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文孝禮和田田剛進屋,氣呼呼的秀秀和文孝信就闖了進來,把文孝禮和田田嚇了一跳。
秀秀一把抓住田田:“大少奶奶……”
文孝信一把拉住文孝禮:“大少爺……”
秀秀\文孝信異口同聲地:“他太過分了\這日子沒法過了。”
秀秀和文孝信相互瞪了一眼,又轉向文孝禮和田田,再次異口同聲:“這日子沒法過了\她太過分了。”
田田和文孝禮相互看了一眼,都是一笑。
田田:“剛好了沒得兩天,今天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文孝禮:“有話慢慢講,你們是心有靈犀了,我和田田可還糊涂著呢。”
秀秀:“他欺負我。”
文孝信:“明明是你欺負我。”
秀秀不服氣地:“我手藝比你好,是你要跟著我學本事,我講的話你當然要聽。”
文孝信同樣不服氣:“手藝好是自己講了算的么?誰講我跟你學本事了?那叫相互切磋,你那百寶囊里的東西哪個不是我給你出的主意?”
秀秀:“出主意管啥子用?做不出來就等于沒有,再講你昨天做的機關鎖明明是我的主意。”
文孝信:“那是因為你做不出才告訴我的。”
秀秀:“不是我的主意你想破腦殼也想不出。”
文孝信:“不是我做出來你還不是死活做不出。”
秀秀提高了聲音:“你胡攪蠻纏!”
文孝信也不遑多讓:“你胡攪蠻纏!”
秀秀和文孝信互相瞪著,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田田和文孝禮相互看了一眼,會意地一笑,他們二人在一旁一邊吃著水果,一邊喝著茶,有滋有味地看著秀秀和文孝信斗嘴。
田田:“接著吵,我的茶還沒喝完呢。”
文孝禮故意看向田田:“要不要再來些瓜子、花生?”
秀秀急了,大叫起來:“田田……”
田田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文孝禮也跟著笑了起來。
文孝信不滿地:“大少爺,大哥,你太不厚道了,有你這樣對兄弟的么?”
文孝禮:“那有你們這樣鬧脾氣的么?多大的人了,還整天像個三歲細伢崽。”
秀秀小孩般地較起勁來:“他不講理,就是不承認我比他強。”
文孝信:“我個大男子會不如你個小妹娃?”
秀秀:“你哪里比我強?”
文孝信:“我哪里都比你強。”
眼看兩個人又要開始沒營養的斗嘴,田田連忙攔住了他們。
文孝禮:“好了好了,都莫吵了,兩個人過日子天天你爭我奪的有啥子意思嗎?”
秀秀:“沒意思。”
文孝信:“我也覺得沒意思。”
田田突然一本正經地:“沒意思就莫再勉強了,就莫在一起過了。”
秀秀和文孝信一時都傻了眼。
文孝禮馬上明白了田田的意思,便也板起臉:“明天我就跟阿公講,請他老出面去跟你們兩家的長輩打招呼,日子過不下去干脆就分開,也省得天天鬧得雞飛狗跳的。”
秀秀和文孝信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一起叫了起來:“不要。”
秀秀看了一眼文孝信,有些訕訕地撅起嘴。
文孝信陪著笑對文孝禮說:“大少爺,不不,大哥,沒那么嚴重吧?”
田田嚴肅地:“嚴重,當然嚴重,文家上下哪個不曉得,你們成親以后整天在一起鼓搗機關暗器,放著家里的事情不管,把家里弄得亂七八糟,長輩們抱怨不去講,你兩個自己還要吵來吵去,芝麻大點小事也不放過,與其這樣大家都不得安生,不如你們索性分開,各過各的的清爽日子去。”
文孝信下意識地就想反駁,可看了一眼秀秀,還是訥訥地把話咽了回去。
秀秀連忙說起軟話:“大哥大嫂,是我們不好,那個,是我們不懂事理。”說著偷偷用手捅了捅文孝信。
文孝信:“對對,是我們不懂事理,以后我們不吵嘴了,我讓著她就是了。”
秀秀又要急:“咋個是你讓著我?”
