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南郊,一處廢棄樓盤。</br> 四周荒僻一片,除了這處爛尾樓盤外,再沒有其他建筑。</br> 這爛尾樓只修了一半,約有十多層高,兩旁則是柵欄圍住的大片空地。</br> 想來,這一大片地,原本該是要蓋一處高檔小區,但多是因為資金問題,修到一半開發商跑路。</br> 于是便留下這一片空地,及這一棟孤零零的樓房。</br> 此刻,這樓盤一樓位置,正傳來陣陣尖笑聲。</br> 偶爾還有一兩聲哭泣及厲嚎聲:“你……你們快放我離開……”</br> 這哭泣聲,正是來自季懷柔。</br> 此刻的季懷柔,正懷抱著自家女兒,瑟瑟發著抖。</br> 在她面前,是一片極其單調的水泥空房子,以及一群打扮得怪模怪樣的年輕人。</br> 正是這群年輕人,剛剛架了飛車,突然將季懷柔母女倆,劫到了這里。</br> 今日,季小茹突然提出,要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不再留在季懷柔那里。</br> 想到陳川曾提醒過,她們最近可能遇上危險,季懷柔當然不愿答應。</br> 可季小茹態度堅決,任憑季懷柔如何勸說,依舊固執地要離開。</br> 母女倆爭吵一番,季小茹仍是出了門。</br> 季懷柔先是提出,由她親自送女兒回去。</br> 但被季小茹拒絕。</br> 于是季懷柔便跟著女兒,一路到了小區南門口,準備最后的勸說。</br> 但剛一走到南門口,還沒打上車,便有一群飛車黨,呼嘯著靠近。</br> 這樣的年輕人,在縣城里并不少見,季懷柔壓根沒將其當回事。</br> 可沒想到,這群飛車黨一靠近她們母女,便立即停車,強行將季懷柔兩母女,帶到了這里。</br> 這里山高路遠,任憑季懷柔如何叫喊,都無人應答。</br> 而這群飛車黨,自打來到這里,便將她們母女丟在一個空房間里不管不顧,只一個勁在外面嬉笑打鬧。</br> 季懷柔試圖逃離,但很快就被人制住,押了回來。</br> 這房間毫無燈光,一片黑暗。</br> 季懷柔身處其中,心中惶恐至極。</br> 她實在搞不清楚,這些人是什么來歷。</br> “小……小茹,你……你還好嗎?”季懷柔看了看一旁微微顫抖的女兒。</br> 季小茹平日里沉默寡言,對季懷柔十分冷漠。</br> 但這會兒,她還是往季懷柔懷里靠了靠:“這些……是什么人?”</br> 季懷柔道:“我……我也不知道。”</br> 她原先以為,這些年輕人和自己女兒有關,畢竟季小茹平日里常和這些不三不四的地痞流氓廝混。</br> 但季小茹顯然也不認識他們。</br> “吱!”</br> 正在這時,門外,忽地傳來汽車引擎聲響,那群年輕人叫嚷的聲音更大了。</br> 屋外似乎有人在說話,但那伙人的叫嚷聲實在嘈雜,季懷柔很難分辨出他們在說些什么。</br> 沒過多久,房門便被人猛地踹開,外面透來極其刺眼的光線。</br> 那光線,像是某種射燈,照得門口之人,猶如地獄小鬼一般駭人。</br> 這進來的,是一個一頭黃色長毛的混混,他一進屋,便搖頭晃腦地朝季懷柔走了過來。</br> “你……你不要過來!”季懷柔心中一緊,趕忙抱緊了女兒。</br> 可她的反抗,實在毫無作用。</br> 很快,她母女二人,都被那黃毛混混給提了起來,強行拉了出去。</br> 一出房門,季懷柔便感覺到眼前一道強光刺來,刺得她睜不開眼。</br> 她只能任由混混將她拖拽著,拉到了這爛尾樓的大廳入口。</br> 被摔到地上,季懷柔好不容易才坐穩了身子,她緩緩抬起眼皮。</br> 而這時,她才從那強光中分辨出來,這光線來自于大樓外的數輛汽車。</br> 這處爛尾樓,并無電力,自然沒有燈光。</br> 但那群人將汽車開到門口,打開遠光燈直射進來,映照出極其強烈的光亮。</br> 而此刻,季懷柔的眼前,那光線忽地轉暗。</br> 因為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站到她的面前。</br> 那人正擋住光線,他全身都罩在強光之下,整個身形輪廓,都透著光芒,而正面臉孔,反倒顯得一片陰暗。</br> 季懷柔看不清這人面目,只覺得此人活脫脫一個森羅閻王,渾身上下都透著寒氣。</br> 這閻王忽地冷笑了起來,那笑聲陰冷恐怖,直讓人心底生寒。</br> 而這時,季懷柔卻忽地一驚,尖叫出聲:“是你!”</br> 這人笑聲驟止,他又緩緩蹲了下來,湊到季懷柔的身前。</br> 光線自他臉頰兩旁透了過來,將他的側臉照亮。</br> 這張俊美的臉,與他那陰寒的笑聲,著實不相匹配。</br> 而季懷柔,此時已從惶恐之中,醒回神來。</br> 她仍在顫抖,但此刻的顫抖卻不是害怕惶恐,而是震驚憤怒。</br> “仲少陽,你好歹也是清水縣有頭有臉的人,怎么能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br> 此刻蹲在季懷柔面前的俊美男人,正是清荷酒吧的老板,清荷水果加工廠的太子爺——仲少陽。</br> 仲少陽這時緊緊盯著季懷柔:“怎么?很意外嗎?”</br> 他的眼中,放著光芒,那是與之英俊面孔不相符的淫邪光芒。</br> “你……你……你將我們母女劫來,是要做什么?”季懷柔喝問道。</br> 她這時已在后悔,自己實在不該放任女兒離家,這樣她們就不會外出,讓這群人找到機會。</br> 明明陳川已很鄭重地提點過她,可她還是疏忽了。</br> “做什么?”</br> 仲少陽幽幽笑著,他伸出手來,緩緩探向季懷柔的臉。</br> 季懷柔趕忙躲開,但她的臉很快就被仲少陽捏了住,再無法掙扎。</br> 仲少陽伸出手指,在季懷柔的臉上磨蹭著:“嘖嘖,真是想不到,季小茹的媽,竟是個這么有姿色的大美女。”</br> 他又看了看一旁正瑟瑟發抖的季小茹:“早知道是這樣,那天應該將你媽也喊過來,那才夠刺激呢!”</br> 他的臉上,閃著淫邪笑容,說話間已伸出手指,不時地刮蹭著季懷柔的臉蛋。</br> “呸!”</br> 季懷柔狠狠地啐了口唾沫,直朝仲少陽而去:“畜生!”</br> 仲少陽躲閃不及,一口唾沫,正吐在其臉上。</br> 季懷柔恨恨罵道:“你這畜生,快將我們放走。否則……否則……我一定會報警,讓警察抓你坐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