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云間月將上次張嬤嬤送來的宮務(wù)處理完,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便去長壽宮交給太后過目。
正逢司衣司前來送除夕要用的禮服。
太后便留了云間月一起參考。
是件紫檀色金絲繡線百鳥朝鳳對襟齊腰裙,外面搭一件深灰鳳紋大袖衫,鳳紋是用金絲線繡的,繡工極好,鳳紋栩栩如生。
看太后的樣子倒是格外滿意的。
丹碧一樣一樣展示給太后瞧,每說到一處都有一句吉祥話,格外討人歡心。
自從上次云間月料理了王司衣,將丹碧推到司衣的位置上之后,這小丫頭年紀(jì)輕輕,卻在司衣司混得如魚得水,司衣司上下現(xiàn)在一個個對她唯命是從。
太后表面上雖然沒說什么,但看那眼神,聽得格外開心。
云間月不動聲色地將一聲輕哼壓下去,端過茶盞擋住了下撇的嘴角。
“難得司衣司如此用心,哀家瞧著也歡喜,就不必拿回去重新改了。”
太后擺擺手,張嬤嬤立即拿了打賞的荷包上前要遞給丹碧。
太后出手闊綽,那荷包鼓鼓的,一看就知道里面裝著不少好東西。
云間月放下茶盞,沒說話,只是撐著下巴,望著她們,手指輕輕在桌面扣著。
丹碧立即不動聲色地往后一退,并不接:“奴婢們拿著月銀做著分內(nèi)之事,哪里還敢討賞?再則,司衣司也沒這個規(guī)矩,奴婢身為司衣司之首,不能帶頭壞了這個規(guī)矩。”
張嬤嬤強硬地拽著她的手,將荷包塞給她,道:“司衣司辛苦了大半月,這是你們應(yīng)得,拿回去幫諸位姐姐妹妹添置些東西。”
這下丹碧倒是推脫不得了。
她余光撇了云間月一眼,見她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心里有了主意,便沒在推辭,將荷包接下了。
“謝太后娘娘賞賜。”丹碧揣著荷包,欠身謝恩。
說罷,她便要退下。
變故便在這時發(fā)生,司衣司同來的兩個宮女里,一個宮女突然暴起,拔出藏在衣袖里的匕首,就朝太后刺去。
“老東西,去死吧!”
這一切發(fā)生太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張嬤嬤驚呼大叫:“娘娘小心——”
喊著,她就撲了上去,想要將那暴走的小丫頭拉開,誰知道那丫頭力氣極大,一刀刺傷張嬤嬤的手臂,趁她吃痛之際,再次朝太后撲了過去。
“娘娘——!”張嬤嬤捂著流血不止的手臂,大聲叫道。
太后到底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
面對直面而來的刺客,竟半點不見害怕,依舊穩(wěn)坐于主位上,眼中寒光射出,冷冷瞪著那個刺來的小丫頭,竟一瞬間讓那丫頭下刀的動作遲疑了一下。
就是這一瞬間的遲疑,云間月長鞭襲來,狠狠抽在那小丫頭背脊上,打她悶哼一聲,險些當(dāng)場給太后跪了下來。
“哪里來的狗奴才,竟敢在長壽宮放肆!”
話落,云間月又是一鞭子甩向那小丫頭。
小丫頭見此,連忙閃退,驚險的避開了那一鞭子。
那丫頭見勢不對,轉(zhuǎn)身就奪窗跑路。
云間月鞭子往地上一甩,怒道:“給本公主攔住她!”
話音落下的同時,三道身影如同鬼魅一樣從三個地方冒出來,其中一個一腳踹在那小丫頭身上,直接將人踹飛,落回屋里,砸碎了一張椅子。
那丫頭撐起身,張嘴吐了口血。
爬起來就要跑之際,一道身影飛身而至,提劍朝她面門劈下來。
云間月連忙開口:“留她一命……”
但她話還沒說完,太后忽然冷冷截斷了她后面的話:“不要命的狗奴才,給哀家當(dāng)場絞殺了她!”
那身影手一頓,再次一劍劈去,打算滅口。
眼見他要一劍殺了那丫頭,云間月長鞭一甩,纏住對方的武器,狠狠一拽。
劍鋒頓時泄了氣,偏向一側(cè),擦著那丫頭的耳跡打進地磚。
地磚當(dāng)時就碎了。
“本公主說了,留她一命,你聽不見是不是?”
說話時,她下巴微揚,桃花眼深沉如水,好似結(jié)了冰,嘴唇勾起一抹冷笑:“怎么,想抗命?”
那笑靨像極了帶著毒的紅罌粟,妖冶嫵媚,又清高孤傲。
她沒說抗命的后果,卻一個眼神就已讓人遍體生寒。
太后皺了皺眉,攥緊了手里的佛珠,她敢肯定,只要那暗衛(wèi)敢抗命殺了那丫頭,下一個血濺長壽宮的就是那暗衛(wèi)。
那暗衛(wèi)看了太后一眼,接著抱拳單膝跪下:“屬下不敢。”
“不敢最好。”云間月冷冷收回長鞭,側(cè)過冷眸,看向姍姍來遲的長壽宮是侍衛(wèi),“來人,這賤婢意圖行刺太后,把她給本公主壓回去,好好看管起來。”
侍衛(wèi)應(yīng)了聲是,立刻將那丫頭扣押帶走。
此時,那三個暗衛(wèi)已經(jīng)如來時一樣不見了,長壽宮里只剩云間月和太后,以及早就嚇壞的宮人們。
丹碧早就嚇壞了。
那丫頭是她從司衣司帶出來的,沒想到竟然膽子大敢行刺太后,自知自己會被受牽連,連忙撲通一聲就給太后跪下。
“太后娘娘饒命!”丹碧以頭磕地,顫顫巍巍地道,“奴婢、奴婢……這丫頭是新調(diào)來司衣司的,奴婢見她繡活好,就……娘娘!奴婢不知道她如斯膽大,竟然行刺娘娘……娘娘恕罪!”
太后狹長的雙眼一瞇,一股冷意直射向丹碧,在判斷丹碧這句話的可信度是多少。
張嬤嬤扶著受傷的手臂上前,低聲道:“娘娘,確實如此。司簿司前不久才新買了一批丫頭入宮,奴婢去見過,里頭確實有她。”
“放肆!”
隱忍了半響的太后一揮衣袖,掃落了桌上的茶盞:“哀家看你這司衣是不想要了!”
丹碧哆嗦得更厲害了:“娘娘饒命……奴婢、奴婢真不知道她是刺客……”
就是因為不知道太后才生氣,不能直接發(fā)罪,那丫頭還被云間月扣住了。
這要是往深了查,誰知道會查出些什么來。
太后咬著牙看向云間月,眸光里的冷漠也不知道在針對誰:“方才是你手軟了,這等賤婢就該當(dāng)場絞殺!”
云間月收回鞭子,揚唇冷笑,一語雙關(guān):“不審問怎么知道她有沒有同伙,皇祖母以為呢?”