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的瞬間,外頭便傳來了激烈的爭吵和辱罵,男人女人的聲音都有。
還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在瞎起哄。
那些聲音太過耳熟,云間月幾乎一下子就反應過來外面發生了什么。
她暫時忘了對容玦的警戒,彎著唇角道:“看來人都到齊了。”
顯然容玦也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誰,轉頭看了云間月一眼,卻是什么都沒說,將季長隨喚了進來。
季長隨是從窗外翻進來的——他大約也知道,要是讓人知道欽定侯和六公主共處一室的事情被人發現了,會落人口舌,才故意翻窗進來的。
容玦飛身落于床邊的輪椅上:“外面怎么回事?”
想起外面發生的事情,季長隨就一陣幸災樂禍:“也沒怎么回事,就是朱侍郎正跟人巫山云雨的時候,被四公主撞見了而已。”
容玦轉頭看了眼云間月,見她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床沿,輕聲哼笑。
“你做的。”容玦肯定道。
云間月轉過頭與容玦對視一眼,笑了一聲。
隨即,她牽了牽衣袖,漠不關心道:“什么我做的?同我又有什么關系?”
容玦道:“朱承硯不是你請來的?”
云間月點頭:“是我請來的。”
容玦又道:“蘇知韻不是你叫來的?”
云間月點了點頭:“是我叫來的。”
容玦就笑了一聲:“云落凝難道不是你故意叫人引來的?”
云間月也笑了:“那還真不是。我只知云落凝今日要同我宋璟表哥來游太湖,誰知道他們游累了,會到酒樓來歇歇?”
“宋璟是宋家的人,朱承硯若是懷疑,第一個懷疑你。”容玦看著云間月。
云間月端坐在床沿,表情不見半點變化:“怎么會,侯爺不是早就幫我制造了不在場證明?就算他懷疑我,仔細一查就知道本公主不在現場,從未接觸過宋家的人。”
今日這一出戲,云間月早就算好了,她將朱承硯和蘇知韻叫到一起,利用香料讓二人意亂情迷,在等恰到好處的時機,由云落凝主動提出來酒樓歇一會兒。
云落凝這樣的身份,自然是要去雅間的,到時候由小二領上樓,在假意推錯了門……
場面可想而知。
至于云間月,若是沒有容玦這一出變故,此刻她應該在宋府。
而容玦確實是將云間月的退路鋪得更加完美。
他將云間月虜過來時,就已經吩咐青蘿和連鏡,讓他們駕著六公主的馬車一路高調往宋府而去,讓滿街的人都知道六公主在小半個時辰前從酒樓離開后,就往宋府去了。
“我雖厭惡你故意在朱承硯跟前扮可憐,但我也不想你被朱承硯懷疑,壞了你的事。”容玦嘆了口氣。
云間月眨了眨眼:“侯爺,難道就沒人告訴你,你一點都不適合裝深情嗎?”
容玦不是很想搭理他,轉過身去,吩咐了季長隨一些事情。
而此時,外面正是熱鬧的時候。
朱承硯同云間月認識的時候,就已經同云落凝認識了,無論是假意傾心也好,還是真心傾慕也罷,至少在沒看清云落凝這個人的真實面目之前,他的確是為之傾倒過的。
可如今見她同宋璟一同出現,像個潑婦一樣指著蘇知韻叫罵的樣子,他只覺得惡心。
“夠了!”
朱承硯擋在蘇知韻跟前,怒火沖沖地甩開云落凝的手:“公主若是心里不舒服,那便不嫁了吧,我朱承硯也不是非你不娶不可!”
“你……你說什么?”云落凝滿臉不可置信。
她沒料到朱承硯有一天會出面維護蘇知韻,當即臉色一白,愣在了原地。
朱承硯大約是真不在乎了,冷冷道:“明日就是婚期,公主若是不滿意,大可請旨求皇上收回成命,您身份高貴,臣娶不起!”
說著,還故意將蘇知韻拉到跟前來,仔細查看她被云落凝打腫的臉。
“疼不疼?”朱承硯心疼地看著懷里的人,柔聲問道。
蘇知韻紅著眼,勉強笑了笑:“有硯郎在,我不怕疼。”
他們郎情妾意,落在云落凝眼中,卻格外刺眼。
以前蘇知韻各種惡心云間月的時候,她幸災樂禍。
如今被惡心的人變成了她,她也終于嘗了一遍那種嫉妒到發狂,卻又無可奈何的滋味。
但她一點都不愛朱承硯,她只是不允許自己的東西被旁人惦記!
朱承硯是她的東西,所以必須干干凈凈的,否則……
還不如毀了!
“好……好啊!”云落凝氣得手都在抖,“你欺騙本公主如此之久,終于露出了你那惡心的嘴臉是不是?行!本公主現在就去告訴父皇,你藐視皇權,在這里偷人……”
“偷人?”朱承硯忽然笑了起來,冷冷看著云落凝,“臣倒是要問問公主,到酒樓來之前,與何人在一起?又在一起做什么?”
云落凝一驚,下意識偏頭看向身邊的宋璟。
宋璟大驚失色,連忙解釋:“朱兄,別誤會別誤會,我同四公主比那太湖水還要清白!”
“清白?”朱承硯冷笑一聲,“四公主,明日便是我倆婚期,你卻瞞著我同旁的男人一起游太湖。如今卻反過來倒打一耙……還真像你會做的事。”
云落凝臉色一沉,剛要發怒,就聽宋璟和稀泥:“你可別冤枉我,我只是恰好同四公主遇上而已!再說了,我同四公主是莫逆之交,聽她要成親了,恭賀兩句罷了……”
朱承硯冷冷打斷他:“恭賀兩句需要她靠在你懷里恭賀?”
眼下正是用晚膳的時候,酒樓里人多的很,朱承硯三言兩句挑明了云落凝和宋璟之間曖昧不清的關系,頓時引來無數指責的聲音。
畢竟,即便是在民風開放的大梁,男人三妻四妾也屬正常。
女人就不一樣了,在婚期之前同旁的人曖昧不清,摟摟抱抱,那是要被人唾棄的。
云間月躲在屋里,聽著外面激烈的爭吵聲,心情極好地笑了起來。
是啊,前世她也是這樣因為蘇知韻的事情同朱承硯爭吵不休,以至于被他徹底厭惡,連新婚之夜,同她洞房的都是旁人。
她摸了摸衣袖上的繡花,輕聲道:“還沒結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