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天弓虎狠厲的眼神射向文四兒，他身邊立刻站起來幾個戴斗笠的黑衣人。
文四兒一看不好，趕緊就往文家的方向跑。
天弓虎一個眼色，李威和幾個手下立刻就去追文四兒。
文四兒拼命飛奔，身后的匪兵緊追。
迎面的路人被沖開，撞上的攤子被掀翻……
銀鎖攤前。水魚兒正流連著，被找來的水上飛一拍腦袋，牽著她就走。
這時文四兒被匪兵追著跑向這里，引起一陣騷亂，水上飛和水魚兒聞聲看去。
文四兒看匪兵追近，操起路邊一根竹竿就掃向他們，匪兵后退。
水上飛一看，馬上跑去文四兒身邊：“文四兒，咋個回事？”
文四兒：“是虎幫！”
水上飛驚：“你快去文家報信，我給你擋著！”
水魚兒立刻也撿起路邊一根竹竿扔給水上飛：“哥，接著！”
水上飛接過竹竿攔住幾個虎幫匪兵，沖文四兒喊：“快去呀！”
文四兒飛奔。
水上飛手握竹竿，舞得虎虎生風(fēng)，匪兵一時近不了他的身，躲晚了的還被打倒在地。
可是突然傳來一聲水魚兒的驚叫，水上飛側(cè)目一看，發(fā)現(xiàn)她被趕來的其他匪兵抓住了。
水上飛擔心地喊：“水魚兒——”
天弓虎和倉滿就站在水魚兒身邊，倉滿拿匕首對著水魚兒的脖子。天弓虎威脅水上飛：“你再動，我就要她的命。”
水魚兒掙扎著，卻掙脫不開。
水上飛一愣神，被身后的李威猛地擊倒在地，頓時涌來幾人按住他，捆起來。
天弓虎下令：“帶走。”
水上飛和水魚兒被匪兵堵上嘴拖走。
寧靜的文家大門口，兩個守門的家丁站得筆直。
依稀有文四兒的呼喊聲傳來：“不好了……”
守門的家丁聞聲看去，只見文四兒踉蹌飛奔而來。
文四兒越來越近，跑到門前的臺階下，喊：“快，快，虎幫殺來了……呃……”
一支飛鏢射中文四兒的背心，他瞪大了眼睛倒在家門的臺階上。
守門家丁大驚，抬頭一看，遠處幾個虎幫匪兵正追來。兩個家丁忙架起文四兒的尸首就往門內(nèi)跑，大喊：“快關(guān)門！所有門都鎖上！”
“嘭”文家大門關(guān)上，“啪嗒”落鎖。
田田一手捧著肚子，一手拿起桌上的小竹船：“這個小船倒是可以送給水魚兒，她也還是個小妹娃呢。”
秀秀笑著點頭：“哈哈，對頭，等會兒她來了就送給她。”
突然一個家丁匆匆跑來：“大少奶奶不好了，虎幫殺來了，還殺了文四兒！”
大家意外，田田大驚，一下站起：“快，趕緊防備！找阿公調(diào)兵！”
幺孃扶著田田，和秀秀、文孝信匆匆來到文太公房門前。
田田急迫地拍門：“阿公，阿公——快開門吶！”
幺孃也叫起來：“爹，爹，快開門……”
屋內(nèi)毫無動靜。文六順聞聲趕來，驚詫：“大少奶奶，出啥子事了？”
田田：“大管家，虎幫帶人往文家來了！可阿公屋里咋個沒得動靜？”
文六順：“不對！老太爺一向起得早，莫不會出事了？”他趕緊推門。
門一下就開了。田田等搶進屋內(nèi)，只見文太公仰躺在竹躺椅上，昏睡不醒。
眾人同時驚呼：“阿公！”“爹！”“叔公！”“老太爺！”
幺孃撲上去，著急地：“爹，你這是咋個了？”
田田提醒她：“幺孃莫慌，快救人！”
幺孃醒悟過來，一把撈起文太公的手，開始把脈。
眾人緊張地看著幺孃和文太公。
幺孃：“不像是發(fā)病，一定是吃了哪樣?xùn)|西。”說完，她趕緊從隨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個荷包，從里面取出一粒丸藥放進文太公嘴里。
緩緩地，文太公在眾人的注視中睜開眼。
田田：“阿公！”
文太公看著眼前一干人等，開口說話：“你們咋個都來了？”
田田：“阿公，虎幫帶著槍朝文家來了，請您趕快調(diào)動人手！”
文太公吃驚地：“快，扶我起來。”
