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的清晨是最美麗的,這里因為靠近海,可能受到什么季風影響,今天霧氣反而沒有那么重,但薄霧繚繞下的熱帶山林青翠欲滴,到處都只有蟲鳴鳥叫,一點都沒有任何一本菲律賓旅游指南里面提到這片島嶼的危險。</br> 危險總是來自于人。</br> 有時候巴克都有這種感慨,是不是傻一點,笨一點就能過得更好,北部山區那些山民早早的投向政府,從來沒想過獨立甚至政治訴求,現在就變成旅游區,自己享受自己的部族生活,和吳夢溪在那里的一段日子是真的很舒適,又或者對州府市區里面的那種近似于白色恐怖的高壓態勢也裝著不懂,享受那種表面上的安寧,也可以過下去,可偏偏人心就是這樣,見識越多,想法就越多,而利益這種永恒的魔鬼一旦繚繞心中,亂局就絞出來了,有時候完全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br> 現在他帶著自己的兩個小廝,坐在一片樹林間的高腳木樓上,比他在山區的那樹屋精美程度差遠了,很明顯就是個臨時居住點,周圍高高低低擠滿了人。</br> 半小時前,他們就被接上來,有那么一瞬間的劍拔弩張,但傷員被打了針嗎啡弄醒解釋后,巴克他們自然就變成了貴客,現在坐在旁邊觀察這被稱為蘇魯族的頭人們聚在一起開會。</br> 還很原始,這就是巴克的評價。</br> 幾乎所有男人臉上都有刺青,水平跟巴克身上的差不多,這點不稀奇,南太平洋島上很多都有這傳統,頭很長披散在腦后,身上穿的灰白衣裳應該是自己手工織造的,幾乎所有人都穿這樣和尚褂子一樣的服裝,腰間用皮帶布帶捆扎,少數人領口有繡上花色,看起來也不過是他們的女人手工現,并不是什么高級貨,大多數人都赤腳,但腰上無一例外都有一把長刀,準確的說是阿怒曾經用過那種帶著蛇形彎曲的詭異長刀,但站在外圍更年輕的那些漢子背上就背著長槍了,ak、m1、m16甚至g3、fa1步槍都有,巴克很想好奇的問一句,這么幾種槍支的彈藥都不盡相同,這幫人如何保證完備的彈藥供給呢?</br> 當然這時候不適合這樣問,因為整個局面好像燒紅的熱鍋,別說油鍋里的一滴水,隨便什么掉進去可能都會燒起來,維杰能聽懂一部分這里的土話,小聲翻譯:“他們爭論得很厲害,到底是遷移換地方躲避市長老爺,還是干脆決一死戰。”</br> 阿怒背上交叉背著兩支步槍,坐在巴克身邊低著頭一聲不吭的看著腳尖,從醒來以后就基本處于這種神游狀態,其實也算是后遺癥之一,要不停的戰斗到習慣于自己能掌控激動興奮情緒,才能跟巴克他們那樣,可那樣的后果就是,連自己正常的喜悅、幸福甚至沖動都能被自己控制了,也挺無趣的。</br> 對于都習慣帶槍的民族,巴克他們攜帶槍支上來,當然不會受到限制,現在巴克坐在旁邊腰上有兩支手槍,還把多出來的沖鋒槍給維杰掛上,這小子覺得是種信任,更熱烈了:“那個坐在上面的族長說他們已經躲了四十年,不停的退讓,特別是現在這個市長家族上臺二十多年來,從州府市區一直躲讓到了山里,從一百年前幾十萬人到現在的一萬多人,還得繼續躲避……年輕人們就更憤怒了……”</br> 那些站在外圍的年輕武士們臉上的憤怒,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不用翻譯巴克都明白,但他多看了兩眼那族長,看來這老小子也是戰前動員的好手啊。</br> 可現實的問題也很明顯,說起來上萬人口,去掉婦孺老弱也就千把個男人可以出戰,而且還散居在這周邊連綿山區中十多個類似公社一樣的宿營地里,這樣的規模的確是退無可退了,手里的武器看看最精銳的這些頭人衛士都五花八門,其他人就可想而知,估計這千把人去沖擊布桑加島,肯定都會被鐵錘他們帶著自衛隊打得落花流水。</br> 巴克瞇著眼在胡思亂想的訕笑,突然維杰就推他的手:“老爺!老爺先生!族長在問您!”</br> 巴克回到眼前:“嗯?”</br> 滿臉褶子還布滿刺青的族長拉長腔調也能說英語:“遠來的客人啊……你有什么建議?”不知道是老奸巨猾,還是巴克剛才瞇著眼臉上露出了什么不要臉的傻笑表情被看見了。</br> 巴克眨巴兩下眼睛:“建議?我沒有什么建議,我只是想問有沒有什么可以接近祈禱團的途徑,我想過去看看接觸一下他們?!?lt;/br> 族長指著自己一邊:“哦,我還以為你看上了我們最美麗的花朵呢……”這邊坐著幾個女孩兒,剛才進來給巴克他們端過山泉水的,現在一直偏腿席地側坐在旁邊好奇的打量巴克三人,巴克覺得自己兩個跟班表現一個過于低調一個過于亢奮,說不定都跟這個有關,不過自己剛才傻笑好像真是朝著這邊,連忙擦擦嘴看有沒有口水:“沒……我只是在想事情。”</br> 老族長又指自己另一邊:“法蘭哥說你在辛哈拉開槍殺人很專業,看起來你的隨從也很勇猛,希望你給我們點建議,只要我們能幫上忙的,一定能回報你!祈禱團我們也熟悉活動的區域……”這邊就是那個傷員,看起來也是個頭人的地位,不然之前也不會坐在草棚里了,但說歸說,老頭又轉過指另一邊的姑娘示意回報干嘛?難道人老眼明,這樣都能看出巴克好色貪花?</br> 話說這幾個姑娘黑不溜秋的跟周曉莉比,經理姑娘都是白生生了,只能說帶點山野氣息的伶俐,以巴克的眼光都給養刁了,哪有這種胃口,但能真的跟祈禱團聯系上,那就好,所以巴克摸摸下巴:“那么這位市長大人到底能調動多少人呢?”</br> 旁邊一個身材粗壯的頭人回應:“敢死隊有五百多人,警察有幾百人,裝備都比我們好,但肯定會申請政府軍來一起攻打我們,那就幾千人還有飛機大炮了!”</br> 哦,聽起來是好嚇人的感覺,但阿富汗游擊隊面對最尖端的美軍轟炸機和坦克裝甲部隊,不也打得風生水起么。</br> 關鍵還是在人,人能在這樣的戰斗中起到什么作用!</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