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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挑撥之信

    降書收了,歲貢再加三成。
    新繼位的畢勒貢一定壓力很大。
    消息傳到秦安,程卿卻一點不同情畢勒貢。
    這是蠻人敗了,若蠻人打贏了,現在整個大魏都看別人心情安排,可不僅僅是加三成歲貢那么簡單。
    畢勒貢送的歲貢,在程卿看來根本不能彌補大魏的損失。
    不過程卿也不意外,她早就猜到了師兄會主和。
    不用打仗了對大魏才好。
    唯有榮九很是憂愁,萬萬沒想到是畢勒貢當了齊國新君,他以后還怎么去草原?
    “有何不敢的,畢勒貢當齊國皇帝,你才無需怕他。”
    畢勒貢和阿古拉不一樣,若阿古拉還活著,縱是戰敗都有膽子殺榮九,畢勒貢卻不敢。
    畢勒貢的皇位坐的不穩呢,大魏這邊稍有風吹草動,畢勒貢會更難。
    再怎么厭惡榮九,畢勒貢都不能殺榮九。
    程卿安慰榮九:“等過段時間,你或許就能光明正大去草原,不用當私鹽販子了。”
    聽起來是要給榮九弄個官方憑證。
    頂著程卿棄徒的身份,榮九做事很不方便,能自由出入秦安縣,榮九很是高興。
    榮九在高興之余,又有了新的擔憂:蠻人戰敗,西北沒了戰亂的紛擾,程卿和何婉應該就要大婚了。
    這讓榮九心中發堵。
    他以為程卿尋賀禮的名頭偷偷刺探,程卿白了他一眼:
    “大丈夫當先立業后成家,秦安如今還有許多事等著本官做,本官怎能沉陷兒女之情中因小失大!”
    程卿的理由冠冕堂皇,榮九且喜又愁。
    喜的是程卿一心搞事業沒有成親的打算,愁的也是如此。
    這一年年拖下去,師娘……不,何小姐怎么辦呀?
    程卿確實是沒騙榮九,蠻人戰敗了,不代表她不忙。
    她覺得自己在秦安縣應是待不了太久,在有限的時間里要把想做的事做完,可不就是忙碌么。
    和何婉繼續以未婚夫妻名義捆綁?
    當然不會。
    等程卿從秦安離任時,就是她和何婉解除婚約之時,何婉已經無需再借程卿的勢,如果說經歷淮南旱災、蠻人圍城,都沒把何婉打垮,今后有再多的風雨,何婉都能獨當一面了。
    至于程卿自己,她同樣是無需嫁未婚妻的當擋箭牌。
    別人肯定還會關心她的婚事,但她說一句“不想娶”,如今又有誰能強迫她娶妻?
    新啟二年,一切都不同了。
    孟懷謹登基兩年,西北戰事平定,他可算是把這個皇位坐穩了。
    孟懷謹穩,程卿就穩。
    ……
    蘭州。
    齊國一交降書,整個蘭州的氣氛完全不同了。
    鄴王府既已遷到蘭州,蘭州就是西北當仁不讓的中心城。
    打仗時,蠻軍想攻下蘭州,蘭州城是靶子。不打仗了,蘭州城是西北的權力中心,街上的商鋪鱗次櫛比爭相開業,繁華不亞江南,塞上明珠之稱毫不摻假。
    蟬衣將失去記憶的刑綱帶回了鄴王府。
    蕭云庭身體比從前好,早早換下了裘衣,穿上了夾袍,無仗可打,蕭云庭有些寂寞。
    “王爺,您看這事兒……”
    刑綱該怎么安置,蟬衣做不了主。
    蕭云庭懶洋洋道:“你看他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
    蟬衣認真想想,覺得是真的。
    若不是失憶,一個絕世高手,怎會淪落為奴隸?
    刑綱和蟬衣不一樣,蟬衣從小就是受鄴王府培養的,知道蕭云庭是主子,習慣了婢女身份。
    刑綱卻有絕世高手的傲氣。
    不過蕭云庭這樣一問,蟬衣還是有些警醒,“您是擔心刑綱是故意被婢子發現,好讓婢子將他帶回來?”
    刑綱是刺殺阿古拉的英雄,也是新皇的人。
    如果是新皇刻意安排的……蟬衣額頭有冷汗沁出。
    “婢子把他趕出府吧!”
    反正都把刑綱帶了回來,趕出府就是讓刑綱流落蘭州街頭,蘭州有錦衣衛在,肯定能認出刑綱,不管是給刑綱治傷還是看病,都不關鄴王府的事了!
    蟬衣自覺已經很對得起刑綱,不虧良心。
    蕭云庭卻阻止了她,“趕走他,還有別人,就算是刻意為之,本王難道就怕了?你去找大夫來替他看傷。”
    不管是不是孟懷謹安排的,蕭云庭都不怕。
    他正愁打完仗太無聊。
    蕭云庭很想知道孟懷謹下一步會怎么做。
    西北有戰事時,孟懷謹需要鄴王府,需要西北軍。
    如今蠻軍打敗,眼見著十年內恢復不了實力,而俞顯所掌大軍沒有撤走,孟懷謹若是想做什么,正是時機。
    蟬衣給刑綱找的大夫就是小磐。
    小磐認出刑綱就哭了。
    “……刑叔。”
    鄴王府竟然把刑叔找到了,不行她得快點通知程卿少爺。
    蟬衣按住她,“你還是先給他治傷吧。”
    小磐眼角掛著淚使勁點頭。
    刑綱心想,這個小姑娘認識自己呢,真好。
    跟著蟬衣回到蘭州城后,刑綱漂泊無依的心就定了。
    雖然他還是什么都想不起來,但他對蘭州城感到熟悉。
    這個地方,他肯定是來過的。
    小磐給刑綱把脈,又查看刑綱臉上坑坑洼洼的疤痕,刑綱還反過來安慰小磐,“已是無礙了,不疼的。”
    現在不疼,曾經肯定很疼。
    這傷口不像是刀劍之傷,也不是擦傷,倒像是被什么東西腐蝕出來的,遍布刑綱的半張臉。
    雖然他的眼神很安寧,有疤痕的那半張臉,眼睛都受了波及。
    小磐把脈后先憂又喜。
    “這脈象,倒和典籍里記載的相似,我要回醫館翻翻書。”
    小磐回去一趟,不僅是翻了醫術,還把師傅馬老大夫帶來了,馬老大夫給刑綱診脈,確認了小磐的猜測。
    刑綱武功全失,不是失憶想不起來招數,是中了毒。
    他的臉就是被毒液腐蝕的。
    那毒就在刑綱的體內,破壞刑綱的經脈,讓刑綱無法蓄力聚氣。
    “這是陶不言師門毒經上記載的,陶不言真是可惡,死了都要害人!”
    刑綱中毒時,陶不言還沒死呢。
    那時候陶不言是和阿古拉一個陣營,刑綱刺殺阿古拉,阿古拉有陶不言準備的保命手段很正常。
    蟬衣問小磐能不能治,小磐懂醫理,卻沒有實踐過,只說自己要試試。
    蟬衣去回稟蕭云庭,蕭云庭的注意力卻已經不在刑綱身上了。
    桌案上扔著一張拆開的信,上無抬頭,下無落款,寫著“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兩句話。
    蕭云庭似笑非笑,蟬衣心頭一跳:
    誰給王爺寄了這樣挑撥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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