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卻無人管,想替他出口惡氣。</br> 心有不爽就要發泄出來,憋著容易傷身子。</br> 看著陳川訓老王,江一刀很是過癮。</br> 想他是隊長時,支隊中的人見到無不賣力討好。</br> 如今落魄了,要不是陳川正好被送來,恐怕死了都沒有人知道。</br> 人性如此,倒也怪不得誰。</br> 只能說世態炎涼,虎落平陽被犬欺。</br> “大爺息怒,我這就去換!”</br> 渾身一震,老王連忙應答。</br> 出門時,剛好與前來的黎叔撞個滿懷。</br> “老王,找了你一圈,原來在這里。”</br> 工作人員見到他,熱情的打著招呼。</br> “小周,你找我有事?”</br> “是這樣,黎叔前來探望陳川陳先生,希望你行個方便。”</br> “那可不行,劉隊長交待過……”</br> 老王話說到一半,工作人員拿出些鈔票塞進他的兜里,同時將其拽到囚室外,“誰說有人來探視陳川了?反正我沒有看見,難道你看見了?”</br> 聰明人,聽這話已明白其中的意思。</br> “我也沒看見,誰要是胡說八道,我打爛他的嘴。”</br> 有油水可撈,老王自然沒意見。</br> 黎叔前來探視,知道的人都拿了好處費,大家心照不宣,誰都不會提起,劉大胖也無從知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