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重要的原因,讓陳川堅信自己的猜測不會有錯。</br> 兇手的目標明確,殺害季懷柔后立馬撤退,未傷害季小茹分豪。</br> 所謂虎毒不食子,李海再混賬,也不可能傷害親生女兒。</br> 若是其他人,沒理由留下目擊者季小茹。</br> “兇手絕不可能是我父親,他什么性格我很清楚,懦弱無能欺軟怕硬,平日里頂多嚇唬嚇唬母親,借他十個膽也不敢殺人,而且當時我雖然嚇傻了,但可以確認兇手的體型和我父親也對不上。”</br> 否認了陳川的猜測,季小茹克制著內心的恐懼,努力回想兇手的樣子,“身高大概有一米八,穿著黑色衣服和藍色牛仔褲。體格健碩,應該經常鍛煉;戴著太陽帽和口罩,具體長相看不清。”</br> 剛有點眉目便被否決,兇手的身份變得撲朔迷離。</br> 對于季小茹的說辭,陳川不置可否。</br> 從人性的角度來看她可能在撒謊。</br> 剛失去母親的女孩,不想再失去父親,因此選擇隱瞞真相,胡亂編造出一個兇手混淆視聽,似乎也說得過去。</br> “老大,現在去哪里?”</br> 扭動車鑰匙,程浩隨口問道。</br> 追查兇手,傷腦筋的事交給陳川來做。</br> 老老實實的開車,關鍵時刻撐撐場面,那才是他的拿手好戲。</br> “小茹,你母親的尸體保存在哪家醫院?”</br> 陳川側過身子,腦海中有了新的想法。</br> 檢查季懷柔的尸體,或許會有新的發現。</br> “清水縣醫院!”</br> 具體在哪家醫院,季小茹也不敢肯定,接著補充說道:“意外死亡的尸體,都是送到那里保存。”</br> 是不是在那里,去看看就能知道答案。</br> “等我兩分鐘!”</br> 說話間,陳川拿出了手機。</br> 翻出周菲菲的電話號碼,讓她幫忙查查季懷柔的尸體有沒有被送過去。</br> 昨日邀請他做科室主任婉言相拒,想不到隔了一夜便需要對方幫忙,說起來真是應了一句話,造化弄人!</br> 隔了五分鐘左右,電話鈴聲響起。</br> “周小姐,有查到嗎?”</br> 按下接聽鍵,陳川迫不及待的問道。</br> “確實有名叫季懷柔的死者被送過來,但我無法確定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法醫正在趕來的路上,準備對尸體做全面檢查,你最好快點過來確認,我會在醫院門口等你。”</br> 電話里,傳來周菲菲夜鶯般的聲音。</br> “好,我馬上過去。”</br> 收起手機,陳川看了眼程浩,“清水縣醫院,越快越好!”</br> 窗外的風景不斷倒退,宛如回不去的記憶。</br> 幸福很短暫,但彌足珍貴。</br> 十五分鐘后,眾人趕到了清水縣醫院。</br> “你們總算來了,法醫已經進去好幾分鐘了。”</br> 等在門口的周菲菲迎了上去,十分焦急的說道。</br> 欣賞陳川的醫術,有心要留下好印象,因此對他的事很上心。</br> “跟我來,興許還能趕上!”</br> 在周菲菲的帶領下,眾人急沖沖的穿過大堂,沿著樓梯來到位于地下室的太平間。</br> 門打開的瞬間,迎面撲來一陣陰風,冰冷刺骨,讓人不禁汗毛直立。</br> “這里面不會有臟東西吧?”</br> 程浩縮著身子躲在陳川的身后,神情緊張的東張西望。</br> “白長了一身膘,女孩子都不怕你怕什么?膽小鬼!你就是這里最恐怖的臟東西。”</br> 沉默寡言的的陳瑤突然開口,一臉的鄙夷之色。</br> 無情嘲諷,最為致命!</br> 奈何程浩雖說怕鬼,但更怕身邊隨時要命的陳瑤,縮著身子暗自嘀咕。</br> 女孩子?</br> 分明是母老虎。</br> 比洪水猛獸更嚇人,臟東西見了都得退避三舍,當然不會怕。</br> 他可是凡體肉胎,天生對鬼怪就莫名懼怕。</br> “就在前面!”</br> 指著最后一道門,帶路的周菲菲加快了腳步。</br> 祈禱著季懷柔的尸體千萬別被帶走,否則就白跑了一趟。</br> 嘎吱——</br> 就在此時,門緩緩打開,蓋著白布的推車緩緩移動……</br> “有鬼啊!”</br> 見到這一幕,程浩腦海里閃現著各種太平間鬧鬼的場景,連忙捂著雙眼大叫一聲。</br> 眾人沒被推車嚇到,反倒被他嚇得不清。</br> “程浩,看清楚了,那是推出來的尸體,不是鬼!”</br> 滿臉黑線的陳川很是無語,直接掰開了程浩的雙眼。</br> 程家的小少爺,性格難以捉摸。</br> 說他膽子小,卻敢懟天懟地懟空氣;說他膽子大,偏偏又對子虛烏有的東西怕得要命。</br> “警告你一句,再一驚一乍的胡說八道,我讓你變成真的鬼。”</br> 身子的右側,陳瑤陰森森的冷笑著說道。</br> 招惹了母老虎,那可比碰見鬼更恐怖,程浩識趣的用雙手捂著嘴巴。</br> 在他們說話時,周菲菲已經走到了推車前。</br> 看了眼死者腳上的標簽,確認是季懷柔的尸體后,朝著眾人說道:“找到了!”</br> 好險,差點錯過。</br> 眾人聞言,連忙圍過來,陳川深呼吸一口氣,伸出手準備掀開蓋在尸體上的白布,準備確認下尸體是不是真正的季懷柔。</br> 清水縣人口上好幾百萬,說不定是同名同姓。</br> “你干什么?尸體要送去解剖室尸檢,你碰過后留下了指紋,到時候被當成兇手,可別喊冤枉。”</br> 拍開陳川的手,工作人員沒好氣的說道。</br> “實在抱歉,他們是死者的親朋好友,想看死者最后一眼,麻煩你通融通融。”</br> 周菲菲見狀,連忙陪著笑臉解圍。</br> “周小姐,我知道你是院長的侄女,但這是我的工作職責,凡是涉及到重大刑事案件的死者,在尸檢前嚴禁閑雜人等觸碰,請你別讓我為難。”</br> 工作人員一口回絕,絲毫不給面子。</br> 言盡于此,周菲菲也不好繼續糾纏,看著陳川等人尷尬的笑了笑。</br> “我是死者的女兒,想看母親最后一眼也不可以?”</br> 眼含淚水的季小茹擋住去路,語氣中充滿悲傷。</br> “不行,死者是送去尸檢又不是火化,等到尸檢結束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br> 扶著推車的把手,工作人員有些不耐煩,厲聲說道:“讓開,法醫在解剖室等著,耽誤了時間有你們哭的時候。”</br> 好小子,挺拽!</br> 殊不知他的言語,沖撞了一名二世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