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素秘密離開了新帕依提提,前往位于南大陸最南端的一片古老雨林,這里已經(jīng)屬于西道門統(tǒng)治的邊緣地帶,無論是圣廷的福音,還是西道門的教化,都沒能留下太多影響,只是倉促地留下了幾個腳印,證明自己曾經(jīng)來過,便匆匆離去。
北大陸的人自詡文明,認為南大陸野蠻,而這片更南方的地域則被這些所謂的文明人認為是野蠻中的野蠻。
在這里還有幾個部落,因為足夠偏僻和貧窮,僥幸躲過了圣廷的滾滾車輪,后來西道門也顧不上他們,反而讓他們僥幸坐大。
這里十分排外,情況也比較復(fù)雜。從信仰方面來看,有蟲人信仰,也有部分北方死神的信仰,還有地獄使徒的信仰,甚至是一些不知名邪神的信仰,別說血祭了,還保持著日常吃人的習(xí)俗。
想要將其剿滅,使其歸順?biāo)f廷帝國,十分困難。這里一山連著一山,一山接著一山,連綿不絕,林木參天,路少人稀,瘴氣橫生,可謂是此地天然屏障,這就像過去的中原王朝征伐土司,只要土司退守山中,中軍大軍便很難有所作為。
如果僅僅是動用空中力量進行打擊,且不說近乎大海撈針的浪費問題,就是能找到目標(biāo),意義也不大,因為這么一大片雨林群山,各種洞穴比比皆是,除非把山炸塌鑿穿,否則只能是壓制,而不能逼迫其投降。而且這不是只能待在原地不動的城邦,隨時都能化整為零,以部落為單位分散各處,依托地利的優(yōu)勢,使大軍無法形成決戰(zhàn)之勢,最終靠著一個“拖”字訣,用后勤的壓力逼迫大軍先行撤軍。筆趣閣
唯一的辦法就是以少量精銳力量搗毀其上層,使其群龍無首,然后趁機派兵進駐此地,將其打散,遷往其他各處。
所以齊玄素這次只帶了烏圖一個人。
此時兩人正站在一處高崖上,俯瞰下方的一個聚居點,那里沒有太多石制建筑,更沒有那些高大的金字塔神殿,大多建筑都是木質(zhì)結(jié)構(gòu),幾乎與雨林融為一體,若不仔細觀察,很難發(fā)現(xiàn)。
烏圖整個人都裹在黑袍之中,指著下方的聚落說道:“齊真人,這就是一個蟲人村落,這里的孩童從小就被傳授各種技藝,以捕獵為生,磨煉技巧,每年死在獅豹口中的孩童不在少數(shù),能活下來的孩童大多好戰(zhàn)。”
齊玄素開啟眼竅的身神,極目望去,果然看到在聚落——或者說村子,按照中原人的習(xí)慣,姑且稱之為村子。在村子的正中央位置,一群孩子,從四五歲到十幾歲不等,大概有十幾人,正在一個大人的帶領(lǐng)下鍛煉體魄,出拳踢腿,有模有樣,滿臉認真。
為首的那個中年男子,古銅色的皮膚,滿臉精悍神色,正如教頭一般來回巡視,觀察著一眾孩子的動作,不時進行糾正和斥責(zé)。
齊玄素問道:“這些孩子也被植入了蟲卵嗎?”
烏圖搖頭道:“并沒有,‘筑基丹’十分珍貴,不可能所有人都有,這就要進行篩選,挑選一些有資格的孩子服用,包括打獵,都是篩選的手段。所以他們的世界也很簡單,就是修煉,除了收集神力之外,一切都為修煉服務(wù)。”
齊玄素繼續(xù)觀察著那個村子的情況。
在村子里還有許多成年男子,身材魁梧,也在鍛體,虎虎生風(fēng)。
還有一些白胡子老人,背負著雙手,不時點頭。
這些老人的地位顯然很高,更在青壯年之上,應(yīng)該是類似長老的存在。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在一名老人的帶領(lǐng)下,村子里的人開始集合,然后來到一座神龕前,朝著里面的神像祭拜。
因為角度的問題,齊玄素?zé)o法看到神龕里的神像全貌,問道:“那里供奉了什么?”
“一個木雕的女人形象,不過又有些蟲類特征,應(yīng)該是蟲人的蟲后,在他們的神話中,將其視作始祖。”烏圖回答道。
齊玄素感嘆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祈禱之后,村子里的成年男子離開村子,開始一天的捕獵,老人們則給孩子和少年傳授一些功法神通。
蟲人的功法神通有很大的迷惑性,哪怕是道門,在最開始的時候都沒能識別出來,所以沒有服用“筑基丹”同樣可以修煉的,只是效果沒有那么立竿見影。
同時齊玄素也將耳竅的身神開啟,可以聽到具體的聲音。
有些孩子聽了一會兒便不耐煩了,開始纏著老人講一講外面的世界。
老人說:“外面的世界很大,動輒幾萬里,一個人走上一輩子也走不到頭。而且外面十分危險,有許多異族,還有魔道修士,窮兇極惡。”
一個孩童問道:“什么是魔道修士?”
