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從霧到城到雷霆海,他們僅了半辰。
早早得了消息的朝年等人已經將蘇允帶到海邊,原蔫頭耷腦,百般聊的蘇允看到這架勢,一下子精神起來,他湊到薛妤面前,擠眉弄眼問:“這是,已經都解決了嗎?”
“差不多。”薛妤頷首,看向一望際的海面,道:“叫九鳳出來,陳淮南要見云籟?!?br/>
“好嘞?!碧K允將手腕上套著的一種柔軟海草編制成的手鏈小心取下來,浸泡進海水中,很快,那些海草舒展身姿,綻放成花一樣的形狀,數細微的靈力光點在半空中交織,在眾人面前化為一面水鏡。
不多,水鏡上現出九鳳懶洋洋的半張面孔以及她湊到鏡子前的十根亮晶晶的手指,聲音里帶著點沒睡醒的啞意:“又怎么了小鬼,你這幾天皮實得很吶。”
“不過也正好,來看看姐姐新染的顏『色』……”
蘇允重重地咳一聲,斷了她的話,飛快道:“圣地的人把陳淮南帶來了,他們要見你。”
水鏡那頭,十根鳳仙花一樣亮眼的指甲倏地收了回,九鳳噌的一下坐直了身體,聲音里透出點點不自勝的喜意:“真帶來了?這么快?”
“人已經到海邊了?!碧K允迎著一不期然來的浪頭大聲道。
“就到。”
幾乎是下一刻,此起彼伏的海面從中間分開一條小道。這一次,九鳳身后站著的不是花枝招展的女妖,而是十分溫潤的男子,桃『色』的衣裳,笑起來如春風般清徐,蘇允見到他,眼睛頓一亮。
見狀,九鳳冷冷地哼了一聲,而后伸手撥開討人嫌的小鬼,與薛妤對視。半晌,視線挪到骨瘦如柴的陳淮南身上,挑高了眉問:“他就是陳淮南?”
薛妤頷首,言簡意賅:“見云籟?!?br/>
九鳳懶洋洋地收回視線,手上掛著的銀鈴叮當叮當地響,“還算你效率不錯。跟著走吧?!?br/>
海底和陸地是全然不的兩世界,成群的魚蝦在眼前飄過,瑰麗的珊瑚招搖成花的姿態,舒逸的隨著水流的向飄。偶然有成了精的妖怪朝這邊遠遠看一眼,受到九鳳和薛妤身上的氣息,嗖的一下炸了『毛』,掉頭就跑。
那座載著他們的小橋一路往下延伸,像一條水光粼粼的彩帶,在海底七彎八繞,限延展。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間,水橋終于停止,靜靜的停在一座破落的小殿前。
小殿外被掃得很仔細,一塵不染,小殿上的飛檐翹角上能看出昔日金燦燦的顏『色』,而今成了斑駁的古舊,庭前荒蕪一片,就連海草也不愿駐足,小殿門前只歪歪斜斜掛了一牌匾,上面寫了小巧而娟秀的云籟二字。
九鳳推門進,他們的腳步聲被拉出長而悠的回音。
此前一直聲息的陳淮南突然駐足,伸手撫了撫高高凸起的顴骨,又細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最后將頭發順得一絲不茍,挺著背,邁向殿門。
九鳳見此嗤的笑了一聲,聲線冷而涼薄,帶著某種顯而易見的譏諷,陳淮南身體一僵,緊皺的眉心又很快舒展開,像是要在這一刻將自己最自然,最像從前的一幕展現出來。
小殿不大,他們很快繞入內室,幾朵干巴巴的花『插』在瓶子里,一把小小的琴豎在角落,除此之外,就只剩寂靜和空曠。
直到一面珠簾擋住視線,薛妤腳步才略微頓了一下。
她受到了一股森森的死氣,死氣中又帶著純正平和的意味,兩者矛盾的交織在一起,又詭異的相互融合著。
九鳳扯了扯嘴角,一把掀開珠簾,嘩啦一聲響后,『露』出一張寒冰玉床。
床上意識的蜷縮著一人,樣臉『色』蒼白,卻擁有花一樣的面孔,閉著眼瑟縮,眉眼間顯出一種意識的楚楚人。她長長的頭發順著床沿垂下來,像一灘柔軟的融化的水。
“云籟,醒醒?!本砒P環著胸倚在一邊,聲音比之前低了兩度:“你要找的人,給你帶來了?!?br/>
薛妤和溯侑側了側身,給后面的陳淮南讓了一條路。
半晌,床上躺著的人睫『毛』猛的顫了一下,慢慢睜開了眼。
那一刻,陳淮南的呼吸都凝滯下來。
“怎么樣?!本砒P身上慢慢盤桓起一股騰騰殺意,她看著云籟,道:“你現在生機幾,可以替你殺了他。這種忘恩負義,言而信的人族,見一手癢一。”
