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婚后三
九月十日南直隸秋闈放榜,但消息提前就遞到孟紓丞手里,他知曉衛窈窈著急,收到消息后沒等散值,當即寫了便箋讓人送回府。
“柏哥兒是南直隸乙榜第五名,滿哥兒是第三十六名?!奔t玉讀給衛窈窈聽。
梁實滿今年才十八,尚未及冠,就算今年落榜,三年后再下場也不算晚,不過他這回能考中,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衛窈窈笑著嘟噥:“虧得他沒有說大話。”
梁實滿離京前,信誓旦旦地告訴她,他要參加完南直隸的鹿鳴宴才進京,衛窈窈當時怕晦氣,都沒有好意思潑他冷水,也幸好沒有說,要不然他該得意,反過來嘲笑她了。
而陳寧柏已經二十有四,上有父母,即使有兄弟一起奉養,但兄弟們也已成家,各自花銷不少,他的壓力比梁實滿大。
三年前便是因為替衛明貞守孝而耽誤了一場,衛窈窈知道他一向刻苦努力,高中是遲早的事情,但就怕出現意外,雖考三次四次,考到三四十歲的大有人在,但衛窈窈還是揪心,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能取的這樣好的名次,當真要為他開心。
衛窈窈讓紅玉去溫酒:“這樣好的日子,當然要慶祝一下?!?br/>
時節已過寒露,京師早入深秋,天氣愈發寒涼,酒也要溫著喝。
等孟紓丞回來,衛窈窈又問他王韶乙考得如何,北直隸也還未放榜,但孟紓丞肯定知道。
孟紓丞座下門生不少,衛窈窈看得出來,他最喜歡王韶乙這個學生,便是政務繁忙,也會抽空指點他學問,王韶乙自然也不會辜負他的教導,此番頭回下場,便拔得頭籌,北直隸榜首解元收入他囊中。
“恭喜,恭喜,說不定你要有個狀元學生呢!”衛窈窈驚嘆道。
孟紓丞笑了笑,只道:“明年春闈主考官是曹弗。”
衛窈窈知道此人,內閣是最講究排資論輩的地方,上任首輔楊泰績下臺后,次輔曹弗接任,聽說他是個脾氣剛直的,便是面對陛下也不留情面,常于陛下當朝爭吵,更重要的是,他與孟紓丞政見不合。
而王韶乙可是孟紓丞的得意門生。
“啊……那他會不會故意刁難?”衛窈窈小心翼翼地問。
“也許會,也許不會,總之不容易?!泵霞傌┚従徶鴵u頭,但他清楚王韶乙的水平,只是科舉不定因素太多,話不能說得太滿。
衛窈窈聽他說起往些年會試,殿試場上出現的各種意外,比如突然打嗝腹痛,比如面圣緊張結巴,千奇百怪的意外,層出不窮。
孟紓丞問她陳寧柏和梁實滿何時回京。
衛窈窈:“我寫信讓他們早點回來?!?br/>
他們可別貪玩,耽誤了行程,早些歸來,遇到不懂的,還能找孟紓丞問一問,再沒有比眼前這個內閣閣老更了解考官和陛下心思的啦。
孟紓丞本意也是如此。
她聽他講了許多,既是為王韶乙陳寧柏他們擔憂,又為孟紓丞驕傲:“那還是你厲害!”
十九歲的狀元呢!
衛窈窈在腦海中想象他少年時意氣風發的模樣,有些心熱,又有些可惜,她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見到啦。
繞來繞去繞到自己身上,孟紓丞清咳一聲,還是在她的眼神下忍不住笑了起來。
衛窈窈也跟著笑,端起酒盅喝了一口,舔舔嘴唇上的酒漬,回味無窮。
“別喝太急?!泵霞傌┨嵝训?。
她酒量不好,一杯就醉。
衛窈窈搖頭,手腕一彎,與他碰杯,豪爽道:“敬十九歲的狀元,干杯!”
孟紓丞無奈地看著她笑,他不是喜歡回想往昔的人,但因著她這句晚了十二年的祝賀,不經回憶起當年高中狀元時自己的心情,有些遺忘了,只肯定心情及不上現在。
他目光變得柔和,端起面前的酒盅十分賞臉,一飲而盡。
視線一直放在她臉上,看著她紅撲撲的臉蛋,幾乎能預料到她喝醉后的場面。
當然衛窈窈從不讓他失望。
衛窈窈黏黏糊糊地坐在他懷里,勾著他的脖子,含著他唇瓣,輕嘬他唇上的酒香。
沒味兒之后,又眼巴巴地瞅著他,催促他。
孟紓丞黑沉的眸子緊盯著她,拿起酒盅,遞到唇邊,抿一口低頭渡給她。???.??Qúbu.net
酒水從兩人唇角滑落,酒壺空了,襟口濕了一片。
衛窈窈手指戳戳:“臟了?!?br/>
孟紓丞握著她粉白的指尖親吻:“過會兒更衣。”
衛窈窈手指被他親得又熱又燙,她彎著眼睛,聲音里透著歡喜和蠱惑:“我們去沐浴,一起哦!”