幺孃扶起文太公，文太公顧不上想更多，伸手就往腰間摸去……他赫然發(fā)現(xiàn)腰牌已不在那里！
文太公急道：“腰牌呢？我的腰牌不見了！”
文六順連忙：“老太爺，是不是擱別處了？”
文太公：“不會，衣裳都沒換過。”
田田想了想：“阿公，這太湊巧了，虎幫打來、您昏睡、腰牌又不見了……我覺得像要出大事！”
文太公皺起眉頭，立刻吩咐：“六順，你去把護商隊的家丁都找來，其他人跟我去兵器房。”
眾人領(lǐng)命各自走出。
隨著文家兵器房的門推開，文太公和田田等人的臉上頓時顯出震驚和沉重。
——原本放置槍支彈藥的架上空空蕩蕩，只剩下屋角堆放的一些刀和弓弩。
文太公大怒，問一旁看門的家丁：“你不是守著門嗎，槍呢？！”
家丁：“老太爺，二少奶奶一早拿著腰牌來，把槍都領(lǐng)走了。”
田田驚呼：“……蘭蘭？”
文六順也慌忙跑來：“老太爺，不好了，護商隊的人都被二少奶奶喊走了。”
文太公恍然：“這就曉得了，昨晚蘭蘭給我送過神湯，原來是她偷了腰牌。”
秀秀不解：“蘭蘭這是要做哪樣？”
田田有種大難前的鎮(zhèn)定：“不管哪樣，現(xiàn)在找回人和槍已經(jīng)來不及了。阿公，看來虎幫是有備而來，那肯定是不破文家不甘休。現(xiàn)在家中沒有火器，對付他們很難，要不我們趕緊從后門走，躲上山保住人再講。”
幺孃膽小地：“是啊爹，躲躲吧。”
文太公搖頭：“我文家百年大族，沒有敵人一來就逃的道理。這里宅子深，虎幫就是闖進來，一時也討不到便宜。我?guī)说挚梗倥扇藳_出去搬救兵，你有身孕，帶著老幼們躲到山上去。”
田田堅決地：“不，我留下跟您一起防守……”
這時，又有家丁來報：“老太爺，虎幫包圍了院子，家里所有門都被堵起了。”
文太公聞言，對田田嘆息道：“現(xiàn)在，你也走不脫了。”
田田果決地：“阿公，我們馬上集中家里所有人，這里還有些武器，女人用弓弩，男人用刀，大家一起守護文家。”
文太公點頭，眼中迸射出犀利：“好，事已至此，文家的人，準備迎敵！”
所有的人：“是。”
文太公和田田帶著手持刀和□□家老幼婦孺直奔大門口。
文孝義也匆忙來到，他看了看文太公身后一眾人，急問：“阿公，出哪樣事了？你們有哪個看到蘭蘭沒？”
文太公氣惱地責(zé)問他：“你還有臉問？我問你，她偷腰牌、帶走護商隊，你都曉得嗎？有沒有你的份兒？”
文孝義大驚：“她真的……？”他不敢再說下去，頓時又害怕又擔心。
然而不待他們細究，院門外已傳來雜亂的腳步和人馬聲，似乎土匪眾多。
院內(nèi)的人都警惕地看向大門。
幺孃害怕起來，渾身發(fā)抖地往后退縮，秀秀忙摟住她的肩。
文太公：“田田，你來發(fā)命令吧，當初跟王教官學(xué)了那些個戰(zhàn)術(shù)戰(zhàn)法恐怕今日要派上用場了。”
田田點頭，然后將一把刀遞給文孝義：“孝義，虎幫要對付文家，你拿好這個。”她又轉(zhuǎn)身吩咐其他人：“大伙兒都聽好，青壯家丁和丫鬟在院子里作防備，老人和小娃娃都退到屋里守起。我和孝義帶幾個人守這里，孝信帶人去守后院，秀秀帶老幼進屋。現(xiàn)在大家散開、找地方隱蔽，等虎幫的人一進來，我們就開戰(zhàn)！”
大家領(lǐng)命，各自散去。
文孝義帶青壯埋伏，文孝信帶人跑向后院，大家在院子各處各找隱蔽處備戰(zhàn)。
秀秀帶老幼進屋，她把手足無措的幺孃也拉了進去。
文六順勸著文太公：“老太爺，您還是進屋去吧！”
文太公堅決地搖頭，扔掉拐棍，很英武地舉起手中大刀：“我又不是老弱，進屋做哪樣。我要砍了這幫土匪，給他點教訓(xùn)，莫以為我文家好惹！”
田田只得叮囑文六順：“大管家，你多護著阿公！”
文六順重重點頭，與文太公藏身在廊柱后。
田田也走到一個墻角躲起來。
屋里已經(jīng)有三個老幼婦人，秀秀拉著幺孃進了屋，幺孃已嚇得六神無主，不斷念叨：“咋個辦咋個辦，虎幫來了，咋個辦……”
