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聽不明白話呀?我最后說一遍,不是我不想幫你,是我能力有限幫不了。為了你的事情,我已經找過巴山水很多次了,你不是也面見過巴山水嗎,是他那里再卡著你,我恨不得你現在退下來才好呢?!秉S建盛問道:“能聽明白嗎?”
“我能聽明白。但是我覺得在這件事情上,建盛書記你還是有能夠為我出力的空間的。這么多年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我對建盛書記和侯老師的誠意,二位一定是心知肚明的。老實說,我現在手里還有一些錢,可是一旦我退下來,我除了退休金我就再沒有來錢道了,我必須得為我的后半生考慮,所以我希望二位能夠考慮我的實際情況,照顧照顧我,可憐可憐我?!碧占t專的言下之意就是你們兩口子差不多就得了,我都給你們送那么多好處了,你們還想要多少算是夠啊,難道要不讓我活了嗎?
“沒有任何空間了。要是你別的事情,我或許在允許的情況下,可以幫你一把。但是在提前退休這件事情上,我真是幫不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要是沒事你就趕緊走吧,我還要休息呢,我就不送你了。”黃建盛起身就走,他覺得他已經沒有什么好再跟陶紅專說的了。
陶紅專也站了起來:“你就直接說個數吧,只要我能拿的出來,我絕沒有二話。咱們也就別兩次三番的了,這樣沒意思。”
黃建盛越是說幫不了,陶紅專就越是認為黃建盛想多要錢。
黃建盛氣的腦仁直疼,停住腳步,轉過身質問道:“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窟@不是錢的事!趕緊走人,我不想再看見你!”
陶紅專見黃建盛一再的得寸進尺,受不了了:“咱差不多就得了,殺人不過頭點地,還想怎么樣啊,非得要我傾家蕩產才行嗎?別欺人太甚了!”
“你什么意思啊?”黃建盛聽了感覺非常刺耳。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嗎?我提前退休的事情你能辦最好,不能辦也得辦?!?br/>
黃建盛一聲冷笑:“我要是不辦呢?”
“只怕你過去收的那些東西它們不會同意。”陶紅專心說你還憋著當省長呢,你要是不怕我更不怕。
“你這是在威脅我?”
“你要是這么理解我也不介意。我是被迫的,我沒辦法?!碧占t專攤手道。
“我告訴你陶紅專,你跟我好說好商量怎么都行,你跟我來這一套,你是錯翻了眼皮!想威脅我,沒門!”黃建盛雙眼冒火,臉色鐵青,太陽穴繃起的青筋微微發抖。
“我沒跟你好說好商量嗎?我給你們兩口子送多少東西你心里沒數嗎?這么多年你捫心自問,你除了幫我當上了市長之外,你還幫過我什么?我當市委書記你幫上我了嗎?在對付石更的問題上,你幫我了嗎?現在我想提前退休來求你,你還不幫我,你說的過去嗎?黃建盛你給我聽好了,今天你必須給我個痛快話,我提前退休這件事你幫還是不幫,你要是不幫,我就去京天告你,我看你能不能當上省長!我就不信這個邪了!
“你以為我黃建盛是嚇大的嗎?有本事你就去告吧!我祝你成功!”黃建盛轉身就上樓去了。
“好!那你就給我等著!”陶紅專說完就朝房門走了過去,摔門而去。
侯麗梅心急如焚,團團直轉,陶紅專真要是去京天舉報黃建盛,那黃建盛不就完了嗎?黃建盛要是完了,那她也不完了嗎?
想來想去,不能讓事情朝最壞的方向發展,就跑上樓去找黃建盛了。
黃建盛正坐在書房里生悶氣,侯麗梅進了書房說道:“你還是想辦法幫幫陶紅專吧,他要是真去京天告你,你就不光是當不上省長的問題了,你連現在的省委副書記都不了了,你不知道嗎?”
黃建盛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陶紅專聽不懂人話,你他媽也聽不懂是不是?我不是不想辦,我他媽辦不了,這件事就這么難理解嗎?你們的腦子都進水了嗎?”
“你說辦不了,陶紅專他不信啊。我也不信。就這么一件事你都辦不了?誰能信啊?”侯麗梅怒吼道。
“愛信不信,反正我是辦不了!”
“你辦不了你就等死吧!”
