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過去,就看到胖子面前有一個碗狀的向下凹陷的區域,好像地面被一個巨大的鉛球砸出來的一樣。</br> 他已經把這個大概十米乘以十米的凹陷區域覆蓋的泥漿撕掉了,露出了底下的花紋,花紋如碗狀排列著。</br> 當然,胖子也沒有撕得那么干凈,很多地方還是覆蓋著泥漿,但我們已經可以判斷出,這個圓盤里的花紋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樣。</br> 我們蹲了下來,和胖子一起看。我一下就看到了這些圖形中,有一部分竟然和之前我在德國人筆記中看到的一樣。</br> “烏龜殼。”胖子看了看我,“筆記本還在嗎?”</br> 我拿了出來,和這些圖案對比,發現雖然不是完全一樣,但是它們的排列和表示的意思,應該完全一樣。</br> “什么意思?”</br> “這是壁畫,刻在青銅上的壁畫。”胖子說道,“這里應該是講了這個青銅山洞的來歷。”</br> “你能看懂?”</br> “猜唄,這些東西沒有人敢說能完全看懂。”胖子說道,“你看,這一個環上所有的浮雕,我們要找到第一幅浮雕,從那兒解讀。”</br> 于是我們把這個圓盤里所有的黑色泥漿全都清理干凈,然后打起了最后三支冷煙火中的—支,開始尋找所有浮雕的源頭。</br> 其實也不用找,源頭,就是這只圓盤的中心。</br> 胖子用手電照去,我們看到了圓盤的中心是一只奇怪的圓球,圓球的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孔洞。</br> “這是一只馬蜂窩?”張海杏問道。</br> “不是。”我道,我看了一眼胖子,胖子也看了一眼我,我們都知道這是什么。</br> “這是顆隕石。”我道,“我們見過它,也在這種山體之下,西王母古城的地下深處。”</br> 順著中心我們往四周尋找浮雕的走向,這是我的強項,我最能分辨圖畫繪畫的順序,刀鋒和筆法雖然不同,但人的意識形態都是一樣的,只要這些浮雕是人雕的,那么我就不大會錯。</br> 我很快找到了第二個圖案,就是德國人筆記本上畫的東西,我瞬間就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br> 這不是烏龜殼,這是一顆隕石墜落時的情景,人站在地上,看著天空中一顆巨大的隕石分裂成幾塊,在空中變成了大小不一的火球。</br> 我看了看四周,忽然意識到了,這個巨大的青銅洞穴是如何修建的。</br> 胖子也想到了,他看了看我,說道:“你真說對了,這東西是在外太空形成的,這是一顆金屬隕石。</br> “這是一顆氣泡,中空的隕石氣泡在很久之前撞進了山體之中,凝固在這里,被人發現之后,有人打穿了這個隕石的外殼,在里面打磨雕刻了這些東西。”我說道。</br> 這么說,這些鑲嵌在地層深處的巨大青銅設施,全都是那顆巨大隕石的碎片。</br> 我想起了長白山地下巖層中的青銅巨門,西王母古城下的隕石,秦嶺山下的青銅古樹,以及這個喜馬拉雅山下的青銅山洞。</br> 我摸著底下的金屬,心說,怎么可能有青銅的隕石啊,這真的是青銅嗎?</br> 按照我們一路發現的所有跡象,這顆隕石掠過了大半個中國,甚至九分之一個地球,從中國的東邊沖入大氣層,然后解體,分成那么幾塊撞進了地殼深處。</br> 當然也有可能完全相反,是從西邊進入。那樣的話,甚至可能有我們沒有發現的部分會撞進大海里。</br> 我看著那圖案,如果這圖案是絕對精確的,那么從東邊撞入的那顆隕石的母隕石,應該就是長白山下的那一顆。