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家緣公司會收購肥牛公司嗎？”胡雪菲問道。
    “以我對郭小倩的了解，應該會吧。養肥牛和奶牛確實很有前景，而且她有一般人所沒有的銷售渠道，最重要的是她可以以一個很低的價格收購，她沒有理由放棄啊。”石更說道。
    “可是得一個月之后才能出結果啊。”
    “你覺得時間太長了？”
    “嗯。一個月會發生很多事情，可以產生很多變化，家緣公司要是不想收購可怎么辦啊？”胡雪菲滿腹的憂慮，她覺得如果第一步要是不能成功的邁出去，接下來將更加難走。
    “其實家緣公司無論收購與否，它所解決的都只是燃眉之急，或者說它無法讓古北真正的脫貧致富。而且發展經濟，除非某一方面特別強，比如東平縣搞蔬菜大棚，否則一定要選擇多條腿走路。古北想要發展起來，要我看，歸根結底還得是讓每個老百姓富起來，要從根本上解決人多地少的問題。不然就算是再搞幾個公司，也無非就是多提供一些就業崗位。你聽說過靠掙工資發張致富的嗎？”
    “你是不是已經想到了如何讓老百姓富起來的辦法？”
    石更搖頭：“沒有。過去我剛到東平縣的時候，那里也是人多地少，可那里的主要原因是鹽堿地多，只要把鹽堿地的問題解決了，地少的問題自然就解決了。可古北不是，古北有大面積的草原，可耕種的土地太少，但你是不可能把草原改造成田地的。所以我就在想，能不能讓草原也發揮它的價值，而不是躺在那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睡大覺。”
    “草原能發揮什么價值啊？總不能賣草掙錢嗎？”胡雪菲想不到草原有什么價值。
    “我先賣個關子。明天咱們去草原看看，到時再跟你細說。”石更看了眼手表說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我得回去了。”
    胡雪菲伸手拉住石更的胳膊，嘟嘴道：“你留下別走了。”
    “你知道外面現在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咱們倆嗎？我要是在你這里過夜，我敢保證明天整個古北都會知道。”石更拍了拍胡雪菲的手背笑道：“我走了。”
    從招待所里出來，石更滿腦子都是“發展經濟”四個字。古北的情況要遠比他待過的伏虎縣和東平縣更加嚴峻，這也意味著他必須花費更多的腦筋去思考，去琢磨，如何給古北找到一條真正適合發展的道路。
    目前石更的想法是打一套發展經濟的組合拳，這個組合里有肥牛廠的重啟后擴大生產經營、有充分的利用草原轉換成經濟利益、有解決人多地少的根本問題。
    其中最后一條是石更最為看重的，也是他目前一點眉目都沒有的。在看來，真正的富裕一定是讓老百姓的口袋里裝滿錢，而不是政府的口袋里裝滿錢，如果政府富的流油，老百姓卻家徒四壁，那一定不是真正的富裕。
    “你怎么在這兒啊？不會是在等我吧？”石更在宿舍樓的門口看到了衛瑤在來回溜達，像是在等人的樣子。
    “沒，沒有，我等你干什么呀。”衛瑤緊忙否認道。
    “那你在這兒干什么呢？這都快九點了。”
    “沒什么事，就是沒事溜達，結果就走到這兒來了。你著急上去嗎？要是不著急，能陪我走走嗎？”衛瑤用乞求的眼神看著石更。
    “走吧。”
    三月的古北春寒料峭，尤其是深夜，在外面還是比較冷的。石更從招待所回宿舍樓一路上還好，這會兒明顯感覺到了涼意，緊忙把羽絨服的拉鎖拉到了頭兒。
    跟其他小地方一樣，一到了晚上，古北的大街上幾乎就見不到人了，車更是少見，只有昏黃的路燈照著孤獨的大街，顯得有些冷清。
    石更和衛瑤沿著大街一直往前走，走了半天，兩個人一句話都沒。
    看到衛瑤一副有心事的樣子，石更忍不住問道：“你怎么了？有事就說出來，沒準我還能給你出個好主意呢。”
    衛瑤遲疑了一下，說道：“今天下班回家，我媽跟我說任縣長跟她提了我和劉子驥結婚的事情，問我是怎么想的。”
    “你是怎么說的呀？”
    “我說我現在還不是太想結婚，想過兩年再說。可我媽說劉子驥家那邊著急了，他馬上就三十了，希望早點結婚早點生孩子。還說等他家那邊的意思是等劉子驥在市委黨校學習完了就領證舉辦婚禮。”
    “我覺得這就主要取決于你了，你得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劉子驥，是不是真的想要和他結婚過一輩子。如果你確定是，那早一點結婚也沒什么，反正早晚都得結嘛。如果你不確定，那最好還是早一點說出來，省著耽誤人家。”
    “我原來覺得劉子驥還行，可是現在我發現自己越來越不喜歡他了。我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的人，可如果一個男人連一條褲子都舍不得給我買，這樣的男人是不值得我托付終身的。可你知道，古北的情況很復雜，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鞏固家族地位，聯姻是非常好的一種手段。在這樣的背景下，很多人都不得不為家族做出犧牲。這就意味著我的婚姻并不是由我自己能夠決定的。”
    “那你愿意為家族利益而犧牲自己的幸福嗎？”