浴桶里的浴湯涼了熱,熱了涼,水一搖一晃漫出浴桶,滴滴答答落了滿地,浴房里仿佛發生過一場的水災。
回到床上已經是后半夜的事情,衛窈窈早已經睡死過去。
衛窈窈夢中暈著一團迷霧,當她用力撥開擋住視線的霧氣,發現自己正坐在一輛寬敞明亮,陳設低調雅致的馬車里。
很是陌生的車廂,她嚇了一跳,忙起身往外走,卻聽外頭響起熟悉的聲音。
“恩榮宴結束了,三爺出來了,你去迎?!?br/>
“好。”
是景碤景碩的聲音。
不過,三爺?
孟澈?這個稱呼衛窈窈只想到孟紓丞的三侄,但景碤他們怎么會和孟澈在一起?而且孟澈外放到浙江任職,不在京城呢!
衛窈窈腳步下意識的遲疑了,慢吞吞地坐回長榻,低頭看看自己,卻發現她身上還套著白日里穿的那身明藍色的立領長襖,半開的窗戶透著日光,瞥見出窗外春意盎然的景色,有些熱,她撓撓頭,好像處處透著詭異。
想多了,心里難免開始發毛,額頭冒了熱汗,但背脊竄出一股涼意,她挪了挪屁股,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出去問問景碤,她甫一抬腳,車廂門就從外拉開,她抬眸對上了一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衛窈窈剛一喜,笑容忽然僵滯。
不對!
衛窈窈眼睛瞪大,眼前的孟紓丞年輕一些!
見他半彎著腰,身上穿著挺闊平整的深色藍羅袍,頭戴進士巾,巾邊簪著兩朵花,當真是清雋俊朗!難得的好相貌!好氣質!
大概是年紀輕,出身貴胄,年少得志,即便刻意收斂,但眉眼間仍帶著一絲傲氣,并不討人厭,只覺得分外勾人。
衛窈窈眼里閃過驚艷,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心里美滋滋的,這人是她的呢!
孟紓丞卻是眼睫一動,皺眉,往后退了一步。
他疏離冷漠的眼眸里閃過毫不掩飾的排斥,衛窈窈回過神,想起景碤的話,恩榮宴?他身上分明是狀元郎的裝束!所以這是十九歲的孟紓丞!
孟紓丞不咸不淡的上下打量她,瞥了一眼掛在車廂外面的孟氏旗標,像是在確定自己沒有上錯馬車。
確定之后,眉頭皺得更深,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淡聲叫人:“景碩!”
“誒,誒,誒!”衛窈窈還沒有弄清眼下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這是做夢?還是怎么了?
但他已經猜到他想做什么了,忙往車廂角落里躲藏。
得了孟紓丞的傳喚,景碩和景碤從旁過來,瞧見車廂內的陌生女子,臉色齊齊突變,他們竟然沒有聽到任何動靜,這簡直是他們的失職。
看著年輕了十歲,滿臉懵然的兩人,衛窈窈有些想笑,但嘴巴還未咧開,便被他們的充滿殺意的氣勢鎮住了,慌里慌張地解釋:“我不是壞人,我是你們三老……,三爺的妻子!”
她說著自己點點頭,又朝孟紓丞喊:“我是你未來的妻子!”
她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著孟紓丞,但他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衛窈窈嘴巴控制不住地扁了扁!很是委屈,但又安慰自己,他現在不認識自己,要同他好好說話。
聽他放肆的話,景碩和景碤更加羞愧,他們竟然讓一個瘋子進了孟紓丞的車廂,不由分說地上了馬車,走進車廂,就要拉她下去。
衛窈窈被他們拉著胳膊,都快急死了,大聲說:“景碤景碩,你們放開我!”
“三爺,這人是蓄謀已久?!本按T轉頭向孟紓丞稟道。
這不連他們的名字都打聽到了!
孟紓丞站著車廂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顯然不為所動。
衛窈窈腦海中閃過靈光,推搡著景碩景碤:“我不是壞人,我有證據!”
衛窈窈摸摸身上,卻發現她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自己的證據。
她努力鎮定下來,咽了咽喉嚨,指著孟紓丞說:“但只能說給他聽!”
但三人根本不聽她的,衛窈窈被景碩他們從坐塌上拖起來,衛窈窈一邊跟著他們往外走,一邊冷笑一聲:“孟晞!你右臀上和左胸乳首下方各有一顆紅痣!”
景碩和景碤一愣,下意識地看向孟紓丞,像是在求證。
十九歲的孟紓丞再沉著鎮定也比不上三十歲的孟紓丞,他臉色沒繃住,白皙的面皮漲得通紅,修長白凈的手指攬過寬袖的青色緣邊,遮住清瘦精致的手腕,隨著手臂背到腰后:“不知羞恥!”
他竟然這樣說她!
衛窈窈瞬間垮下臉,難以置信地盯著他,剛要說話,猛地下墜,穿過一團黑霧,身體一沉,她看著熟悉的帳頂,眨巴眨巴眼睛,倏地轉頭看向身旁,捏起拳頭。
孟紓丞胸口一痛,似乎是被人狠狠地錘了一拳,一陣悶痛,他倒抽了一口涼氣,還沒睜眼,手臂下意識地朝身旁攬去,落了空,他睜開眼睛。
朦朧的月色,暗淡的燭光,映照著衛窈窈那張充滿怒氣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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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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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