文孝信立刻又頂了回去:“當然是我讓著你啊,你有啥子好讓我的。”
秀秀:“你……”
文孝禮連忙打斷秀秀和文孝信:“哎哎哎,還吵是不是?要不你們現在就跟我去找阿公講清楚吧。”
田田:“孝信先把休書寫下。”
秀秀嚇了一跳,立刻閉嘴,還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嘴吧。
文孝信也連忙擺手:“莫慌,莫慌,不吵了不吵了。大哥大嫂,這事就別驚動太公了,我們,我們就是隨便耍耍……”
秀秀捂著嘴巴也跟著連連點頭,接著又滿臉堆笑地:“對頭對頭,我們不是真的吵嘴,隨便耍耍,孝信啊,我們裝的太像了,都把大哥大嫂給騙過去了,以后我們莫再開這種玩笑,你看他們都當真了……”
文孝信:“要得要得……”
秀秀也不管田田和文孝禮的態度,拉著文孝信就往外走:“天不早了,讓大哥大嫂休息吧,我們先回去吧,先回去了。”
文孝信喊了一句:“要得,大哥大嫂我們走了……秀秀,我們回去還做機關嗎?”
秀秀把胳膊搭在文孝信的肩膀上:“挖陷阱,你跟我去挖陷阱吧。”
文孝信:“大晚上的挖啥子陷阱。”
秀秀:“晚上挖別人才不曉得嘛……”
田田和文孝禮目瞪口呆地看著秀秀和文孝信就那么走了,相互看了一眼,撲哧一聲都笑了出來。
田田:“這兩個人呀,還沒長大。”
文孝禮看了田田一眼:“像細伢崽沒啥子不好,要不,我們也出去耍吧。”
田田一愣:“啊?都這樣晚了。”
文孝禮學著秀秀的口氣:“晚了別人才不曉得嘛。”
田田看著文孝禮期盼的眼神,不禁也笑了起來,點了點頭:“要得。”
文孝禮呵呵一笑,拉著田田就跑了出去。
“咚”地一聲,一顆炸彈在桑植的陣地上爆炸。
穿著紅軍厚棉衣的冉天放大叫一聲:“臥倒!”他和幾個戰士應聲撲倒在地,爆炸過后,冉天放抖抖身上的渣土,左右看看,好在其他戰士也沒事。
冉天放罵道:“格龜兒子,還挺猛,這次敵人圍剿可是下了血本嘍!”他舉起長槍就打,旁邊的戰士也開槍。
石凳兒冒著槍炮貓腰跑過來:“一班長,連長讓咱們四排去印刷廠,你去通知二班、三班,我去通知四班,趕緊組織大家到廠里搬運機器。”
冉天放:“是。”將長槍背起,向周圍幾個戰士一揮手,大家迅速跟他跑去。
石凳兒則朝冉天放相反的方向跑去。
河邊,一隊紅軍人馬艱難地走來,有的肩扛擔挑,有的三、五人一組趕著馬車,馬車上運著沉重的機器設備,這些都用大油布包裹著。
冉天放背著個大包也夾雜在隊伍中。
忽然,石凳兒趕的一輛載了機器的馬車陷入沙石中,眾人忙奮力推車,想替馬車解圍。
張勤騎馬從隊伍前面調頭回來,看見冉天放忙催促:“一班長,你們的速度太慢,敵人馬上就要追上來了。”
冉天放指著笨重的機器:“連長,這些大家伙太沉,能不能丟掉一部分?”
張勤:“不行。這些是大部隊轉移時留下的最后一批物資,領導特別囑咐過,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丟棄。”
冉天放:“明白,連長放心,一定完成任務。”說完,放下背著的大包,跑到受困的馬車邊,一起推車。
張勤也下馬,加入推車人的行列:“聽我口令。一、二、三,推----”
眾人一起使勁,終將馬車推動向前。
冉天放剛要背起剛才的大包繼續往前趕。
張勤忙拉住他:“一班長,前面都是這樣的沙石路,得想個辦法避免馬車再陷進去。”
冉天放為難地:“這……”想了想,忽然看著旁邊的河水靈機一動,“有了。停下,大家都停下。”他沖著隊伍大聲喊。
石凳兒莫名其妙:“跑都來不及,停下做啥?”