    “我當然不愿意。可就怕我媽要是逼我，我會堅持不住。”
    石更轉了轉腦子，說道：“如果你真是不愿意嫁給劉子驥，同時又想躲避開你媽的逼迫，倒也不是沒有一箭雙雕的問題。”
    衛瑤緊忙問道：“什么辦法？”
    石更詭秘道：“天機不可泄露，因為你現在還沒有到被逼婚的程度，真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會知道了。不過”
    “不過什么？”
    “我這個向來無利不起早，沒有好處我是不會幫忙的。”
    “你想要什么好處啊？”
    石更回頭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抓住了衛瑤的屁股蛋兒，壞笑道：“你說呢？”
    衛瑤紅著臉低下了頭：“只要你能讓我不嫁給劉子驥，怎么樣都行。”
    早上，石更和胡雪菲處理完手頭上的工作后，由石更開車，二人就離開了縣委縣政府去了草原。
    覆蓋在草原的上雪融化了以后，草原上重現綠色，春意盎然，生機勃勃。
    不管是滿眼的綠色，還是被雪覆蓋后的茫茫白色，石更每次來到草原，都會有種心曠神怡之感。胡雪菲也一樣，雖然上任之后她已經來過草原了，還是再次到來仍然有初見般的新鮮感。
    胡雪菲見石更半天不說話，只是一直漫無目的的往前走，東看看西看看的，就問道：“你不會是想讓我看草原的風景吧？”
    “當然不是。”石更伸手指著遠處問道：“看到那里了嗎？”
    “高速公路。應該是剛剛才竣工。我第一次來的時候還在施工。”胡雪菲說道。
    “我托人向交通部門打聽了一下，五月一號，這條高速公路就將正式通車。知道通車后意味著什么嗎？”
    胡雪菲搖頭，表示不知。
    “意味著古北到京天的時間將會大大減少。現在從古北去京天，從大河坐火車，時間準時的情況下，也得需要六個小時。而這條高速公路通車以后，按每小時一百公里來算，只需要三個小時左右就能到了。”
    “那又怎樣？”胡雪菲不知道石更究竟想要表達什么。
    石更笑道：“古北到京天的時間少了，商機就多了。這片草原就有了實現價值的機會。”
    胡雪菲蹙眉道：“你能不能別跟我拐彎抹角啊？我知道你很厲害。”
    石更伸手穿過胡雪菲的腋窩，抓住胡雪菲右邊的山峰問道：“你說的厲害指的是床上嗎？”
    胡雪菲拿開石更的手，嗔怒道：“討厭，趕緊說正事。”
    “我不知道你是否留意過，自打進入九十年代以后，報紙雜志上與旅游相關的新聞越來越多。”石更看著胡雪菲說道。
    胡雪菲想了一下，發現還真是，就點了點頭。
    “這說明改革開放以來，全國的形勢一片大好，老百姓兜里有錢了，自然也就愿意到自己沒去過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從長遠來看，我堅信，老百姓的收入越多，旅游業就會越發達。”石更踢到了一個石塊，就從地上撿起來扔向了遠處：“最近我一直在看地圖，看京天以北每個省份的情況。離京天最近的，有草原的地方，就是古北。而若古北若以草原為主題打造旅游業，輻射的將不僅是首都京天，還有津門這樣的大城市。這兩個地方人多而且有錢，久居城市也一定更愿意到草原這種遼闊的地方觀賞。要是能把他們吸引過來，那么所產生的效應將是非常巨大的，至少會吸引北方一大半愿意旅游的人。”
    “瞧你這意思，你想開發旅游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胡雪菲問道。
    “我從第一次來，我就有了這個念頭。之后順著這個念頭我想了很多很多，比如成立個度假村，建一個高爾夫球場，這個玩意兒是有錢人最愛玩的東西。還可以建一個射擊場，騎馬場，等等等等。還比如草原的季節性問題。春夏秋三季是到草原觀賞的最好季節，冬天雖然景色也很美，可是太冷了，而且白茫茫的一片，肯定不如其他三季對游客有吸引力，所以我又產生了建造滑雪場的想法。”
    “滑雪場？”
    石更伸手分別指了一下遠處的三座山說道：“那是武功山脈大峰嶺的三座山峰，主峰叫大缸山，海拔1447.9米，稍矮一點的叫二缸山，海拔1298米，最矮的是三缸山，海拔1050米。我查了一些相關的資料，要是在這三座山腳下建滑雪場，是完全可以建設亞洲，乃至世界頂級滑雪場的。而且滑雪場方面的資料我也查過，京天和津門雖然都有，但是規模都比較小。如果要是在這兒建成一個滑雪場，那”
    看到胡雪菲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石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胡雪菲一下子撲到了石更的懷里，緊緊地抱住石更說道：“你太厲害了，我真的是太崇拜你了！”
    胡雪菲對石更佩服的簡直是五體投地，她覺得石更不僅腦子靈活，而且想法超前。最厲害的地方就是能因地制宜，根據實際情況找到那個能夠發展經濟的點。要是讓她去想，她絕對不會利用草原發展旅游，更不會想到去建什么滑雪場。
    胡雪菲甚至覺得她能夠有生之年認識石更，簡直是她的一種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