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承硯被云間月嚇到了,硬著頭皮同她說了會話后,就再也待不下去,扭曲著臉走了。
他離開后沒多久,青蘿就將那些哭得叫人心煩的宮人攆了出去。
等賬里只剩她們主仆二人時,云間月起身往九皇子走去。
青蘿看了她一眼,自動走到外面去幫她守著。
如今已是深秋,天氣不冷不熱,九皇子的尸身才得以好好保存。
云間月也不怕褻瀆死者,探頭往里看了看,見九皇子已經被重新梳洗過了,臉上泛著可怖的青色,平日里是總是沒有血色的嘴唇,此刻也呈現中毒后的紫色。
“對不住了,九弟。”云間月看著已經死去多時的九皇子,喃喃自語一聲。
話落,她兩手合十拜了拜,然后將手伸進棺材里,在他身上不停摸索。
她擰著眉,也不知道在摸索些什么,直到摸到了他掛在腰間的荷包上,才稍微頓了一下。
云間月低頭看了眼那個荷包,遲疑片刻后,將其解下來,打開一看,果然瞧見了裝在里面的平安符。
昨日云初雪給九皇子的。
稍微猶豫了一下,云間月直接將折成三角的平安符拆開了。
如她所料,平安符里,裝著別的東西——朱砂。
朱砂辟邪,大多數符紙都是用朱砂畫的,裝一點沒什么,可若是知道九皇子本身就已經中毒,在裝一點朱砂帶在他身上,那就有什么了。
云間月冷笑一聲,將平安符折了起來,重新裝回荷包里。
不過她并未將荷包系緊,松垮垮的綁回腰間。
做好這一切后,云間月重新將青蘿喚了進來。
“帖身伺候九弟的那個小太監怎么樣了?”云間月重新往火盆里丟了一把冥錢。
青蘿往門口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奴婢正要同您說這個……方才侯爺身邊的侍衛來報說,遭遇襲擊,對方目的很明顯是針對小信子和小林子。”
小信子是伺候九皇子的那個小太監,小林子是那個在馬廄洗馬的小太監。
云間月側目看了青蘿一眼,示意她繼續說。
青蘿低眉斂目:“有侯爺在,斷然是不會有事。只是那小信子嚇壞了,沒等侯爺問,他自己就全說了。”
“嗯。”云間月點點頭,“他是不是說這一切都是三哥指使的?藥也是從太醫院走的,太醫院還有記錄。”
青蘿驚訝地看了云間月:“公主怎么知道?”
云間月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猜的。太醫院有三哥的人,所以方便下手。至于是秦太醫還是溫太醫,我就不知道。”
秦太醫是太醫院院正,除了皇帝,就只給太后診病,太醫院的事情大多時候都不是他在管。
至于那個溫太醫,云間月對此人印象不是很深,只知道他醫術了得。
因為模樣生得好,又年輕,很是討后妃娘娘和宮女們的歡心。
“是溫太醫。”青蘿將聲音壓得更低了,“他和蘇家有點沾親帶故,但因家族衰敗,托了關系才進得太醫院。”
不用青蘿說明,就知道這個托的是誰的關系。
青蘿又道:“不過他家中犯過事兒,改過名,旁人都不知道他和蘇家沾親帶故,侯爺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查到。因著醫術實在高明,皇上似乎很看重他。”
云間月“唔”了一聲,淡淡道:“原姓什么?”
青蘿小聲道:“顏。太原顏氏。”
云間月一驚,側目看了青蘿一眼:“那他和顏回不是一家?”
“這奴婢就不清楚了。”青蘿垂著眼道,“要不找顏先生來問問?”
“什么先生,他就是個吃閑飯的,擔不起太子老師這個身份。”云間月撇撇嘴,“先不急查這個溫如誨……侯爺還說了什么沒有?”
青蘿點點頭:“有。他說小信子的話不能盡信,還得回京了查清楚才行。所以,不能在木蘭圍場將三皇子拉下水,讓你不要急。”
“我不急。”云間月垂下眼瞼,嗤笑一聲,“我猜他是料定父皇已經將九皇子的死賴在了賢妃身上,所以才敢這么有恃無恐的滅口。”
青蘿輕輕道:“侯爺也是這么說的,還說賢妃身后是長公主。皇上不會在這個時間動賢妃,他要給長公主留面子。”
這一點云間月也猜到了。
上次容玦提醒她,賢妃是長公主府上出來的舞姬。不管最后是長公主將她送給皇上的,還是賢妃自己爬的龍床,都是長公主府出去的人。
皇帝動賢妃,長公主不會坐視不理。自然,太后那里說不定也會插手。
“我也沒想過借我父皇的手把他們如何。”云間月冷笑一聲,嫌惡道,“我只是要讓父皇知道,鳳印哪怕是留在長壽宮也不合適。”
想要鳳印?
妄想!
信息知道差不多了,云間月反而不著急了。
她往火盆里丟了一把冥紙,沉默半響后,招招手,讓青蘿靠近一些。
“三哥已經起疑了,我不方便同容玦走太近,你去幫我支會他一聲,讓他在快要回京之前,幫我安排一件事……”云間月在青蘿耳邊一陣嘀咕。
青蘿聽后,神色有些緊張:“這……會不會不太好?”
云間月擺擺手:“沒事,你只管按我吩咐的去做便是,他有分寸。”
青蘿不知道云間月為什么對容玦那么自信,反正她自己聽了云間月的計劃,覺得忐忑無比。
“還有,你讓人去香山寺替我請一道平安符。”云間月彎著嘴角,陰測測地笑道,“你給寺里的小師父說,請的平安符要和賢妃娘娘的一樣,然后讓他們趕在我到達京城之前送來。”
青蘿點點頭,欠身退下了。
云間月又在九皇子賬里坐了一會兒,看著火盆里的冥紙燃光后,才起身離去。
近日發生的事太多,想著九皇子的事情淑妃、賢妃,三皇子都被牽連,木蘭圍場上到隨性大臣,下到喂馬的小太監,個個都覺得頭頂懸著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時候落下來,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砸到了他們。
云間月冷眼往皇賬的方向看了看,漠然想道:“再亂點就好了。”
站了片刻,她正要轉身回自己賬里時,忽覺身后傳來一道危險的氣息。
云間月一驚,剛要出聲,就被人往下一扯,接著又被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