黃建盛“嘁”了一聲:“你以為他真敢去嗎?他要是不亂來,他還有機會平安落地。他要是這敢京天去告我,我真出事了,他好的了嗎?他可沒那么傻?!?br/>
黃建盛實在想不通陶紅專為什么會非要認為他一定能解決提前退休一事,就好像是他在攔著不讓陶紅專提前退休似的。雖然想不明白,可是黃建盛覺得陶紅專說去京天去他,那只是氣話,真要冷靜下來,陶紅專一定不會那么去做的,陶紅專不可能會選擇跟他同歸于盡。就算他能舍得當下的一切,只怕陶紅專都舍不得。
黃建盛現在非常慶幸他早一步做了打算,早就料到了與陶紅專這種利益關系到了關鍵時刻很難靠得住,否則陶紅專要是真去京天告他,他當省一事還就有可能會被攪和了。
侯麗梅冷靜下來想了想,黃建盛說的有道理,陶紅專應該說的是氣話,不大可能真會去京天告狀,畢竟黃建盛出事了也會連累道他。
“話雖然這么說,但是我認為也得做好最壞的打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焙铥惷氛f道。
“說的沒錯。所以從明天開始,我先出去住一段時間。”黃建盛說道。
“嗯。這樣也好?!焙铥惷吠蝗幌肫鹨患拢骸皩α?,展翼之前給我打電話,說是想回春陽”
“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行不行?現在哪有時間顧得上他呀?就讓他老實的在海川待著得了。”
“你聽我說完。不是去省臺。是去春陽臺。這樣石更不是就插不上手了嗎。”
黃建盛眼前一亮:“這個主意不錯啊。早怎么沒想到呢。這是展翼跟你說?”
侯麗梅點點頭。
“看來這小子是真不想在海川待了。來春陽也好,省著陶紅專那老小子再明里暗里地收拾展翼。回頭我跟春陽那邊打個招呼,辦這件事應該不難?!秉S建盛看了眼時間,打了個哈欠,起身說道:“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
陶紅專在黃建盛家的時候,那會兒心里想的真是如果黃建盛要是不幫他,他就去京天告黃建盛,跟黃建盛魚死網破??墒窃诨睾4ǖ穆飞?,當冷靜下來以后,陶紅專就猶豫糾結了起來。
就如黃建盛所說的那樣,陶紅專知道,他真要去京天告黃建盛,黃建盛出事了,他也好不了。他要是不去告,他還有平安落地的機會,畢竟現在他還沒有出事,石更未必一定會致他于死地??墒遣桓纥S建盛,陶紅專心里也不舒服,送了那么多東西,難道就這么打水飄了?
不甘心的陶紅專琢磨想要給予黃建盛一點顏色,只是辦法沒想出來的時候,他卻先被省紀委叫了過去。
“任書記?!碧占t??粗沃剡h面帶笑容,實際上心都糾成一團了。
接到省紀委的電話時,陶紅專都嚇壞了,對于到底要不要去春陽,他糾結了好半天,他真怕去了就被留下了。他很想打電話問一下黃建盛,可是想到當下他們緊張的關系,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想來想去,應該沒什么事,真要是想收拾他,早就派人過來帶他走了,絕不會打電話通知讓他去。這才下決心來去了春陽。
但去的一路上也是提心吊膽的。尤其是見到任重遠,緊張的程度都達到了頂點。
“你快退休了吧?”任重遠面沉似水。
“是的。七月份就退了?!碧占t專應道。
“你是老同志了,組織上信任你,一直讓你在一線干到最后,這可是一種莫大的榮譽啊,你可不能辜負組織上對你的信任啊。”
“那是那是,我肯定不會的。任書記叫我過來什么事???”陶紅專相信任重遠叫他過來肯定不是為了跟他說這些。
“最近收到了不少你的舉報信啊,舉報的內容可都是有鼻子有眼兒的,真要是查的話,對你的影響可是非常大的?!?br/>
陶紅專一聽,冷汗就下來了,心跳大鼓一般,嚇的腿直哆嗦,他使手使勁摁著自己的大腿,臉上想保持泰然自若,可是臉色卻非常難看。
“今天叫你過來,就是想提醒你,不要晚節不保啊?!比沃剡h提醒道。
“謝謝任書記的提醒,謝謝任書記,我一定會站好最后一班崗的?!碧占t專連忙說道,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從任重遠的辦公室出來,陶紅專一腦子的問號,他和任重遠素無往來,更沒有任何仇怨,怎么就好端端突然想到要提醒他了呢?這是任重遠的意思?巴山水的意思?還是黃建盛的意思呢?
