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晚風吹過顧安好的臉頰，撩起她耳邊的秀發，吹散著她發絲間的香氣，散落在莫非墨的側臉上。
    深吸一口氣，那種迎面而來的溫柔香氣，著實讓人無法自拔。
    莫非墨忍不住抬手，觸碰到她的發絲，就跟觸電了一樣，很迅速的，又抽回了手。
    而顧安好根本就沒發覺身邊的人的動作，她已然被車窗外的風景陶醉了。
    看著顧安好的側臉，莫非墨突然回憶起從前的那些時光，四年前，那個小女孩，像是一陣春風一般的闖入了他的生活，又像是一陣細雨一般，滋潤了他的心田，讓他初次感覺，愛是一件特別美好，特別歡喜的事情。
    他不明白為什么當初那樣單純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女孩會變了樣，許是心中疑惑滿滿，他忍不住開口，“安好，四年前，你為什么會那樣做？”
    為什么會那么殘忍的背叛他？
    在他莫非墨活著的這二三十年里，他幾乎從來都沒有嘗過被背叛的滋味，除了顧安好。
    當年，如果顧安好不逃走的話，他也不會對她下狠手，也不會怎么懲罰她。
    他只是想讓她知道，做錯了事情，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他只是想讓她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罷了。
    “奶奶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奶奶對我有多重要，你又怎么會不清楚呢？可就算是你做了那么離譜的事情，傷害了奶奶，我卻還是想著和你在一起，還是想著如何處理好這件事情之后，再和你重新開始。
    我什么都不要你做，我只要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只想要你改過自新，只要你說一句你錯了，你再也不會了，我就會原諒你。
    可是你呢？安好，你怎么能如此辜負我的好心呢？你怎么會把我的所有憐惜都踩在地上呢？你怎么能那么風淡云輕的騙了我，然后逃走呢？”
    這些疑問，就像是一根刺一樣，一直扎在莫非墨的心里，這些年來，他每次想到這些，都會覺得心痛到無法呼吸，甚至痛苦到，他連問出這樣的問題，都要經過很長久的思想掙扎。
    顧安好愣在了原地，完完全全的僵住了，不敢動，也不敢回頭看莫非墨。
    她像個千古罪人，在他們兩人的感情之間，狠狠的劃了一刀。
    要她怎么回答他的話？
    說她沒有做那件壞事？說她逃跑的原因只是為了救她媽媽嗎？
    這些話說出來，莫非墨可能會相信嗎？
    畢竟當初霍思琪把所有的‘證據’都做成了鐵證如山的樣子，就連監控的視頻都篡改了，還拉了當時在莫氏醫院的醫生來做她的證人。
    當初的她百口莫辯，放到如今，她就有辯解的余地了嗎？
    沒有，完全沒有。
    顧安好慢慢的回過頭去，只不過，眼眸始終是低著的。
    她不敢正眼看莫非莫。
    “對不起，莫非墨，這些年，所有的事，都對不起。”
    而此刻的莫非墨，最不想聽見的話，就是這句對不起，因為這句對不起，基本上就算是承認了所有讓他難過的事情，都是她做的。
    “你想對我說的，就只有這一句對不起嗎？”
    可她比誰都要清楚，他最不需要的，就是這句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能抹平什么了嗎？并不會。
    顧安好的心底涌起了無邊的酸楚，她知道，自己能給莫非墨的，除了對不起，什么都沒有。
    她苦笑，“對不起，我能給你的，除了對不起，再也沒有其他了。”
    無盡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顧安好只覺得本來就疲倦的心，更加的累了。
    那份無法言說的難過，在彼此之間，不斷的擴大，再擴大。
    終于——
    莫非墨深吸一口氣，轉移了話題，“你今天怎么了？”
    顧安好抿著嘴，露出一個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的笑，“今天是我從某段關系里解脫的一天，是值得慶祝的一天。”
    值得慶祝？
    莫非墨并不覺得，值得慶祝的一天會是這樣的。
    她臉上寫著的，是覺得今天是難過無比的一天。
    “從哪段關系里解脫？”
    某段關系，讓莫非墨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男女之間的關系。
    顧安好的眼眶有些紅潤。
    “是我和顧云深斷絕關系的一天，要不要請我喝杯酒，慶祝一下？”
    顧云深？
    莫非墨拉開車門，后備箱里剛好有一箱香檳，他可不是什么酒鬼，是別人送給他的，難得拒絕，所以只好勉強收下，居然還會派上用場。
    莫非墨拿著開了的香檳還有兩個不太好看的高腳杯，走到顧安好的旁邊，就那么自然而然的站在了車外。
    倒了香檳之后，莫非墨遞給她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酒杯不怎么樣，不要介意，這香檳還是可以的。”
    現在的顧安好，哪里還管什么酒杯好不好看這種事情，她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然后兩邊的肩膀忍不住的收縮，酒精的味道，她還是不能輕易的接受。
    看著她像個小女孩一樣，想喝酒，但是有礙于接受不了酒精的刺激味道，喝完之后，眼睛還淺淺的瞇著的模樣。
    莫非墨繼續笑著，幫她把酒杯倒滿，和她碰杯之后說道：“祝賀你，脫離了顧家。”
    顧安好再度舉杯，一飲而盡。
    “祝賀我，從此不是顧家的大女兒，要不是覺得顧這個姓還挺不錯的，可能今天我就得去改名字的地方，把我這個姓也改了。
    想想還是算了，全世界姓顧的人那么多，那么多人也沒一個跟顧云深有關系的，我就勉強用用這個姓吧。”
    她說話之間，已經開始有些撒嬌的狀態，有些迷糊了。
    只兩杯香檳，顧安好就忍不住要吐露心懷了。
    “其實一開始，我還挺喜歡我的名字來著，是顧云深那個渣男幫我取的名字，那個時候，我好像還挺幸福的。
    后來直到我懂事了，我都還覺得其實我一直都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爸爸叫顧云深，媽媽叫陸云淺，一個云深，一個云淺，連名字都是情侶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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