薛妤凝起眉,冷然提醒:“九鳳,陳淮南是否有罪,如處罰,是鄴都和朝廷的事,你別『插』手?!?br/>
九鳳猛的轉身,盯著薛妤看了看,惡意十足地晃了晃手腕上的銀鈴,道:“也對,怎么忘了,出自圣地的人都自詡正義,人族犯了罪是情有可原,妖族就是罪可恕。”
“胡說八道。”薛妤一字一頓道:“規則如此。你若想管,就別只管這一樁,從今而后,鄴都的活全部交還妖都,屆,隨你如處置。”
“但今日這案子在手上,便只能按照鄴都規矩來。”
九鳳被她這番強硬話語挑起火氣,才想擼起袖子找她再幾回合,就見床上的女子撐起手肘,慢慢坐直了身體。
她看著陳淮南那張臉,看得格外仔細,像是在確認什么,許久,才開口,聲音里沒什么情緒起伏:“陳淮南。”
陳淮南連支撐身體的力氣都沒有,腿腳癱軟地半跪在她床前,聞言更咽地嗯了一聲,神『色』悲慟:“是,是?!?br/>
“對不起,來晚了。”
他握著她冰涼的指尖,一點點貼近胸膛,道:“欠你的東西,來還了。”??Qúbu.net
“晚了。”云籟的視線順著他手掌往下,看到薄薄的一層皮包著骨和血肉,許久,才緩慢地了下眼珠,道:“一月之約,你晚了十年?!?br/>
她平靜地攤開手掌,給他瞧上面布滿黑線的紋理,說:“控制不住殺了人。”
“要死了。”
說罷,她如青蔥般纖細的食指在陳淮南胸膛前勾線般勾了勾,后者眼神頓如傀儡般遲鈍下來,大片大片的記憶不受控制呈現在諸位眼前。
十年前,陳淮南是典型的富家小公子長相,因為常年被關在家中不見天日,他那一雙眼看什么都帶著股爛漫的好奇,常捧著書往林邊一坐,任由花葉落滿身,路過的小物不怕他,熟了甚至會主蹭到他手邊討點吃的。
他溫柔而慎重地對待世間一切事物。
云籟是來找桃辦事偶然遇見他的,四月春光爛漫,陳淮南躺在桃樹下,笑著與一只松鼠手碰手地對了一下。那一刻,云籟覺得他比身為桃花妖的桃更像桃花妖。
她身為大妖,不喜和人類接觸,見過這一幕,也只停頓片刻,而后腳步不停地往海底回了。
可這世間許多事,好像都有命定的緣分,一旦開頭,后面便會陸陸續續的產生交集。
那段間,云籟見了他許多次。
忍不住現身,她曲著腿,飄飄然從桃花樹上一躍而下,像一只靈巧輕盈的蝶,她仔仔細細量他,對上那雙溫潤如玉的眼,不喜地皺了下眉,聲音涼颼颼的:“你的身上,背負了三百八十一條妖的『性』命?!?br/>
少年怔然,而后璀然一笑,沖她行了禮,聲音比春風還溫柔:“姑娘說笑了?!?br/>
他長這么大,見過的人都很少,更況妖呢。
云籟原想嘲諷他,可他那雙眼睛實在干凈,干凈到以她上千年看人的閱歷,都挑不出任一絲端倪,仿佛他原就是那樣干凈而純粹的一人。
幾日的相處下來,云籟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出了問題。
陳淮南身體不好,常常躺一躺就蒼白了臉,可偏偏對這世界充滿了諸多好奇。他會捕捉花朵一瞬間綻放的姿態,會聆聽竹林簌簌的風聲,會溫柔撫『摸』魚的脊背。
甚至,他會在得云籟妖族身份的候屏住呼吸,而后好奇又禮貌地問她妖族是怎樣的習『性』,和人類有不,最后笑著道,妖必然也是一種美好而溫柔的生物,就和云籟一樣。
那候的小公子,實在是『迷』人極了。
『迷』人到一向清醒的大妖也開始目眩頭暈,搖搖晃晃沉醉其中。
在此期間,他的身體每況愈下,直到有一天,他早早在海邊的灘石上等她,手里提著一盒精致的糕點,見了她,抱歉地笑了一下,唇『色』烏白,聲音虛弱:“云籟,得回一趟家?!?br/>
“父母病重,得趕回見他們最后一面?!?br/>
云籟說不清那一瞬自己是什么受,她站在淺淺的浪花里,垂著頭,半天才冷冷地憋出一句:“你這一,就回不來了?!?br/>
或許會死在半路,或許會連父母最后一面都見不到。
“你身上全是死氣,日多了?!彼J真地看著他,逐字逐句地道。
“道?!毙」酉袷窃缈赐噶松?,跟她耐心解釋道:“云籟,們人族講究這,生育之恩大過天,和兄長得在父母最后刻侍奉在窗前?!?br/>
云籟像是話可說地點了下頭,而后見他將盒里的糕點拿出來,遞到她面前,道:“這是先前答應過你的,人間酒樓里賣得最好的杏花糕,不過手笨,怎么學也做不像。你若是不嫌棄,可以嘗一嘗。”