老人道:“他們占據(jù)了東大陸和南大陸,按照東南西北中分為五方魔教,統(tǒng)治我們這塊大陸的便是西方魔教,教主叫澹臺震霄,強橫無比,能夠搬山拔岳,便是幾十萬人的巨大部落,也擋不住他的三拳兩腳。西方魔教的副教主叫宮甫,擅長使用法術(shù),焚山煮海,吸魂奪魄。還有一個未來的教主皇甫極,得了現(xiàn)任教主澹臺震霄的真?zhèn)鳎w魄堪比荒古巨獸,殺人如麻。”
孩童們聽得失神,過了一會兒,又問起其他的魔教。
老人說道:“其他四個魔教都在其他大陸,不過也經(jīng)常有其他魔道修士來到我們的大陸,前不久就來了一個姓齊的魔皇,雖然不能與西方魔教的教主相提并論,但也不容小覷,據(jù)說是中央魔教的少主。”
一個少年問道:“村長爺爺,魔皇是什么?魔教都是怎么分級的?”
這些蟲人雖然在其他大陸,但還是保持了中原的習(xí)慣,將這里視作一個村子。
老人撫著胡須道:“魔教分為九品十二級,九品最低,從九品到五品只能算是魔人,到了四品以上才算是魔教高層,四品是魔師,三品是魔靈,二品就是魔王了,二品又分為兩種,低一級的是魔王,更高一級的叫魔皇。一品也分為兩種,低一級的是魔宗,高一級的是魔尊。”
孩子們都聽傻了,這么復(fù)雜呢。
不過孩子的好奇心是無窮的,又問道:“村長爺爺,魔尊上面還有沒有更高的?”
老人一臉嚴肅:“當(dāng)然還有,那就是超品了,是魔圣。幸好我們的大陸沒有魔圣,魔圣只在其他大陸,而且據(jù)說上一代魔圣已經(jīng)隕落了,現(xiàn)在的魔教只有魔尊。這些魔尊之間多有不合,經(jīng)常大打出手,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孩子不由一陣歡呼雀躍,一個孩子問道:“村長爺爺,魔圣是怎么隕落的?”
老人嚴肅的臉色上竟然有了幾分虔誠,沉聲道:“是被我們的女神娘娘殺死的。”
孩子紛紛望向神龕內(nèi)的木雕蟲后,滿臉崇敬。
齊玄素也有點意外和驚訝,那個姓齊的魔皇該不會就是他吧?所謂的魔圣該不會是以玄圣為代表的道門大掌教吧?
倒還真抬舉他,直接給他算成魔皇,等于提前升了參知真人,還是少主。不知道作為“魔尊”的地師認不認這個少主,作為“魔宗”的周夢遙認不認這個少主。
最后齊玄素感慨道:“教育得從娃娃抓起。”
在蟲人的語境下,道門雖然坐擁四海,但是壓迫世人,不得人心。雖然道門解決了歷朝歷代都沒能解決的問題,但鎮(zhèn)壓了蟲人,仍舊是邪惡的,眾生無不想推翻道門。
烏圖道:“齊真人,你不是想知道‘筑基丹’的分配嗎?正戲馬上就要來了。”
果不其然,老人給一眾孩子講了一會兒故事,又傳授功法,再讓孩子修煉了一陣,便要測驗。
他先讓孩童和少年們排成一隊,然后取出一個水晶球,讓他們依次把手放在水晶球上。
然后老人依次宣布成績。
一個少年把手放在水晶球上。
“藥天,煉氣初期!”
聽著老人的聲音,藥天面無表情,嘴角帶著一抹自嘲,可藏在衣袖下的五指卻是狠狠握拳,以至于指甲都刺入了掌心之中,可他卻渾然不覺。
在他身旁立時響起一陣嘲諷。
“還是初期?這么長時間了,可真是個廢物。”
“仙兒會看上你,真是瞎了眼。”
“要不是看在仙兒的面子上,早就把你趕出去了,你哪有機會在這里白吃白喝?”
藥天低下頭去,不敢去看這些人,默默地退至一旁,與周圍的眾人有些格格不入。
“下一個,金仙兒。”
隨著老人的聲音響起,一個清秀少女走上前來,略顯瘦弱,一雙漆黑的大眼睛十分靈動。望向藥天的時候,她微微皺眉,難掩關(guān)切。
藥天對她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金仙兒把手放在水晶球上,老人高聲說道:“金仙兒,煉氣期大圓滿!”
一瞬間,響起一陣贊嘆聲音。
那可是煉氣期大圓滿!距離筑基期就只剩下一步之遙,放眼同齡人,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金仙兒不理會這些贊嘆之聲,快步來到藥天身旁,輕輕挽住他的胳膊,輕聲安慰。
齊玄素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烏圖,這些孩子不該被植入蟲卵。”
烏圖微微低頭:“請真人放心,交給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