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滿滿的混混頭目愣了下,目光逐漸變得暗淡,隱約中有種不祥的預感。</br> 壞了,掉進了圈套!</br> 在那個月薪五六百算白領的年代,兩萬塊可以說是筆巨款。</br> 混混頭目靠著坑蒙拐騙的手段,花了三年的時間才攢了三萬多。</br> 若非性命攸關,他才舍不得拿出兩萬做賠償費。</br> 然而,程浩連話都不想接。</br> “二……二十萬?”</br> 咽了咽口水,頭目說出了一個超乎想象的數據。</br> 瞥了他一眼,程浩再一次默默搖頭。</br> “大哥,難道要兩百萬?我是真拿不出來。”</br> 拍著大腿,頭目欲哭無淚。</br> 拿出二十萬能夠離開,他還可以和小弟湊湊,興許能湊齊。</br> 兩百萬,想都別想!</br> 放眼全國,也只有少部分人能拿出那么多錢。</br> “別激動,我說的不是兩百萬。”</br> 賤兮兮的笑了笑,程浩不緊不慢的說道:“是兩千萬,而且一分不能少。”</br> 轟!</br> 晴天霹靂在耳邊炸開,頭目腦袋瓜子嗡嗡作響。</br> 張大嘴巴,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br> “兩……兩千萬!”</br> “大哥,能不能別開玩笑,你就算把我渾身上下的零件拆開拿去賣,也值不了那么多錢。”</br> 那可是筆天文數字的巨款。</br> 饒是省城最富大的兩個家族,程家和吳家也無法一下子湊齊。</br> “你看我的樣子像開玩笑嗎?”</br> 走到陳川的身邊,程浩盯著頭目繼續說道:“別不識好歹,看出你是窮比,兩千萬已經是保守估計,算上廠房的維修費,村民和員工的誤工費,營養費,精神損失費等等,少說也得三千萬,我對你這么好,還不趕緊說聲謝謝?”</br> 掌控話語權,當然可以滿嘴跑火車。</br> 想要多少賠償,對程浩來說,就是一個毫無意義的數字。</br> 至于頭目拿不拿得出來……</br> 其實也沒奢望他能拿得出來,原本這就是一個坑。</br> 看熱鬧的村民一臉的疑惑,摸不清陳川葫蘆里賣的什么藥。</br> 任由程浩獅子大開口,動動嘴皮子就要兩千萬,確實是在訛詐。</br> 有那些錢,完全可以將工廠擴大十倍,引進更為先進的生產機器。</br> 除了李思遠外,其他村民受的傷并不算嚴重,全部治好有五萬的醫療費用完全足夠。</br> “謝謝,但我真的拿不出來。”</br> 明知被坑,頭目卻無法反抗。</br> 實力不允許,只能認栽。</br> “知道你拿不出兩千萬,但是你的雇主拿得出來。”</br> 多虧程浩配合得好,陳川順著進入了主題。</br> 留下鬧事的混混,就是想利用他們制造壓力,逼背后的雇主現身。</br> “雇主是湊得出兩千萬的巨款,但我們的命賤如螻蟻,有誰會為了百十只螻蟻掏出巨款?”</br> 顧及江湖道義,混混不肯透漏雇主的信息,再次彎膝跪在陳川的面前,“陳先生,是我們有錯在先,賠償是應該的,但兩千萬我實在無力承擔,你可不可以通融一下?”</br> 通融?</br> 開什么國際玩笑!</br> 必須讓混混親口說出雇主是誰,否則無法繼續下套。</br> “不可以!打砸的時候為何你不考慮有什么后果?要是我答應通融了,以后有有什么臉面對為了保護工廠,受傷的村民和工人?賠償費,你必須給!”</br> 陳川義正言辭的拒絕,停頓片刻,冷著臉陰惻惻的說道:“拿不出來賠償費,那我就只能按你說的方法做,將你的身體零件分開,賣給需要的富豪,以此來抵賬。”</br> “陳瑤,你在江湖上行走的時間最久,知道不少見不得光的黑色產業,聯系買家的事就交給你了。”</br> “代大叔,你是村里的屠夫,拆分豬的手法爐火純青,我相信從人身上取點零件的技術也差不到哪里去,等陳瑤聯系到買家,需要腰子你從他身上取腰子,需要大腿那就卸掉他的大腿,但要記住一點,輕易別讓他死了,否則零件就廢了,賣不出好價錢。”</br> “程浩,你就負責利用程家的勢力,查清這家伙和其他混混的家庭情況,僅靠一個人的零件肯定不足以抵清所有的賬,其他的人遲早用得上,要是誰敢逃跑,就將他的家人抓來補上。”</br> 話音剛落,眾混混嚇得臉色蒼白,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br> 活著取身體零件,殘忍程度可想而知。</br> “陳先生,我知道有專門買賣人體零件的黑商,這就去聯系。”</br> “老大,咱程家的勢力可不是吹出來的,你放心,我保證將這些人的十八代祖宗查得清清楚楚。”</br> “陳川,殺豬取內臟我閉著眼都不會出錯,但取人體零件還是第一次,萬一失手了你可別見怪。”</br> 點到名的三人見陳川暗地里比劃著手勢,立馬知道是什么情況,配合著演了一出好戲。</br> 全程冷著臉,眼神中帶著一股狠勁,看上去還真像那么回事。</br> “代大叔,盡管放開膽子做,你就將這一百多號人當成是豬,發生意外權當是練手,重新換一頭不就解決了?”</br> 看向中年男子,陳川風輕云淡的說道。</br> 配合得天衣無縫,就不信騙不過一群混混。</br> “陳先生饒命,我不過是名打手,財迷心竅想來掙點生活費,求你高抬貴手,留下我身上的零件。”</br> “我想重新做人,不想做待宰的豬,蒼天啊大地啊,要是能活著離開清水村,我再也不學古惑仔了,回鄉下種地雖然苦,起碼安全!”</br> “錢,我有錢,我全部身家一萬五千二百五十一塊兩毛五分,全部交出來做賠償,下半輩子留在廠里打工抵債,求你別賣掉我的腎。”</br> “……”</br> 眾混混哀嚎聲一片,哭天喊地的求饒。</br> 膽小一點的被嚇得大小便失禁,隔老遠都能聞到一股臭味。</br> “陳先生,冤有頭債有主,我們不過是群馬前卒,背后的指使者是吳家家主,他才是罪魁禍首,你要報仇應該找他的晦氣。”</br> 咽著口水,頭目也被嚇得半死。</br> 地上躺著的尸體說明了一切,他不敢賭陳川是不是在開玩笑。</br> 輸了,將死無全尸!</br> 既然吳家不仗義,他也沒必要為了江湖道義搭上小命。</br> “你說是吳家主就是吳家主?我不信!”</br> 拿出手機打開錄音功能,陳川放在頭目的嘴邊,說道:“除非你將吳家這些年干的壞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我才相信你是受吳家主指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