考慮到最近和黃建盛的緊張關系,陶紅專不得不往他那兒想??墒钱吘篃o憑無據,也只能是猜測而已。
回海川走到一半的時候,陶紅專接到了陶海洋的電話。
“爸,我腿折了?!碧蘸Q笳f話帶著哭音兒,語氣之中透著痛苦二字。
“怎么回事???”陶紅專問道。
“我現在在春陽第一醫院呢,你過來吧,咱們見面再說。”
陶紅專讓司機馬上調頭回春陽。
到了春陽第一醫院,陶紅專在病房里看到了陶海洋,見其一條腿上纏著紗布,臉上鼻青臉腫的。
“你這是怎么搞的呀,出什么事了呀?”陶紅??吹絻鹤舆@個樣子,非常心疼。
“早上的時候,我剛到公司,就去了幾個警察,是春陽的,說要找我配合調查一些情況,我也沒再春陽干過什么違法的事啊,我就問他們是怎么回事,他們說到了春陽就知道了,就強行把我給帶走了。結果到了春陽以后,把我帶到了一個破舊無人到廠房,不分青紅皂白就開始打我,拿著鎬把專門往我的腿上打,打了足足得有半個小時,我這條腿,十有**是要廢了?!碧蘸Q笳f著話眼淚就下來了。
陶紅專眉頭緊鎖:“他們從始至終什么都沒說?”
陶紅專覺得總得因為點什么吧?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打人啊。
“打完我以后,他們中的一個人說,叫我以后小心一點,還說叫您管好自己的嘴。”陶海洋說道。
“你確定是這么說的?”陶紅??粗蘸Q蟮难劬柕馈?br/>
“就是這么說的。說叫你爸管好他的嘴,否則就要了你和你爸的命!說完就走了。爸,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見過任重遠后,陶紅專還不確定是黃建盛指使的,但是通過陶海洋這件事,陶紅專斷定就是黃建盛干的,不然還能有誰要叫他管住自己的嘴呢?顯然是黃建盛,怕他去京天舉報!
好你個黃建盛,你真是夠狠?。∧憬o我等著,我跟你沒完!
陶海洋的大腿是粉碎性骨折,需要消腫后手術,完全恢復至少需要三個月。
陶紅專不可能在春陽天天守著陶海洋,就把安意如叫到了春陽。
安意如很高興,不過讓她天天在醫院守著她也守不住,就專門找了個護工,安意如不會每天都待在醫院,樊慶龍那邊一有時間,她就會跑出去跟樊慶龍約會。
“陶市長,晚上有時間嗎,想去家里看看您。”明展翼給陶紅專打電話說道。
“在家呀。你過去吧,正好咱們倆一起吃頓飯,喝一點?!碧占t專郁悶道。
最近陶紅專的心情極度糟糕,每天晚上回到家都回一個人喝悶酒,一直喝到不省人事。明展翼打來電話,陶紅專覺得這個小子可以陪他喝點,也省著他一個人喝沒意思。
晚上,明展翼來到了陶紅專的住處。
“您這是怎么了?看著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明展翼一臉的關心和擔心。
陶紅專拿起酒瓶給明展翼倒酒,笑道:“沒怎么,就是最近事情有點多,有點累而已?!?br/>
“您可得多注意身體,畢竟是六十歲的人了,健康問題可是頭等大事?!?br/>
“謝謝你的關心。你今天過來是單純來看我嗎,還是有別的事情?”
“除了看您,還有就是向您道別?!?br/>
“道別?”陶紅專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舅已經把我調到春陽臺了,下周就過去?!?br/>
“哎呦,是嗎,那可得恭喜你了。希望你到了春陽以后,事業能夠更上一層樓。”陶紅專舉起酒杯說道。
明展翼拿起酒杯跟陶紅專碰了一下,說道:“謝謝陶市長?!?br/>
喝了一口酒,明展翼放下酒杯問道:“您提前退休的事情怎么樣了,有沒有什么進展???”
陶紅專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您沒去找我舅好好說說嗎?”
“說了,無濟于事。只能等著任期結束后退休了?!?br/>
“說實話,我一直以為我舅跟您的關系特別好,因為我知道這些年您沒少給我舅送東西。沒想到居然在這樣的一件事情上他會不愿意幫助您,這讓我真的感到很意外。我想也許是跟他一直在忙著當省長,沒有時間,不想在這個時候分心有關系吧?!?br/>
“他當省長的事情定下來了嗎?”陶紅專關心道。
“基本已經定了。我聽我舅媽說,巴山水最遲月底就會走,巴山水一走,錢全就會補位,到時我舅舅會上位。所以我舅最遲月底就能當省長。”明展翼拿起酒杯跟陶紅專碰了一下,一口干掉后說道:“我舅這個人不光是有資歷也有能力,他能當省長,主要是在京天的靠山很硬,我舅媽說很多人都想跟他競爭省長,但是現在已經紛紛全都出局了?!?br/>
“這么說你舅舅是碰不得摸不得嘍?”陶紅專冷笑道。
“可以說這么吧。據說也有人為了阻礙我舅當省長,在背后使絆子的,但是全都沒有管用?!?br/>
“那你也得叫你舅小心一點。沒管用可能是沒碰到茬子,真要是碰到了,別說是當不上省長,只怕副書記也難保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