說完,他有些赫然地垂眼,看起來羞愧又自責。
云籟與那三兩塊歪歪扭扭的杏花糕大眼瞪小眼,心想,杏花糕若是真長這樣,那酒樓估計一天都撐不下就得關門??上脒^之后,一股酸酸澀澀,壓也壓不下的情緒便控制不住地噴薄而出。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少年,從未見過這樣的人族。
那樣的溫柔,細致,體貼。
于是一眼便心,相處即沉淪。
“若是你回,還想回來嗎?”她問。
昭昭日光中,他點頭,應得溫柔:“與兄長,以后都會長住在霧到城,喜歡這里,自然會回這里?!?br/>
云籟交給了他一顆湛湛發光的珠子,認真道:“將妖珠借給你,一月之后,你回到此地,將它交還給?!?br/>
“失它,于你而言,有什么危害?!标惢茨险涠刂匚罩穷w珠子,問。
“一月之內,尚能應付,若久不收回,將不能在白日現身,再久,便是心『性』失控,生機流失。”
那顆妖珠,在陳淮南手中,頓比山岳還重。
離開村落的候,他以為,這次一別,歸期已定。
他以為,父母逝,兄長那樣疼惜自己,在最后的光里,必然如他所愿,讓他在那海邊的村落里靜靜逝。
吃了那顆妖丹,陳淮南的氣『色』果然一日比一日好起來,一路長途跋涉也沒有大礙。
等陳淮南回了家,送別了父母,他們房間收拾整理遺物,意間發現了一些東西。
一手冊,幾頁紙,足以將他入底深淵。
上面完完整整記載了他的身世。
陳淮南尚在陳母腹中,一位曾受家中祖輩恩情的士追隨怨靈的蹤跡來到城中,借住在當已經落魄傾頹的陳家,見到整日長吁短嘆,愁眉不展的陳父陳母,念及和陳家祖輩的舊情,有一日忍不住告:“其實解決之就在眼前,就怕你等心軟,下不定決心?!?br/>
這樣的話對當的陳父陳母來說,疑是久旱中的甘霖。陳父一再追問,士經不住死纏爛,指了指陳母已經顯懷的小腹,透『露』了具體信息:“此子乃怨靈轉世而成,因前世遭遇不公,今生運勢頗好,若是能施展借運之,陳家困境可迎刃而解?!?br/>
“只是如此,此子注定活不過十五。”
“如抉擇,你等好生思考?!?br/>
陳父陳母經過了幾日的艱難掙扎,最后請了士做。
果然,自陳淮南出生起,陳家蒸蒸日上,所有與他親近的人都沾得了他的好運氣。
可事實證明,人心是最不容易得到滿足的東西,陳淮南活到十五,一日比一日清瘦,眼看生死存亡關頭,陳父又尋來了不從哪得到的邪。
他們讓已經學有所成的長子以各種擊殺,收購各地妖物,生剖妖丹,和以妖血服下,如此能稍微填補下陳淮南已經漏氣的身體。
他身是怨靈轉世,又承受了借運之術,早算不上是人,于是這種雖然陰損,但果然起了。
這么一留,就強留了陳淮南一千余年。
只是最后仍抵不過命運之力,誰他又另有際遇,得了身份很不尋常的云籟的妖丹。
陳淮南看著眼前白紙黑字的鐵證,一間如遭雷擊,他難以置信,跑問兄長陳劍西。
陳劍西正春風得意,因為弟弟好運氣而登上城主之位,見東窗事發,一張臉沉沉的陰著,可看著弟弟因為憤怒而泛起『潮』紅的臉,一聲沒吭。
他已經很久沒在陳淮南的臉上看到那種健康的紅潤了。
他道,陳淮南不會有事了。
之后的道路,他將步步高升,光明一片。
陳劍西將陳淮南囚禁起來,不準他離開屋子半步,可到底千年的兄弟情分,他不曾在任地上虧待陳淮南,要什么給什么,只是不準他出。
而陳淮南,他一心要回九鳳海的村落,一想起云籟失了妖丹的后果,就日日夜夜合不上眼,后來話也不說半句,只一心求死。那段歲月,他是靠著悟能寄來的忘憂散,在睡夢和清醒中沉沉浮浮,一點一點咬牙捱過來的。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一月前,霧到城佛寶丟失,身為城主的陳劍西正忙得腳不沾地,又聽聞陳淮南險些自尋短見成功,心有余悸之下,終于鋌而走險,將人接到了自己身邊。
當夜九鳳夜襲,破綻才由此而出。
隨著記憶被讀取,陳淮南的眼角突然淌出一行淚,他張了張嘴,捧著云籟指尖的手指顫抖得不成樣子,“對不起,對不起?!?br/>
他斷斷續續,除了對不起之外仿佛話可說,話可以辯解。
