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夢佳第二天早上醒的，睜開眼就難受地皺起眉。</br> “唔……”捂著頭吃痛，“嘶……”</br> 叢蕓坐在床尾的凳子上，枕著手臂睡著了。</br> 聽到響動，拄著胳膊抬起頭。</br> “你醒了？”</br> 馬夢佳想起昨晚，“昨晚沒出什么大事吧？”</br> 根據實際情況看，應該算大事。</br> “夢佳，你心里有個準備。”</br> 馬夢佳一聽慌了，“我沒被怎么樣吧？”</br> 叢蕓看她表情就知道猜歪了，忙解釋道：</br> “別亂想，你沒事。幫我們解圍的兩個男的受傷了。昨晚警察來還給我們仨做筆錄，對了，警察臨走的時候說了，等你醒了告訴他，他過來給你做筆錄。”</br> “鬧這么大？“</br> 叢蕓說：“其中一個胳膊都縫針了，見了紅了。”</br> “這么嚇人。縫了幾針？”</br> “五針。”</br> “另一個呢？”</br> “另一個臉上青了。”</br> “哦……”馬夢佳懸著的心稍稍落地，“我得感謝下他們。對了，你都有他們的聯系方式吧？”</br> “有，人你也認識。”</br> “誰啊？”</br> “嘉盛汽車宣總，還有他朋友。”</br> 馬夢佳愣了半秒，驚詫：“宣總？”</br> 太過于激動，洗過的胃抽疼下，馬夢佳捂著心口下，說：</br> “我胃這么疼呢。”</br> “你昨晚洗胃了，你喝的酒里有東西。”提起這茬，叢蕓想起另一件事，“你昨晚怎么跟那群人在一起喝酒？一個人多不安全。”</br> 馬夢佳也一肚子委屈，“誰想跟他們喝，一個朋友約我出去的。”</br> “哪個朋友？什么朋友這么危險的情況不把你帶走？”</br> 馬夢佳吞吞吐吐的，“嗯……就是朋友……”</br> 不對勁，她肯定有事瞞著。</br> “誰啊？你們怎么認識的？”</br> 問了半天，叢蕓終于聽明白了。</br> 昨晚穿藍色襯衫的男人把馬夢佳約出去吃飯，兩人網戀奔現，馬夢佳對他初印象不錯，聊得也很合拍，就轉戰到酒吧喝點小酒。</br> 半路碰到男的朋友們，開始輪番敬酒，馬夢佳不勝酒力，借故去衛生間給叢蕓打電話讓她來接，可萬萬沒想到，再回去喝的那杯酒就讓她不省人事了。</br> 事情已經發生，現在指責她也無濟于事，只能叮囑別再見陌生網友，網絡奔現不可靠。</br> 馬夢佳也后怕，“誰知道他這樣，吃飯的時候，看著挺陽光正直的，挺靠譜個人，不像壞人。”</br> “哪個壞人在自己腦門上寫字，告訴人他是渣男，是壞蛋？”</br> 馬夢佳吃癟地點點頭。</br> “餓不餓？我去買飯？”</br> “有點，我感覺胃酸，想吃熱乎的。”</br> 叢蕓起身去買早點。</br> 人剛走到門口，聽身后人喊：“叢蕓，”</br> “謝謝你。”</br> 叢蕓回頭笑下。</br> “等著吧。”</br> 剛出急診室大門，猛烈的陽光晃得人眼暈。</br> 叢蕓心想，今天高溫無疑了。</br> 又想起宣景受傷的胳膊，叢蕓拿出手機不好意思的發條消息過去。</br> 【醒了嗎？傷口疼不疼？】</br> 宣景半小時前就醒了，正在吃早點，看到叢蕓發來的消息回得也干脆。</br> 【疼】</br> “……”看到內容，叢蕓確定這是真疼。</br> 又問他：【你吃早飯沒？】</br> 宣景：【正在吃】</br> 叢蕓：【消炎藥按時吃，實在疼得受不了，吃片止疼藥】</br> 宣景：【嗯】</br> 叢蕓：【我朋友醒了，十分感謝你們，她想當面感謝你們】</br> 宣景蹙眉，他出手可不是為了她朋友。</br> 【不必】</br> 【她是實心實意的想感謝你們】</br> 【大可不必】</br> 看到回復的消息，叢蕓感覺他好像生氣了。