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fā)生之快,讓我們無法作出任何反應(yīng)。我們誰也不敢動,張海杏輕聲問胖子:“這也是你安排的?”</br> “放屁,我去哪兒找那么多老板娘的兒子?”</br> 那這事兒就大條了,我心說。僵持了片刻,就看到門口走進(jìn)兩個外國人。</br> 是那批德國人中的兩個。之前我壓根兒沒有注意,現(xiàn)在看著他們走進(jìn)來,才發(fā)現(xiàn)這兩個家伙真他媽的壯,都像牛一樣。兩個人都比我高一個頭,銀灰色的頭發(fā),臉上全是刀刻般的條紋。</br> 這是登山家的臉。</br> 兩個老外進(jìn)來后揮了揮手,瞬間所有的激光點全部消失了。但是我知道,這并不代表所有的狙擊手已經(jīng)撤退了,剛才只是告訴我們,他們在注視著我們,現(xiàn)在激光點撤銷了,是不想讓我們知道他們的動向。肯定還有為數(shù)不少的狙擊手依然瞄準(zhǔn)著我們,好的狙擊手都是用瞄準(zhǔn)鏡的,而且可以一次鎖定兩個目標(biāo)。</br> 德國人走進(jìn)來后,一直在用中國的抱拳禮儀向我們行禮,其中一個用很蹩腳的中文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家坐,大家坐。”</br> “這鬼佬武俠片看多了吧。”胖子在我身邊說道。</br> “你們兩位可以走了。”一個鬼佬來到我和胖子身邊說道。</br> “啊?”我有些訝異,胖子就道:“我們可以走了?”</br> “對,趕快走。”鬼佬看也不看我們說道,“這里的事情和你們沒有關(guān)系,是我和他們的事情。”</br> 我和胖子對看了一眼,張海客就說道:“有的走還不快走?我們自己能應(yīng)付。”</br> 我覺得非常奇怪,這事情的邏輯關(guān)系我理不清楚。胖子朝我咧了咧嘴,意思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別等回頭鬼佬反悔,能走先走了再說。我和胖子僵直著像小雞啄米一樣從房間里走出來,來到院子里,我就看了胖子一眼,說:“怎么辦?去哪兒啊?”</br> “先去你的房間吧,這兒沒事的,我和這批德國人有交流。”胖子說道。</br> “這真是你安排的?”我驚訝道。</br> 胖子對我做了一個別說話的動作:“別說,不是安排,是我的保險措施。胖爺我覺得這一次的設(shè)計冒險成分太多,所以事先有拉德國人下水。這兒說話不方便,回去說。”</br> 我點頭,心說這很像我去朋友家做客,結(jié)果朋友和他老婆吵起來了,我們待著特尷尬,只好出來,出來一想:我靠,里面該不會發(fā)生殺妻或者殺夫的事情吧?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時,同行的朋友就說:放心吧,他老婆愛的其實是我。</br> 想想這樣形容好像也不太對,想著聽胖子解釋算了。我和胖子一路回到房間里,進(jìn)去把門關(guān)上,我就問胖子這一系列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br> 胖子就道沒事。他在見我之前,就冒充小賣部的營業(yè)員,賣給我?guī)讞l放著竊聽器的香煙,每包香煙的盒子里都有竊聽器。之后他一路跟著我,洞悉了我很多想法。在我被設(shè)計的時候,所有的過程他都聽得一清二楚。而且當(dāng)時他就在喇嘛廟附近,一聽到他們要試他,就立刻回城,設(shè)計了這個局。</br> 不過就在這之前,他在關(guān)注我時,發(fā)現(xiàn)雖然張家人監(jiān)視著我,卻也有人在監(jiān)視著張家。</br> 這是一個面積問題,胖子才一個人,所以很難被發(fā)現(xiàn),但監(jiān)視張家的人很多,而且都是老外,所以只要略微注意就很容易發(fā)現(xiàn)。</br> 胖子覺得,如果張家人自己進(jìn)行這些監(jiān)視活動,必然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被監(jiān)視了,但是張家人太自信了,起用了當(dāng)?shù)厝恕.?dāng)?shù)厝藳]有這種經(jīng)驗,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跟蹤別人的時候,還有另外一些人在監(jiān)視自己。</br> “這批老外是什么人?”我問胖子。</br> “裘德考的海外投資人。”胖子說道。</br> 我搖頭。我不懂這種東西,胖子說道:“裘德考的公司是一個股份制公司,裘德考死了之后,公司一片大亂。我相信你前幾年肯定知道他們亂成了什么德行。當(dāng)時他們的公司董事會作了兩個決策,把其中的優(yōu)質(zhì)業(yè)務(wù)剝離出來,組建了一個新公司,同時把裘德考的很多項目和資料留在了母公司。因為都是巨額虧損項目,所以是一個巨大的爛攤子。他們把這個公司放到資本市場上去,希望有人接盤低價買過去,如果不能就準(zhǔn)備破產(chǎn)了。”</br> “結(jié)果,像奇跡一樣,竟然有人買下了這個爛攤子,不僅接下了巨額債務(wù),而且很多項目都保存了下來,其中,最受推崇的就是裘德考在中國的項目。買方式一家德國公司,中文名叫作‘安靜’。”</br> 安靜?和安利有什么關(guān)系?我心想,嘴里問道:“那你是怎么和他們接上頭的?”</br> “說來慚愧,不是我接上頭的,是他們來找我的。”胖子道,“你上山后不久,他們就找到了我。狗日的,在十萬歐元和幾挺機關(guān)槍下,胖爺我轉(zhuǎn)念一想,不妨就和他們合作一把。他們的目的是知道這批香港人的真實目的,希望我能配合他們,于是我把他們當(dāng)成一個備份,假設(shè)我設(shè)的局出了問題,咱們至少還有一條退路和盟友。”</br> “這么說來,這批德國人完全不知道我的重要性,才會把我放走。”</br> “也許,但是未必,也許對于德國人來說,你根本不重要。比如說,那群香港人的任務(wù)是,到雪山里去拿出一樣?xùn)|西。在這件事情里,你是相當(dāng)重要的一環(huán)。但對于德國人來說,他們的目的肯定僅僅是找到雪山中的那個地方,所以你就完全不重要。而那群香港人知道去雪山中那個湖泊的路線,他們兩伙直接溝通就可以了。”</br> 我沉思片刻,覺得有些道理,只是如果他們兩方談攏了也就罷,要是談不攏,這廟里豈不是要發(fā)生一場火并?</br>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胖子道,“在下諸葛肥龍覺得,不管結(jié)局如何,都對我們有利。因為我們在這個局面下太傻逼了,難得其他兩邊也傻逼了起來,不妨讓他們傻逼個淋漓盡致而我們看戲,省的他們傻逼完了我們繼續(xù)傻逼。”</br> 我想起張海杏,忽然覺得有些不妥。張海客、張隆半這些人行事老辣,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在我們面前保持著那種禮儀不過是因為我很關(guān)鍵,但是張海杏這個姑娘是個真性情的。說實話,我不愿意這樣的人枉死在這里。也許是出于對張家本身的情感和對裘德考的厭惡,我的立場很早就站在張家那邊。</br> 我覺得我不能讓局面發(fā)生這樣的變化,能幫忙的我還是得幫忙。</br> 我點上一支煙,就對胖子道:“你這個想法太消極了,我們干革命的就得積極向上”</br> 話說到半道,就聽到一聲悶響,一道火光以流星之勢從窗外射入,胖子的太陽穴暴起一團血花,人被子彈帶出去三四步,整個人翻倒在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