冉天放繼續大聲招呼:“大家趕快把機器搬下來,馬車卸了,把車輪拆了。”
張勤著急起來:“冉天放,時間已經很緊迫了,你不要在這里胡鬧。”
冉天放信心十足地:“連長,我這個主意肯定行。”
不一會,三個被馬車改裝成的簡易木筏,載上了沉重的機器。
石凳兒站在木筏上,準備撐船:“連長,我們先走了。”
張勤:“路上小心。”
石凳兒點頭稱是,然后和兩個戰士各自撐著木筏順流而去。
張勤看著遠去的木筏,贊賞地一捶身邊冉天放的肩膀:“你小子還真有辦法,把馬車改成木筏,順流而下,既省時又省力。”
冉天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得憨厚而質樸。
張勤轉而招呼隊伍:“現在輕裝前進,天黑前趕到黑山口。”
大部隊繼續前進。冉天放和張勤從水邊走向隊伍。
冉天放邊走邊問:“連長,到了黑山口以后咱們再往哪去?”
張勤:“貴州。中央要在那里創建新的根據地,在廣大無堡壘地區尋求有利時機,轉入反攻,堅決粉碎敵人的‘圍剿’。”
冉天放:“那主力部隊已經成功轉移了?”
張勤:“對。咱們師掩護主力突圍得當,現在得趕緊追上去,要不了多久,就能跟大部隊在貴州會師了。”
冉天放:“太好了,到時候一定要打個漂亮的翻身仗。”
張勤點頭笑笑,警衛員牽過了馬,張勤接過韁繩,上馬朝前而去。
冉天放扭頭朝來時的方向望去,心情復雜地自言自語:“田田,這次要去的地方離你更遠了,你我各自保重。”說完,繼續趕路。
山路上。冉天放招呼隊伍向前行進,一隊人馬浩浩蕩蕩……
山坡。冉天放等紅軍埋伏在山坡上,大家各自找掩體隱蔽起來……一隊國民黨軍隊漸入包圍圈……冉天放下令,紅軍向國民黨軍開火……國民黨軍狼狽應戰……子彈、手榴彈橫飛,一處處爆炸起火……
草地上。戰士們原地休息,冉天放默默寫信。張勤命令大家起身,冉天放收起紙筆,和大家繼續前進……
冉天放的心聲:“田田,你肯定沒想到,我死里逃生活了下來,是紅軍救了我,我現在也是一名光榮的紅軍戰士……我所在的師團擔任著掩護紅軍二、六軍團主力部隊轉移的任務。一路上,我們遭遇到大大小小的戰斗,同志們并肩作戰,不怕流血犧牲,取得了一個又一個的勝利,我也在戰斗中不斷成長。田田,你也許不能理解我現在所做的事情,但是我相信,我的選擇是對的,你一定會支持我,我盼望著能早日再見到你……”
河街茶樓外。街上如常,人來人往。
雅間內。海有力站在窗口,觀察著街面上,然后對正在等候的海鎮長說:“爹,你干啥子還要約天弓虎見面,還要和他講清爽?是他們自己犯傻,笨得個要死,去鑿文家的船也不和我們支應一聲,還讓文家抓個正好,上次打文家也是,沒占得半點便宜,難不成倒要我們給他們個交代?”
海鎮長鎮定地:“哪個給他交代喲,正因為他們笨,所以才要講清爽,以免以為我們拿了他們的錢財,又不給他們辦事。”
海有力:“我們給他們辦的事還少嗎?”