秀秀關(guān)上房門，嗔怪：“你咋個這樣膽小，真不像文家人。”她看了看屋子，把幺孃帶到墻邊的大床前：“來，幺孃，你躲床下去！”
幺孃拉住秀秀的手：“你呢？”
秀秀邊把將幺孃按進床底，邊說：“我得去幫田田他們，你莫怕，藏好了。”
幺孃躲到床下不動了。秀秀打量一下，覺得安全，轉(zhuǎn)身出去，把門關(guān)好。
虎幫的大隊人馬涌在文家門外，他們掀開頭上的斗笠，從衣服下、柴簍里、背篼里抽出□□、長槍。
天弓□□在馬上，拉住馬在原地打著轉(zhuǎn)。天弓虎看著文家緊閉的大門，狂笑：“哈哈哈哈，痛快！原來他文家也曉得害怕，也有當縮頭烏龜?shù)臅r候！”
李威上前道：“爹，看來文家真的空了。要不，文老頭一定會叫人在外面就攔起，不會閉門不出。”
天弓虎：“哼，閉門不出又哪樣，莫說一道門，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也攔不住我。來呀，給我把門撞開！”
立刻上來一隊匪兵，抱著一根木樁，沖向大門。
“咚，咚……”撞門聲回響在院中，不安而不祥。
院子里。田田慢慢抬起弓弩，瞄準院門處。
文孝義握緊了手中大刀。
文太公和文六順在廊柱后嚴陣以待。
文家手握刀劍或□□年輕男女們在各自藏身之處舉起武器；沒有刀和□□，舉起手中燒火棍、菜刀、鍋鏟……
孝信和幾個家丁在后院隱蔽好，備戰(zhàn)，他們緊張地盯著后院門……
藏在屋內(nèi)門后的人緊貼著墻一動不動。
柜子后的老婦人抱緊小孩，小孩把頭埋進大人懷抱。
躲在床下的幺孃也聽見了撞門聲，她瑟瑟發(fā)抖，嘴里輕輕念叨：“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她舉起袖子擦著頭上的汗。
匪兵們抱著大木樁撞門，隨著“咚”又一聲撞響，門“吱呀”被頂開。
匪兵們丟下大木樁就往里沖……
門內(nèi)“嗖嗖”射出一支支利箭……
“啊——”前面的匪兵們慘叫著中箭倒地，后面的匪兵紛紛退卻。
天弓虎怒罵手下：“格老子的慫包！”說著抽出腰間的槍，沖著門內(nèi)就“砰”放了一槍。
門內(nèi)一個舉著□□丫鬟被打中，倒下。
天弓虎又沖匪兵大喊：“看到?jīng)]有，文家沒有槍，怕他個卵！現(xiàn)在是虎幫占上風(fēng)，都給老子上，殺光文家人！”
匪兵們頓時囂張起來，紛紛舉槍向門□□擊，同時借著槍火壓制，沖進院門。
虎幫眾匪兵端著槍涌進了文家。
文家家丁大喊著：“上啊！”沖出來攔住匪兵，在短距離內(nèi)，趁對方還沒開槍，舉刀就砍。
虎幫后方的匪兵趕緊開槍，朝那些殺敵的文家家丁射擊。
文家的女人們從暗處發(fā)射弓弩，狙殺虎幫打冷槍的匪兵、掩護男人們殺敵。
隨著一聲聲槍響，火光迸射與硝煙彌漫中，有更多的虎幫匪兵闖入文家；匪兵站著、蹲著、趴著沖文家青壯射擊……
天弓虎和李威占據(jù)有利位置，兇狠地向文家射擊……
怒吼與刀光閃爍中，文家的男人們揮舞大刀，女人們不停將箭搭上弓弩、發(fā)射；菜刀飛向敵人的面門，燒火棍敲向敵人的腦袋，鍋鏟砍向敵人握槍的手……人人都英勇應(yīng)戰(zhàn)。
田田冷靜快速地從背后箭筒抽箭、搭上弓弩、射箭，幾乎漸箭箭中的。
秀秀跑出來，一下就遇到一個匪兵，她一愣，被匪兵抓住。
田田看見秀秀危險，一箭射中匪兵。
秀秀見匪兵倒地，看向田田，然而她馬上臉色一變，揮手就向田田這邊扔來一個東西。
“咚”田田身后的一個匪兵被秀秀的飛棒打中額頭，田田立刻回身補射一箭，匪兵倒地身亡。
飛棒在空中旋轉(zhuǎn)著又飛回秀秀手中，她沖到田田身邊，倆人相視一笑。