</br> 按照畫中的對比,那顆隕石的大小比我們現在待的這一顆大了N倍。如果里面是中空的,那起碼有幾平方公里那么大。</br> 我低頭看浮雕,所有的神經全都繃緊了,只感覺自己的白毛汗開始一點一點冒出來。</br> 從這些隕石深入巖層的程度來看,它們已經完全深深地嵌入了巖石里,那就是說,它們當時撞擊進巖層的時候,一定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它的撞擊甚至熔化了巖石,讓它們嵌入了進去。</br> 那么,我想起了所有這些隕石上的細膩花紋,除了西王母古城下的沒有之外,其他所有的隕石,都有細膩的花紋。</br> 一顆顆甚至可能是幾億年前撞擊地球嵌入巖層的隕石,是如何被古人發現的?顯然這個古人甚至追蹤了這顆母隕石的墜入軌跡,并且找到了其中好幾顆。</br> 這在古人的層面上完全是不可能做到的,你甚至不可能知道有這些隕石的存在——它們在地底那么深的巖層里。</br> “不用糾結了。”胖子聽完我分析就道,“你看這一張圖,這里刻著房子倒塌,地面開裂,山體裂成了兩半,巖層中有這顆隕石在,顯然巖層很不穩定。”</br> “為什么?難道巖石在巖層里會震動?”</br> “不知道,不過你覺不覺得,這畫有點像地球上的某種現象?”</br> “什么?”</br> “植物的種子在發芽。”胖子說道。</br> 我被他的話嚇得不寒而栗,但隨即我就搖頭:“不可能,你說這些隕石是某種種子,會發芽?”</br> “我只是覺得像。”胖子說道,“但這幅浮雕的意思很明白,要么就是這個巖石會引發地震,要么就是,地震之后,山體崩裂,這顆隕石露了出來。你不是學過這個嘛,有什么講究?”</br> 我想了想,忽然明白了這是什么原理:“杏仁蛋糕。”</br> “什么?蛋糕,你一說我是餓了,不過我從哪兒找蛋糕給你去。”</br> “不是,我說,如果有一個有很多杏仁的蛋糕,你掰開來,它永遠會在斷口出現幾顆杏仁,你不可能扒開之后發現兩面全是蛋糕,杏仁全在蛋糕里包著。堅硬的東西更是一樣,如果在鋼里有一個氣泡,斷裂的地方一定是有氣泡的地方,因為一塊雜質改變了所有材料的穩定性。”</br> “也就說……”</br> “只要發生地震,巖層開裂一定會露出這些青銅隕石。”</br> “好像有點道理。”</br> “繼續繼續。”張海杏就道。</br> 我們往下看,就看到了邊上一幅浮雕,是有人在露出隕石的部分進行雕刻作業的畫面,密密麻麻很多很多的人,在隕石之前修鑿巖石露出青銅,并在上面雕刻出細膩的花紋。胖子看到之后,忽然把眼睛湊了過去,對我道:“你看,這些是什么人?為什么他們,他們有那么多的手,好像蜘蛛一樣?”</br> “萬奴王。”我道,用力揉了揉眼睛。這個時候,忽然胖子就猛地回了一下頭,用手抓住了墻。</br> 他看的地方是隕石洞的深處,那邊什么都沒有,也沒有任何聲音。</br> 我嚇了一跳,胖子叫道:“誰?”</br> 我忽然發現張海杏不在我邊上了,她剛才沒有理會我們,聽我們說了幾句就走了,我就對胖子道:“可能是老太婆。”</br> “不是,老太婆在那邊。”胖子指了指我身后。我回頭,就看到張海杏在另一個地方蹲著。</br> “那兒怎么了?”我也有點緊張起來,胖子就道,“我剛才覺得好像有人在看著我。”</br> 我們兩個盯著那邊看了很久,那邊卻一點動靜也沒有。胖子轉過來,嘖道:“我年紀大了,神經過敏?”</br> 沒說完,那邊張海杏就叫我們:“先別看了,到我這里來看看。有個更牛逼的。”</br> “什么玩意兒?”</br> “這里有一個人。”張海杏說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