海鎮長:“總而言之,我們要對付文家,還需要虎幫在中間搞事情。”
海有力明白了,他點點頭,正好望見窗外倉滿和李威喬裝走來。海有力:“”他們來了。
海鎮長點頭。
不一會,李威、倉滿出現在房間門口,和海鎮長抱拳打招呼。
海鎮長伸手:“請坐,大刀把子怎么沒來?”
李威:“本來是要來的,臨出門突然頭疼的老毛病發作,就讓我帶話,請鎮長大人見諒。”
海鎮長明了:“大刀把子一定還在怪我,這次是本官疏忽,讓你們白白損失了兩個弟兄,大刀把子心里有氣,我不介意。”
倉滿忙說:“不敢,不敢,鎮長大人誤會了。那兩個小子命該如此,哪個叫他們不聽警告,偷偷下山,是他們自找的,怨不得別個。”
海鎮長:“唉!你們不曉得我的難處。這次文家報了案,我總不能袖手旁觀。再者,是你們那兩個人自己承認鑿船,我若有意包庇,文太公和各寨寨首肯定不依,到時候懷疑到我與你們之間互相牽扯,就滿盤皆輸了。”
倉滿:“我說鎮長大人也不是糊涂之人,您做如此決斷一定有您的道理。”
海有力:“我爹講了,現在還不到跟文家撕破臉的時候,所以一切還都要做得像樣些才好。”
李威:“曉得,真是讓鎮長大人費心了。這次的事也怪我們魯莽,大刀把子講了,以后還得靠鎮長大人多幫扶,我們的結盟的心愿實實在在,等消滅了文家這個心頭大患,一定重謝二位。”
海有力:“沒得二話,自己人就是自己人。”
李威、倉滿大笑起來。
海有力也跟著笑了。
海鎮長則笑得很陰。
桌上擺著李威送的首飾盒,里面珍珠、翡翠裝滿了寶貝。海有力翹著二郎腿,從里面拿出一個扳指戴在手上,美滋滋地欣賞。
朝天椒走進來,看見桌上的首飾盒,又看看海有力得意的樣子,沒有理他,徑直往里走。
海有力倒是心情極好,炫耀起來:“站住!看看老子今日得了多少寶貝,想不想要一個?”
朝天椒:“哪里得來的?”
海有力:“虎幫拱手送上來的,這些個土匪,手里還真有不少好東西。今天老子高興……”說著,在首飾盒里挑了串項鏈,“給,算是賠你的刀了,戴上讓老子看看。”
朝天椒嘲諷:“天曉得是搶來的還是騙來的臟物,我才不要,我要爹娘留給我的刀。”
海有力不快地一瞪眼:“臭女人,又給你臉面了是不是,愛要不要,格老子的,我拿去給狗當鏈子也不糟踐在你身上。”將項鏈扔回首飾盒。
朝天椒直言不諱:“我勸你也莫要,虎幫都是些殺人成性、魚肉百姓的亡命之徒,他們的東西不干凈!”
海有力火了:“我日你先人板板,啥子時候輪到你多管閑事。”
朝天椒:“虎幫咋個會白白送你東西?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軟,他們要喊你做壞事你咋個辦?再講公公他身為一方父母官,拿著政府的俸祿,要讓外人曉得你和土匪來往就會連累到他,你這是知法犯法,助紂為虐!”
海有力抬手給了朝天椒一個耳光:“你個臭女人,我打不死你,還敢一套一套地講!在羅龍鎮我爹就是政府,我們海家的規矩就是王法,老子我想干啥子就干啥子,誰也管不起。你以后話再多,我扒了你的皮!”
朝天椒捂著臉,又急又氣:“你還有沒有得良心,這是私通土匪,你就不怕公公曉得了追究,你就不怕遭報應?”
海有力惱羞成怒,狠狠踹了朝天椒一腳:“我日你先人板板,報應,老子現在就讓你嘗嘗啥子叫報應!”
朝天椒掙扎著站起來,猛地掙脫開還要廝打的海有力,奪門跑了出去。
海有力氣急敗壞地一擼袖子,罵道:“格老子的,敢跑,給我站住。”說著就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