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蕭云庭的婢女慫恿?
程卿第一反應是荒謬!
蕭云庭的婢女為什么要挑撥柔嘉去對付程蓉?
程蓉和蕭云庭毫無交集,那時候,程卿和蕭云庭合作,為蕭云庭做了假賬,蕭云庭不止一次表示過要把程卿收為己用的意圖。
蕭云庭和南儀程氏也不是敵人,他是想拉攏南儀程氏的。
一邊害死南儀程氏族長的女兒,一邊還若無其事拉攏程卿和南儀程氏,蕭云庭怎么會做這樣的事?
程卿不是相信蕭云庭的人品,她是相信蕭云庭的頭腦。
這樣做,對蕭云庭一點好處都沒有!
柔嘉雖然是在和孟懷謹說話,卻一直留意著程卿的表情。
程卿不相信?
柔嘉又羞又惱,咬牙道:
“我年少不知事時,的確迷戀過蕭云庭的皮相,但現在我與三皇子琴瑟和鳴,早就不在乎蕭云庭了,更不會因愛生恨,故意將此事栽贓在蕭云庭身上!孟大人與蕭云庭交好,或許還記得蕭云庭身邊曾有一個叫小薊的婢女,當日就是此婢在我面前挑撥,說蕭云庭被程家人下了面子,我才會想教訓程蓉一番……”
小薊能挑撥成功,是抓住了柔嘉的性情弱點。
柔嘉自覺身份高貴,她心儀蕭云庭,想盡辦法討好蕭云庭,容不下別人對蕭云庭有一點點不敬,并且程蓉當時救駕有功受封縣主,柔嘉不喜歡被人搶走風頭,兩件事加在一起,才是她果斷出手對付程蓉的原因!
現在為了化解和南儀程氏的恩怨,柔嘉當然要放大小薊的錯,盡量淡化自己主觀作惡的意圖——程卿和孟懷謹的關注點已經不在柔嘉本人身上了,兩人都在想柔嘉的話。
程卿可沒有忘記過小薊。
這個婢女武藝高強,很是跋扈。
不僅半夜潛入她的房間,還曾用黃泥封過崔彥的嘴,就因為崔彥對蕭云庭“不敬”。
要程卿說,那算什么不敬,崔彥和程卿一起去祭拜程知遠,在程氏祖墳處發現樹林中藏了人,就說了一句“何人鬼鬼祟祟”,在小薊眼里,就是對蕭云庭大大的不敬了。
對蕭云庭來說,小薊肯定是忠仆。
但在小薊眼里,蕭云庭肯定不僅是主子。
程卿今天才和皇帝唱過反調,皇帝身邊的劉內監雖然呵斥了她,也沒有沖過來對程卿動手,或者說越過皇帝下令,把程卿拖出去打板子——皇帝比蕭云庭身份更尊貴,劉內監比小薊更有權勢,劉內監都沒有小薊那么張狂。
大概在小薊眼里,所有人都比不上她主子蕭云庭一根頭發重要吧!
小薊的言行,已經不僅是忠心,柔嘉說自己曾癡迷蕭云庭,程卿覺得小薊和柔嘉一樣。
柔嘉說別人也罷了,說自己受小薊挑撥慫恿,程卿還真有幾分相信。
以小薊的張狂,絕對做得出這種事!
孟懷謹想的更多。
程蓉的“救駕”,蕭云庭最開始想讓孟懷謹去的,孟懷謹不想靠“救駕”被重用,這個機會給了程蓉。
這是孟懷謹一直愧疚的原因。
如果程蓉不去救駕,不當縣主,不進宮,如今可能還好好活著。
“救駕”一事,孟懷謹和蕭云庭有了很大分歧,孟懷謹能理解蕭云庭的做法,卻不贊同蕭云庭的不擇手段,兩人之間的裂痕變大,程蓉死后,兩人的同盟徹底瓦解!