孝信等人已經(jīng)與倉滿帶領(lǐng)的少數(shù)匪兵打起來，也是一番激烈的交戰(zhàn)……
文孝信藏身在花叢中，貓著腰靠近一個正不停射擊的匪兵，猛一起身就將他撲倒，倆人在地上翻滾搏斗。
文孝信被匪兵壓住，他歪著頭看見地上有塊石頭，伸手一把抓起石頭就砸向匪兵后腦勺。匪兵歪倒，文孝信一把推開他。
倉滿要往上沖，卻看見左右匪兵紛紛中箭，剩下的人不多了。突然，他胳膊上中了一箭，他便趕緊轉(zhuǎn)身，狼狽地逃出后門。
一個匪兵舉槍對著文孝義，文孝義卻飛快就地前滾，匪兵還沒重新對準他，就被文孝義當面一刀。另一個匪兵又舉槍沖了過來，文孝義一閃身躲到廊柱后，“砰”一聲槍響，子彈打在廊柱上，爆出一團火花。
長廊里、花園里，到處陷入混戰(zhàn)……
有虎幫的人倒下，也有文家的人倒下……
沒有槍的文家畢竟處于弱勢，被逼且戰(zhàn)且退……
田田、秀秀頑強抵抗……
“咣當”門被撞開，有匪兵闖進屋。文家老幼婦人奮力與之搏斗。
趴在床下的幺孃看到許多腳就在床邊交錯、進退，她驚慌地拼命往里縮。
“砰砰”有槍聲很近地接二連三響起。
幺孃嚇得一下捂住耳朵。她還在不停地輕聲念叨：“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噗”文家老幼婦人的尸體倒在床前，一個丫鬟倒在另一處。
幺孃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又立刻緊緊閉上，并死死捂住耳朵，扭過頭去。
文孝義邊打邊走地向匪兵揮刀砍下，漸漸往文太公方向移去。
文六順揮舞一桿紅纓槍護著文太公，一邊催他：“老太爺，太危險了，您還是進屋吧！”
文太公掄起大刀就砍翻了一個匪兵：“我能打！”
天弓虎在李威等人越戰(zhàn)越狠，突然，天弓虎停止攻擊別人，在人群中搜索。
文太公和文六順背靠背，毫不畏懼地殺敵。
天弓虎看到了文太公，“哼”一聲冷笑，舉起了槍。
文太公再次掄起大刀，正要揮下，“砰”卻被一槍擊中胸口，頓時一個踉蹌。
文六順驚呼：“老太爺——！”一把扶起文太公，捂住文太公胸前冒出鮮血。
附近的文孝義聞聲看來，痛喊：“阿公！啊——！”一刀砍死面前纏斗的匪兵，沖到文太公身邊。
田田一咬牙，轉(zhuǎn)身對準天弓虎，“嗖”地發(fā)出一箭。
天弓虎舉槍正要再次射擊，他身邊的李威發(fā)現(xiàn)射來的箭，一下將他撲倒在地，李威肩膀被箭射中，“啊”發(fā)出慘叫一聲。
田田藏在隱蔽處，恨恨地盯著天弓虎和李威的方向，又搭上一箭，射出。
天弓虎幾次想冒出頭來開槍，都被田田的箭逼得又縮回去，惱怒之下只好后退，叫人把受傷的李威扶出去。
秀秀則保護著田田，用自己的弓弩射退發(fā)現(xiàn)了她們藏身處、試圖接近的匪兵。
文孝義在田田射箭的掩護下，和文六順架起文太公往屋內(nèi)撤退。
又一個匪兵被田田射中，倒在近前。田田看了看匪兵死者手中的槍，慢慢蹲下身子，試圖移向那里，伸出手想夠著那把槍。
一把長槍在暗處指向了田田，隨著田田的移動，漸漸瞄準她。
田田還差一點點就拿到那把槍，那一刻她的心思完全都集中在那里，絲毫也沒有察覺自己處在了危險中。
“砰”一聲槍響，冒出硝煙——
田田一下往后背靠在墻上，瞪大了眼睛。秀秀趕緊回身扶住田田。
而舉槍對著田田的匪兵卻被一槍爆頭，仰面倒地身亡。
田田愣愣地探頭看了看倒下的匪兵，又抬頭看槍響的方向——
突然出現(xiàn)的文孝禮正站在那里，一邊舉槍戒備，一邊回頭向田田笑了笑。
田田驚喜萬分：“孝禮！”
文孝禮又打死兩個匪兵，閃到田田躲藏的地方，對她和秀秀說：“走，進屋！”
文孝禮護著田田和秀秀也撤進了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