</br> 【我不打攪你休息了，祝您早日康復】</br> 宣景再沒回信息。</br> 馬夢佳配合警察做完筆錄就出院了，看她慘白慘白的臉色。</br> 叢蕓說：“你跟張總再請一天假，回家好好養養。”</br> 馬夢佳所在的財務室與人事部在同層辦公，新來的人事主管不太好說話，想起她平時言辭犀利的樣子，搖搖頭說：</br> “算了，也沒什么事，還是去上班吧，不然全勤獎沒了。老家要蓋房子，我得出一部分錢。”</br> 既然她都這么說，叢蕓開車直奔公司。</br> 路上，馬夢佳開始跟叢蕓商量，要怎么感謝宣景。</br> 她打算出兩人的醫藥費和營養費，再請吃飯當面表示感謝，考慮到對方的身份，打算再買份小禮物。</br> 買什么禮物犯了難。</br> 公司里都傳叢蕓和宣景關系不一般。</br> 但叢蕓是馬夢佳在公司乃至這個城市里唯一的朋友，她了解她，也相信她的人品，絕對不會為了一筆訂單就使手段。</br> 所以，公司里謠傳的閑言碎語她是不相信的。</br> 叢蕓也感謝馬夢佳沒讓她去問宣景的喜好，這就是朋友間的默契。</br> 最終商定結果，給宣景買一副袖口，另一位朋友買套電動剃須刀。</br> 叢蕓把宣景的電話給了馬夢佳，讓她東西都準備好了再打電話約他們吃飯。</br> 可馬夢佳打不通宣景的手機，開始被掛斷，后來直接被拉黑。</br> 無奈之下，馬夢佳只能求叢蕓出面了。</br> 這光榮的任務，連拒絕的理由都找不到，只能應承下來。</br> 坐在辦公室，叢蕓看著手機發呆。</br> 想想前天還跟人義正言辭的說，除了公事不再互相打攪，今天又厚著臉皮聯系他，真是打臉來得猝不及防。</br> 猶豫再三，還是按下宣景的號碼。</br> 手機響了會兒被接起。</br> “喂。”</br> 叢蕓咬唇鼓足勇氣說：“宣總，我朋友想請你吃頓飯，表示感謝。”</br> 宣景說：“不用。”</br> “她真的想當面感謝下你們。”</br> “不用在意。”</br> “你，你是不在意，可我朋友心里過意不去，她知道你因為幫她封了五針，說什么也得請你吃飯。”</br> 宣景語氣嘲諷：“一頓飯換五針？”</br> “……”叢蕓一噎。</br> 平復下情緒才說：“不是這么算的，她準備了，”</br> 宣景絲毫不給叢蕓機會：“不需要。”</br> 叢蕓一再堅持，“這是她的心意。”</br> 宣景再次潑叢蕓冷水。</br> “不必了。”</br> 她無聲的嘆氣，“我很難辦。”</br> 宣景并沒有憐香惜玉，“關我什么事。”</br> “！”叢蕓太陽穴被氣得突突的跳，沒想到他翻臉比翻書還快。m.</br> “還有事嗎？”宣景冷淡的問。</br> 叢蕓拿出最后一絲臉面央求：“她就是想請你和你朋友吃飯。”</br> 宣景沒興致聊了，“沒事我掛了。”</br> 叢蕓急了，“宣景，”</br> 宣景握著手機，眸光深沉。</br> “算我求你，行嗎？”</br> 聽筒內靜默幾秒……</br> “時間，地點。”</br> 叢蕓忙說：“今晚可以嗎？一品食府？”</br> “七點，房間發給我。”</br> “好。謝蔚也麻煩你通知下，”叢蕓的內心如同被特赦般放輕松了，“不打攪你工作了，再見。”</br> ……</br> 暮靄沉沉，夜色漸起。</br> 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叢蕓和馬夢佳提前半小時來到一品食府。</br> 當看到宣景下車時，叢蕓也不知道為什么心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