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蕓徹底聽明白了。</br> 這哪里是一頓飯,分明是鴻門宴。</br> 她望著陸予諾,雖然不知道此刻的表情,但絕對稱得上難看。</br> 突然,想起許天寧和宣景都提醒過她,離陸予諾遠點。</br> 果然,前車之鑒,他們是懂這個女人的。</br> 陸予諾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br> “叢蕓,”陸予諾從叢蕓臉上看出端倪來,自責道:“要是你實在接受不了,這事就算了,我再想想其他人選。”</br> 叢蕓當即說:“好啊,你再想想其他人選吧。”</br> 陸予諾:“……”</br> 叢蕓看到她臉都憋綠了,咱倆之間,只能舍一個,本著末日世界現殺圣母的原則,舍她吧。</br> “唉……”陸予諾搖頭,“你不了解我爸,他這人看著走南闖北好像挺開闊的人,其實特別古板,思想也守舊,我哥因為是家里的長子,我爸什么事都由著他,只要是他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要不是我學業上一直爭氣,我爸絕對不會讓我進公司。”</br> 說到此,長嘆口氣。</br> 叢蕓狐疑,“你要繼承父親的產業,為什么還需借訂婚的由頭?既然,你父親已經看到你在經營公司上的成績,更該明白誰有能力誰經營的道理。”</br> 陸予諾無奈搖頭,“都說了,我哥從小就受到父親的偏愛,他想要的,就會得到。”</br> “他得他的,你爭取你的,反正你哥也沒你的能力,在公司里,誰會服他?”</br> 陸予諾眼神黯然,“沒離婚前,我還真被父親委以重任,可離婚后,他就不相信我了。”</br> “為什么?”</br> 陸予諾苦笑,“你知道我最羨慕你什么嗎?”</br> 叢蕓搖頭。</br> “你身上沒那么多枷鎖,也沒那么多必須爭得氣,也沒人跟你爭父母的寵愛。”說著說著,眼圈紅了,怕她看見,陸予諾轉過頭不讓叢蕓看到,偷偷抹掉眼淚。</br> 再轉過臉,又是如初的微笑。</br> “政帆是我爺爺留下的基業,在我爸這算是達到輝煌了,我父母原本以為我哥也是個商業才俊,卻沒想到是個榆木腦袋,他們生我也是想要個男孩,結果到了月份才知道我是女孩,可我媽身體不好,要是打掉我,她也難保,就這樣我被留下了。”</br> 叢蕓聽著心酸,也明白她的堅強不過是從小到大都在逼著自己獨立、優秀。</br> “我一直都聽話,學業也出色,父親看出我的經商天分,漸漸把公司的事務交給我處理,我哥看著生氣,但每次去告我狀,都被我爸給罵跑了。”</br> 說到此,叢蕓從陸予諾眼睛里看到了光,也許,這就是她心里一直追求的東西,被父母認可。</br> “直到遇見我前夫,他的確家里不算富裕,”</br> “不算富裕?”叢蕓對她的措辭表示懷疑。</br> “好吧,就是個窮小子,對,還有個詞,形容的更貼切——鳳凰男,他不光是個鳳凰男,還是個媽寶男,我心疼他,他心疼他媽,”陸予諾說起往事,沒有自怨自憐,反而多了淡然和灑脫,“當時,被他的甜言蜜語迷得暈頭轉向,跟家里都鬧翻了,我爸現在不信任我,也是因為我為了一個男人就跟他鬧翻了。所以,你從我這就能得到教訓,女人千萬不要戀愛腦,戀愛腦天打雷劈。”</br> “噗嗤……”叢蕓笑出聲。</br> “真的,心疼男人倒霉一輩子。”</br> 叢蕓聽著耳熟,“下句是不是給男人花錢,倒霉三輩子?”</br> 陸予諾也笑了,“是啊,我不光給他花錢,還把他也安排進公司,居于要職。他又把他的家里人,往公司塞。在政帆最輝煌的時候,他家憑借一家之力,差點把政帆搞破產了。”</br> 叢蕓咋舌,“這么恐怖。”</br> “是挺恐怖的,還好我及時止損,婚也離了,人也被我踢出公司,還給他拿了一筆不小的補償金,雖然心里有點不爽,但能擺脫渣男,付出什么我都愿意。還有一點我要感謝他。”</br> 叢蕓問:“什么?你還要感謝他?”</br> 陸予諾點頭,“他背著我在外面玩得太多,把身子搞垮了,每次都需要吃藥,所以,謝謝他不行,我們才沒有孩子這個剪不斷的牽絆。真要是有孩子,我們還不好離了呢。”</br> “予諾,你看得好開。”</br> 兩人推心置腹的聊了這么久,像極了多年的老友。</br> “所以,”陸予諾觀察叢蕓的臉色,“再次獲得信任的辦法,就是找一個商界里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的人結婚,強強聯合,才能讓他高看我一眼,再加上我的能力,得到公司的繼承權,是早晚的事。”</br> 叢蕓也覺得,陸予諾的想法的確是最可靠也最便捷的一條路。</br> “所以,能把宣景借我嗎?”</br> “不能。”</br> 陸予諾:“……”</br> 白聊!</br> “叢蕓,”陸予諾握住叢蕓的手,誠懇的眼神說:“我知道你和宣景感情好,我也是真沒辦法,不然也不會把主意打到他身上。”</br> 叢蕓艱難的抽出手,“男人有兩件東西不外借,一是車,二是女人,換做我也是一樣的,車和男人,不外借。”</br> 陸予諾說:“我又不能把你的車騎走了不還。”</br> 叢蕓雙手撐著額頭,“騎都不能讓你騎,還想借走。”</br> 陸予諾推叢蕓胳膊,“你不幫我,就看著我那棒槌哥哥繼承公司?”</br> 叢蕓撥掉胳膊上的手,“愛莫能助。”</br> “你能助的。”陸予諾把人搖晃得東倒西歪,“你放心,我和宣景之間就是假訂婚,而且也只有家里人知道。”</br> “你別晃我了,再晃也不可能讓你把我的車騎走。”叢蕓才發現,陸予諾真能磨人,“要不這樣,你給宣景打個電話,他同意,我肯定不攔著。”</br> “真的?”陸予諾問。</br> “真的!”</br> 叢蕓對宣景還是很信任的。</br> 陸予諾離開后,叢蕓長舒口氣,有借錢借車的還第一次聽說借男朋友。</br> 叢蕓給宣景發去消息。</br> 【忙嗎?】</br> 宣景正在開會,手機放在一旁靜音中。</br> 叢蕓等得忐忑不安,可遲遲等不到宣景的消息,她急得穿戴整齊就出門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