現在想想,以蕭云庭的脾氣,程蓉救駕破壞了蕭云庭的打算,蕭云庭會不會也想給程蓉一個教訓,才有了婢女小薊挑撥慫恿之事……又或者,程蓉出事,是蕭云庭對自己的警告,讓自己親眼看一看,不按照蕭云庭的計劃做事,會產生怎樣嚴重的結果?
程卿和孟懷謹都陷入了沉思。
柔嘉忍住心喜,“其實早在去年,我就有意與程大人和解,我母親曾派人去索要小薊未果,偏偏蕭云庭病危,我們也不好強行將小薊帶走。幾個月來,我們一直留意著蕭云庭府上,再也沒有見過小薊的蹤影,一個婢女無足輕重,至于她為什么要挑撥我教訓程蓉,可能就要靠兩位大人去查證原因了。”
柔嘉很想把這件事直接扣在蕭云庭頭上。
但這樣做,目的就太明顯了,反而會起反作用。
是不是蕭云庭吩咐小薊挑撥慫恿,蕭云庭又為什么要這樣做,讓程卿和孟懷謹自己去調查,他倆才會相信!
柔嘉這兩年的確是長進不少,見好就收,把這僻靜之所留給了程卿和孟懷謹,自己則帶人撤離了。
詩詩抱著琴,手都在抖,被婢女紅綃攙扶著,才能勉強走路。
柔嘉安排的談話之所,遠不如鄴王世子蕭云庭的溫泉莊子大,柔嘉與程卿、孟懷謹的談話,詩詩在撫琴間隙聽了不少……詩詩覺得連夜逃離京城都太遲了,三皇子妃以前在京城里就以跋扈聞名,她聽了這樣的秘密,還能活嗎?
詩詩想向程卿求助,卻不知程卿愿不愿意庇護她們主仆。
大人物之前的恩怨情仇,偏要拉小人物墊背,命運真是不公呀!
“姑娘?”
紅綃感覺詩詩手臂抖得厲害,幾乎連琴都抱不住了。
紅綃一手為詩詩撐傘,另一只手要去接過詩詩抱著的琴,被詩詩搖頭拒絕。
“紅綃,別管我,找機會逃命吧。”
紅綃睜大眼睛,“姑娘,您在說什么——”
“逃命……不,靠你自己逃不掉。等我上了馬車,你就借口說落下了東西折返尋找,如果有人攔你,你什么都不要管,一定要跑到程大人和孟大人面前,跪地相求,求他們收你為婢,不管誰收下你,你就能活!”
詩詩說話聲音小,語氣卻十分嚴厲,說話的內容就更直接嚇哭了紅綃。
紅綃抹了臉,把雨水和眼淚一起抹掉:“奴婢不跑,姑娘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
詩詩拿紅綃沒辦法。
這傻丫頭是鐵了心要陪自己一起死了。
罷了,做人奴婢本就艱難,紅綃去跪求程卿和孟懷謹兩位大人收留,人家還擔心是陷阱呢。
反正都是一個死字,不如倆人死在一起,去了陰間也能相互照應。
詩詩和紅綃已經做好了被柔嘉滅口的準備,主仆二人相互攙扶著走出后門,三皇子妃早已離去,后門處有三輛馬車,一輛是程家的,一輛是孟府的,還有一輛就是詩詩主仆的。
趕車的人是三皇子妃的人,在這夏日雨夜,車夫要將主仆二人送往何方,詩詩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猜到結局,和真正接受是兩回事,詩詩腿軟爬不上車,紅綃更是哭得一塌糊涂。趕車的馬夫不耐煩,催促兩人快快上車,旁邊程家的馬車里探出一個腦袋:“喂!”
詩詩和紅綃淚眼朦朧轉頭,小磐雙手叉腰罵人:
“就是說你倆,你倆大晚上把我家少爺叫來這種地方,少爺回去如何向未婚妻解釋?你倆別想跑,跟我回府幫少爺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