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天色漸暗，為了照顧秋收起義部隊中的百余名傷病員，也為了振奮余灑度等人的失落情緒，鄭毅欣然接受毛委員的建議，命令部隊進城休息，參謀長王虎臣則率領(lǐng)特務連一個排返回龍?zhí)镦?zhèn)，提前做好向井岡山轉(zhuǎn)移的準備。
    鄭毅請示毛委員并征得余灑度的同意后，命令趙景庭的第二團和董宗卓率領(lǐng)的教導團兩個連，立即接替疲憊不堪的秋收起義部隊，肩負起整個蓮花縣城的防御警戒任務。
    命令一下，特務連長段煨和副連長田安泰各率一個排策馬而去，對城北和城西方向進行偵察警戒。
    董宗卓立刻集合隊伍，將兩個教導連分成八支巡邏隊，迅速接管城門，并在城中展開巡邏。
    師部參謀們分別進入各部予以協(xié)助，其中兩名年輕參謀詢問余灑度的參謀長韓莊劍之后，帶領(lǐng)師部衛(wèi)生隊，背著藥箱，趕赴縣衙對面的軍營，為起義部隊的傷病員進行治療。
    永縣縣委副書記覃樹明、劉寶庫和李彩娟等人已把自己當成教導師一份子，根本不用鄭毅吩咐，主動帶領(lǐng)百余名永新赤衛(wèi)隊員和婦女會成員進入二團和教導團炊事班，為擔任警戒任務的將士做飯做菜。
    十分鐘不到，二團各營連已在城頭各個方向建立起防御火力點，所有人員全部到位，教導團三支全副武裝的巡邏隊邁開整齊的步伐，巡邏在城中三條主要街道上。
    如此迅速而默契的行動執(zhí)行能力，令友軍上下一片動容。
    直到這個時候，余灑度等畢業(yè)于黃埔各期的軍官這才知道鄭毅的厲害，也深刻認識到彼此之間的巨大差距。
    只有毛委員真正體會到鄭毅的良苦用心，因此當余灑度、韓莊劍、徐恕和蘇先駿等軍官提議喝杯酒慶賀的時候，毛委員沒有像往常那樣規(guī)勸，鄭毅和李昭也愉快地接受了。
    席間，鄭毅詳細詢問秋收起義部隊的情況，用心傾聽毛委員和余灑度講述的一個個戰(zhàn)斗經(jīng)過和經(jīng)驗教訓，毛委員說到盧德明同志的犧牲時，忍不住再次潸然淚下，鄭毅也痛心不已，所有軍官都流下了悲傷的淚水。
    鄭毅與李昭略作商量，主動提出為秋收起義部隊補充彈藥糧食和各種物資，對起義部隊頑強的戰(zhàn)斗精神和堅定的革命意志給予高度贊揚，雙雙表示全力幫助起義部隊盡快恢復建制。
    聽完鄭毅和李昭的正式表態(tài)，心懷忐忑的余灑度等人徹底放心了，紛紛站起向鄭毅和李昭敬酒致謝，隱藏在和諧氣氛中的諸多分歧得到緩解，至少表面上形成了一致。
    慶賀的酒宴結(jié)束后，樸實而極富責任心的張子清、宛希先等四名營長和黨代表一起向鄭毅告別，返回各自部隊傳達消息，振奮士氣。
    蘇先駿等人見狀也不好意思再留下，同是黃埔畢業(yè)的李昭和董宗卓主動陪同心情愉快的余灑度羅列物資補充清單，毛委員則欣然答應鄭毅的邀請，一起登上城頭，巡視警戒部隊。
    ……
    ……
    寒夜中的小城恢復了平靜，凜冽的北風吹散了籠罩在小城上方的云層，點點星光和一輪彎月在朦朧的天空中時隱時現(xiàn)。
    低矮斑駁的城頭上，毛委員緊了緊剛披上不久的北伐軍制式大衣，接過鄭毅遞上的香煙，湊近鄭毅劃燃的火苗深吸一口，抬起頭緩緩吐出辛辣的煙霧：“好煙啊！比你離開武漢前送給我那幾條英國煙似乎還要香醇！”
    鄭毅忍不住笑道：“這是我在吉安搶來的廣州煙，哪里比得上英國佬生產(chǎn)的香煙精致醇和？我看哪，這個時候給你點木瓜葉子卷起來抽，你也會說香。”
    毛委員哈哈一笑，示意鄭毅一起向前走：“說來你恐怕不信，今天聽到你的消息時，我?guī)缀醪桓蚁嘈攀钦娴模o接著就是驚喜，就是興奮，激動得耳朵嗡嗡叫，整個頭皮都發(fā)麻了，我風風火火趕到城頭，還沒站好就看到你騎在馬上，僅是一瞬間，就被你們教導師將士的威風凜凜和如林的旗幟所震撼，非常振奮啊！”
    鄭毅立刻停下腳步：“毛委員，我想把部隊交由你領(lǐng)導的前敵委員會統(tǒng)一指揮，如果需要，隨時可以從教導師中抽調(diào)任何一部，充實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師。”
    “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師是我黨的第一支獨立武裝，不像我們教導師和南昌起義各部，都是從民黨軍隊中拉過來或者改編過來的，沒有黨的絕對領(lǐng)導，根本無法建立起系統(tǒng)而完善的軍隊政治制度。”
    “黨的絕對領(lǐng)導？你一直有這種想法嗎？”毛委員頗為驚訝。
    鄭毅點點頭：“兩年來，我和李昭、韓守仁、王虎臣等黨員軍官一直在慢慢摸索，默默努力，無奈我們的身份太過特殊，處境太過復雜，只能偷偷干，因此，各項制度和措施很不健全。”
    “直到七月二十八日傍晚，突然接到周主任代表南昌起義前敵委員會發(fā)來的急電，命令我們立即趕赴南昌參加起義，我這才放下心來，覺得可以大張旗鼓地建立各項制度，加強黨對軍隊的領(lǐng)導，進而讓所有官兵樹立起堅定的共產(chǎn)主義信念，擁有明確的奮斗目標，知道為什么要打仗，為什么要犧牲，只有這樣，才能建立起一支打不爛、打不垮的人民軍隊！”
    “遺憾的是，南昌起義之后更沒時間了，一直拖到現(xiàn)在，在不斷的行軍途中，不少問題逐漸暴露出來，激進者有之，懷疑者有之，更多的是困惑與迷茫，我和李昭、韓守仁、王虎臣等軍政主官非常擔憂啊！”
    毛委員對鄭毅的政治水平和敏銳的洞察力暗自贊嘆，沉思片刻，深有感觸地說道：
    “你有這樣的認識，已經(jīng)非常了不起啰，這半個月來，我面對的問題幾乎和你一樣，甚至比你遇到的問題更復雜，更尖銳，也更嚴重！”
    “可以說，已經(jīng)到了生死存亡的緊急關(guān)頭！若不及時加以整頓，樹立起黨對軍隊的絕對領(lǐng)導，任由軍閥作風和舊軍隊的腐朽思想蔓延下去，我們這支苦難而光榮的秋收起義部隊，恐怕就要煙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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