一直住在他體內的妖丹受到云籟的氣息,不受控制的破體而出,投入主人的懷抱??删退氵@樣,云籟蒼白的臉『色』也沒有絲毫好轉,體內依舊死氣沉沉,宛若被剝奪生機的枯草。
陳淮南的氣息肉眼可見的虛弱下來,他這具身體早已經被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毀得七七八八,之前全靠云籟的妖丹苦撐著,妖丹一失,頓出氣多,進氣少。
昔日如春風般的小公子早已變了副模樣,臉頰只剩下骨架撐著,配上死白的臉『色』,甚至顯得陰沉嚇人,唯有一雙眼仍是圓的,他竭力轉身,求助似的看向薛妤,斷續地道:“一切都是,都是的錯。因、因果循環,善惡有報。”
“這跟云籟沒有關系?!?br/>
九鳳神『色』復雜地看著他,經過這么一段下來,倒也沒再提什么忘恩負義,要要殺的話,只是癟了癟嘴,很不樂意地道:“云籟是日月花,鐘天地之靈匯聚而成,承受的是四面八的善意,手中一旦有了辜冤魂,花開也到盡頭了。”
“兩年前,她找你失控,雷電劈死了一五歲的孩童和十幾位『婦』女?!?br/>
陳淮南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么,瞳孔卻漸漸渙散了。
“這、這一生。”
陳淮南頭一歪,驀的軟倒在床邊。
他這一生,從來沒被期待,從來沒被善待,唯一喜歡的姑娘,因為他的緣故,手染血腥,即將消亡。
什么福星,不過是一場彌天謊言。
云籟慢慢彎下腰,湊上前,仔細地幫他整理鬢發,一雙冰涼的手替他合上眼,做完這一切,才難以承受似的閉了下眼,下一刻,身體像破碎的琉璃娃娃般,從四面放出散漫的靈光來。
“為了男人?!本砒P冷然看著這一幕,似乎有極大的怨氣:“將自己弄成這副模樣?!?br/>
“是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
“九鳳,謝謝你。”云籟卻倏地『露』出淺淺的笑來,她輕而快地交代起一切,事巨細:“死之后,你將妖丹拿走,這是答應給你的報酬。”
說完,她又看向薛妤,曼聲說:“佛寶是術蠱寺里和尚偷的,放在殿后的屏風里,是為了暫保壽元所。你等會將東西帶回吧?!?br/>
她話音落下,一朵純白暇的花“?!钡囊宦曉诳諝庵芯`放,將兩人交疊的身影包圍住,漸漸在眾人化數點靈光,消失了蹤跡。
“淮南?!?br/>
最后回『蕩』在空曠室內的,是女子低而輕的一聲嘆息,“不怪你?!?br/>
愛你,將攜帶人間日月,四季春風來愛你。
這樣的結局出乎九鳳和薛妤的意料,空『蕩』『蕩』的殿內,一顆散發著璀然金光的妖丹懸浮在九鳳面前,她眼中閃過強烈的掙扎之『色』,惡狠狠地道:“為了這件事,在這破洞里住了近半年——”
拿這點利息,真還算少的。
“妖丹一沒,他們連轉世的機會都沒了。”
九鳳那手都伸到一半了,涂了鳳仙花汁的指甲顫了幾顫,愣是沒能下得手。
“誒?!卑肷?,她看向薛妤,不客氣地道:“要不要一起跟做件事,需要耗你一點靈力?!?br/>
話音才落,九鳳便自嘲般的笑了下,“算了,你們這種圣地的傳人……”
薛妤抬眸,眼里清冷冷的看不出情緒,她斷九鳳:“可以。”
九鳳后半截話頓噎在喉嚨里。
薛妤靜靜垂下眼,褪手套,『露』出一對白玉似的手掌,她朝后吩咐:“朝年,以命令,傳下旨意,霧到城城主陳劍西手段下,德不配位,現奪城主之位,即刻押回鄴都待審?!?br/>
她話音中,手段之強硬,連九鳳都為之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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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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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